第9章 第九章
喻舟毫无头绪的走进雾中,在进入雾里的一刹那,她骤然发现原本什么也看不清的白雾中出现了些许影子。
那些影子似乎就在身边,可朝他们走去时却怎么也靠近不了,总是离她一定距离。
在尝试靠近几个后,喻舟发现无论怎样也无法接近时,就止步不动了。
她环顾周围,那些有些透明的灰色身影仿佛无知无觉,毫无目的的幽魂,不知疲倦的以一种固定的轨迹来回飘荡。
喻舟收起原本想要沟通的想法,看样子,这些,暂且称之为‘游魂’的身影应该是无法沟通的存在。
就在她沉思之际,原本如同死物一般沉寂的小花隐隐发颤,似乎在害怕什么。
即使她隔着口袋安抚性的拍了拍,也无法遏制住它的颤抖。
白梅的颤抖愈发明显,喻舟下意识想要将花掏出一探究竟。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花瓣的一刹那,她的视野中,原本只有白雾的前方突然出现一座被烈火包围的屋子。
直觉告诉她,那里肯定有离开这里的重要线索。
少女握着花瓣飞速向火光处奔去,而那些原本被认为毫无目的飘荡的‘游魂’仿佛在一瞬间注入了灵智一般,它们不断朝少女身边聚拢。
无数的手拖扯着她的身躯,凄厉而无规则的声音在她耳边炸起,重重叠叠的身影遮蔽着她的视野,少女的身影被灰暗的‘游魂’逐渐覆盖,而她依旧坚定的朝那火光处移动。
如飞蛾扑火,奋不顾身。
扯住外衣,那便脱去华服;牵住长发,那便削去青丝;无视疼痛,无视遮挡,一步一步如最坚定的朝圣者般迈向火光肆虐处。
喻舟不断朝屋子走去,而原本如万钧重的身躯伴随着靠近不断轻松起来。
在最后一丝累赘感也消散时,似心有所感一般,她慕地朝后望去,那些身影遥遥缀在她的身后。
最远的已然被雾气笼罩住隐隐约约,而最近的却只一手之隔,它们不再拖拽,也不再阻挡她的步伐,只是孤寂的伫立在那,肃穆而又寂静。
看着最近的那道‘游魂’,依然是看不清它的表情,但不知为何,她竟然感觉到那身影浓郁的无力与悲哀,还有一丝浅淡却含着希望的期待。
——你在期待什么?
那些身影不断浅淡,如不断稀释的墨团一般,直到最后,喻舟微微启唇却终究没有问出。
她沉默的转身朝火光处走去,在迈入火光的一刹那,身后原本的白雾空间瞬间静止如一张图画。
紧接着从中心开始,如碎纸般,空间不断消失。
最终,归于一片虚无。
…………
……
本就做好迈入火光时会被灼烧的准备,但在踏进火光的刹那,口袋中的梅花骤然滚烫起来,甚至在不断升温,紧接着,身后传来一阵碎裂的声音。
还来不及转身,眼前突然出现一瞬的白光,喻舟下意识的闭上眼,再当睁眼时,原本熊熊燃烧的房屋如今仿佛褪去包裹火焰的外壳一般,显露出它原本的模样。
那是一座小巧的的屋子,四面墙壁没有一扇窗,如果不是那扇紧闭的大门,喻舟几乎以为这是一个大型盒子。
墙壁外缘的断口,像是这座屋子被从一个建筑中给抠出来单独立在那的一样。
暂且按住这些疑虑,她慢慢靠尽那扇牢牢关死的大门,如果不是有缝隙,喻舟几乎要认为这也是一面墙壁。
莫名的直觉告诉她,要快点推开这扇门才行。
在试探性的用力后,她发现一般的手段看样子是不行了。
沉默片刻后,少女后退两步,精致的眉眼一片冷凝之色。
“【力量提升】”
“【力量再提升】”
“【力量提升最大化】”
……
随着魔法不断施展,在mp量即将达到预定警戒线时,喻舟终于停下【力量】加持。
尝试性的感觉了一下自身的力量和储备mp量后,喻舟眉头微皱。
居然连蓝也只是以往的百分之一吗?
不过也够了,喻舟感觉了一下身体内奔腾的力量,打开这扇门绰绰有余了。
她扭了扭脚,力量朝腿部慢慢聚拢。
“砰”的一声巨响,在一个高踢后,原本紧闭的大门在暴力下,终于不堪重负的开启,在惯性作用下猛烈的撞击上内侧的墙壁。
但映入眼前的不是喻舟想象中的那个和她一起的狐狸似的少年,而是一个蜷缩在那一动不动的幼小身影。
随着靠近,被魔法加持过的双眼清晰的察觉到那个幼小的身影在微弱的颤抖,似乎在忍受剧烈的痛苦。
喻舟拂去遮盖住脸的枯黄长发,微微用力将他的脸转向她,不由一愣。
清晰丑陋的漆黑胎记几乎布满半张脸,张牙舞爪般如同什么不详的诅咒。
让她震惊的不是面容的可怖,而是……这张脸居然是清晰的!
“嗯?一个孩子?”居然不是‘游魂’吗?
喻舟看着昏迷的幼童,无奈的叹了口气,缓缓将那孩子抱起。
她隐约有种感觉,火焰并没有消失,但不知为何仅作用在这个孩子身上。
算了,先出去再说吧。
喻舟抱着那个瘦弱的孩子朝门口迈去,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那看起来昏迷不醒的幼童微微蜷曲了一下手指。
…………
……
晴明虽然被困在这个孩子的身躯中,但灵魂却以一种奇异的视角从旁观者的角度观看着这一切。
但是,他微微扶额,为什么感官是相连的啊!
原本为了让他感知更多的痛苦而放大的感官,竟在此刻显得如此……不正经。
放大的感官清晰的传来少女那如白梅落雪般清冽的香味,然后便是柔软而略带凉意的身体。
被高热灼烧过的身体下意识的靠近那能带来凉意的物体,这就导致两人的身体越发靠近,而感官放大后的晴明所能感到舒适感则越重。
晴明:……
如果此刻被平安京的那些人看见他的表情,一定会感到不可思议。
平安时代,在男女风气上颇有上古遗风,甚至在一些偏僻的地方依旧存在着“乱婚[1]”现象,即使身处在最为华贵风雅的平安京,对于男女关系方面也是开放的。
遇上心仪的男子也会或委婉,或直白的约与相会,享一晚之欢。
身为大阴阳师贺茂忠行的弟子,仅凭这一身份就足以吸引那些贪图地位的狂蜂浪蝶,更何况,那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愈发清俊秀逸的容貌,则更加使那些人疯狂了。
而那如狐般的清贵少年总是以扇遮脸,带着笑意,委婉的拒绝那些痴狂的邀约,不着痕迹的与他人保持着距离。
——如同虚幻的月光般,存在,却不可捉摸。
而与少女这般贴近,除了幼时父亲外,即使是一手教导他阴阳术的老师也没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晴明有些不自在的挣扎了一下,这一举动瞬间被怀抱着他的喻舟察觉到。
她低下头,发现那个幼童不知何时醒来了,因脸颊瘦削而显得格外大和黑白眼眸正有些呆滞的看着她,看着略带无措的幼崽,她有些好笑的眯了眯眼,“醒了?”
看着突然凑近的那堪称神赐的脸,以及,和完全不同于那些对他痴狂的人,那清澈至极,略带笑意的眼眸。
原本组织好的话语尽一瞬间卡壳了。
在发现自己可以再次控制躯体后,晴明就打算不动声色的拉开距离,和平安京处理的那样。
但不知为何,明明应该是熟悉至极的流程了,此刻却只能僵硬的张了张嘴,那些话语就如同被石头卡在喉咙里一样,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似乎察觉到孩童的不自在,喻舟轻轻将他放下。
还没反应过来,那笼罩着他的清香缓缓消散,少女将他放下后就与他保持了一个恰当的距离。
刚刚苏醒的神智还有些呆愣,但身体却诚实的下意识朝少女伸手,似在眷恋什么般,小心翼翼的想要留住。
晴明:……
望着那幼崽恨铁不成钢和略带惊讶的表情,似乎自己也没想到会突然伸手,喻舟也忍不住,微微勾起嘴角。
虽然头发略微枯黄,看起来手感并不是很好,但她还是用力摸了摸他的头顶,她努力按住嘴角的笑意,半蹲下,看着那个看起来冷静,而耳垂却被羞意染的通红。
“所以,可以告诉姐姐,你是谁吗?”
话音刚落,像是触碰了什么开关。
晴明还来不及反应,一股熟悉的斥力袭来,一瞬间他又回到了刚刚的旁观视角。
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的孩子,喻舟微微眯眼。
直觉告诉她,似乎有什么变了。
但不知为何,她下意识的觉得这种‘变化’并不会伤害她。
此时,距离那扇大门仅一步之遥,那孩子却僵直的站在那,如卡顿的机器般缓缓抬头,直直看着她。
原本被发丝遮住的眼眸此刻彻底暴露,看着那双堪称奇幻的眼,喻舟不由一惊。
似乎察觉了对面的惊异,幼崽自嘲般的扯了扯嘴角,再次垂下头,遮住那双不详的眼睛。
“重瞳啊。”
幼童垂下的头被一只白皙的手给抬起,她不容分说的将那发丝拨开,带着一丝好奇与惊讶,甚至可以说是欣赏般看着那双奇幻的双眼。
在他出生以来,第一次被人以不含恶意的眼光来看待,从未如此明显的被别人用如此眼神打量的脸此刻被热气蒸腾的快要熟了似的。
男孩急忙挣开喻舟的手,将发丝遮住那被人厌恶的脸与双眼。
看着面前那个快要躲进地缝中的幼童,喻舟不由咂了下嘴。
哎,自己一遇到新鲜玩意,就喜欢上手摆弄的毛病,果然吓到人小孩了。
她有些懊悔的想要抱歉时,一道嘶哑的陌生声音从身旁传来。
“……不恶心吗?这双眼睛。”
看着突然不说话的喻舟,那带着鲜明恶意的嘶哑声音,仿佛不是对着自己一般,毫不留情的诉说道,“不详,恶心,妖怪,只能带来灾难与祸害的眼……”
“住嘴!”
还没来得及说完的话语,被冰冷至极的女声打断。
看着面容变得冷酷的少女,幼童垂下眸子,如以往一般,安静的矗立在那。
果然,还是……厌恶的吧。
如此自厌般想着,原本低垂的脑袋越发隐于阴影中,双手不自觉的握紧。
在喻舟看不见的视角,晴明清晰的看见,那个孩子身边出现无数黑影,它们扭曲缠绕,渐渐笼罩在他身上。
“喜爱这种事,我果然是……”痴心妄想啊。
后半句话还没有说完,他被一双手直接强行抬起头来,与之前的轻柔不同的强硬,显露出手主人的恼怒。
眉眼如画的少女原本平静的双眼此刻隐有暗涌浮动,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她深吸了一口气,清冽而又不容置疑的声音在这片空间响起。
“虽然这样说有点失礼,但是。”她顿了顿,微微抬头,“我喜不喜爱,与你何干!”
少女堪称狂傲的言语在这片空间响起,“再说,不断否认别人喜欢的东西可是很失礼的!即使是被喜欢的本人。”
“更何况,我的喜欢可是很值得炫耀的事。”喻舟有些不愉的嘟囔道。
“所以,骄傲点,你可是被我喜欢的啊。”
“梅。”
少女那可与天地争辉的脸微微扬起,即使在诉说着喜爱也如同恩赐般。
在喻舟看不见的视角中,梅和晴明望着那逆光着的被烈火包围的少女,表情平静,但又如此骄傲且绚烂,是烈火也无法比拟的耀眼。
如神明般绮丽的少女,高傲的将自己的喜爱看作无可比较的荣耀。
如此绚烂,如此美好,如此……让人产生妄念。
“您,知道了啊……”
不知何时,火焰再度出现,喻舟骄傲而又冷漠的站在那,手里握着的正是那朵自从进入火光中后就开始装死的白梅。
白梅:……谢邀,可以继续当我不存在吗qaq。
幼童,不,应该称之为梅,轻轻眨了眨眼,看着面容肃穆的少女,他不合年纪的叹了一口气,“我是梅,但也不是。”
“还有些时间,我来为您讲述一个无趣,烦闷的‘故事’吧。”梅安静的看着那个如神明般的少女,轻轻念道。
…………
……
伴随着火星的炸裂声,嘶哑的声音悠悠响起,慢慢向她诉说了一个沉淀着回忆的故事。
如同平常故事中的一个普通姑娘,她有着平凡的家庭,平凡的生活。然后,那个男人恬不知耻的打破了这片平凡与安宁,被强迫后的少女有了孩子。
在那个风气开发的时代,这也算不了什么[2]。但随着少女月份越大,不知何处传来流言,说,少女与妖怪苟合,那个孩子是妖邪之子。
直到孩子出生时,那双诡异的重瞳和布满半身的黑痕无一不显妖异,而这孩子出生的那夜,无数虫蛇动物从林中惊慌奔逃而出,更加让那些无知的村民认定这个孩子天生妖异不详!
明明只要那个男人承认是他的孩子,这个流言就不攻而破,但是,那个男人拒不承认,甚至否认强迫过少女的事实。
但是,他否认了。
于是,流言越滚越大。
无论谁家出现恶事,都一致认为是那对母子招来的。
而姑娘那平凡的家庭,迫于流言,迫于颜面,将他们赶到最偏僻的破旧房屋中,并拒绝给他们食物。
为了生存,女人彻底拉下最后的尊严,一家一户游走,用身体换取微薄的钱粮。
无尽的流言与折磨让这个平凡的姑娘走向崩溃,而这布满内心无处发泄的怨恨,最终还是降临在了那孩子的身上。
都怪你,都怪你!
为什么你要有这样的脸!为什么你要有这样的眼睛!
为什么……我会生下你!
从别人那受来的怨气全都发泄在那个沉默的幼童身上,淤青和伤痕从母亲崩溃的那天就没有消失过。
直到那一天,她的双手伸向了幼童细弱的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了似的脖子,微微用力,窒息的感觉渐渐用上,但他没有动作。
他想,或许他死了也好,母亲的生活也会好起来吧。
于是,他没有挣扎,只是安静的用那双常人避之不及的双眼安静的看着她。
那也是第一次,他真正的如此近距离的与别人对视。
女人的浑浊的眼不清晰的倒映着他那因为缺氧而微微泛紫的脸,而他也因此格外清楚的看见,她眼中的震惊,恶心与恐惧。
下一瞬,女人颤抖的手微微松开,失去支持力的幼小身体重重的摔在地上,在翻飞的灰尘里,他最后看见的是名为母亲的女人,布满泪水的脸,憎恶惊恐的神情,和那句清晰至极的——怪物。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听到的是母亲失足掉进湖里的消息,那时他正在处理伤口,推开那扇破旧大门的男人,神情纠结的告诉他这个消息。
幼童也只是顿了一下手中的动作,接着便继续处理脖颈上的伤口。
男人被男孩的冷酷惊住了,不由皱了皱眉,低声啐了一句。
然后,男人用那种高高在上的怜悯与虚伪至极的言语,带他来到一个四面无窗的屋子里。
他说,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了。
接下来的几天,男人经常给他送吃的过来,但每次都旁敲侧击般想要打听什么似的。
其实,幼童格外清楚,那个眼神闪烁的男人就是母亲口中,他这个“怪物”的生身父亲。
但,那又如何呢,幼童无所谓的躺在草堆里想着。
反正,无人爱我。
幼童抬起手茫然的摸了摸自己的眼,发散的这样想着。
但不知为何,那空洞而诡异的眼下意识的盯着被一直紧闭着的大门,像在等待着什么似的。
之后,男人在似乎确定了什么后,来的次数越来越少,这扇大门关闭的时间越来越长,直到后来……大门彻底锁死,他仿佛被世界遗忘了,一个人呆在这无处可去的黑暗中。
再然后,就是晴明所经历的大火了。
不过,与幻境不同的是,被饥饿笼罩多天的孩子根本无法跑到门边去求救,他只能无力的躺在草团里等待死亡的降临。
最后,那孩子也只是呆愣的看着那扇大门。
或许,他还在妄想着,会有人记得他,会有人推开那扇门,会有人……爱他。
…………
……
嘶哑的声音骤然而止,微凉是双手轻轻捧上他的脸,喻舟眉头微皱,没有出声,只是轻轻将他眼角不是何时涌出的湿润抹去。
看着少女纯白的指尖沾染的血红,幼童自嘲一笑。
看吧,怪物的眼泪都是如此的不详的颜色。
“没有人会去爱一个怪物……”
“愚蠢!”少女声音不负平静,微凉的声音此刻似乎在压抑这怒气一般。
她用力捧着幼童呆愣的脸,不容抗拒的将他直直对上她的眼,一字一顿道,“你是梅,这是被我承认之事!”
梅似乎呆住了,只张了张嘴却不知为何说不出话,最后硬是从喉咙里憋出细若蚊足般的声音,“可我是……怪物”,最后两字更是细不可闻。
“我有说过你是怪物吗。”喻舟直接打断了连续自我否定的幼童,她坚定而简短的替他回答,“从未。”
从未,从来没有,一直没有。
即使看过梅树狂暴的样子,即使知道那些消失无踪的“入侵者”是人类,即使看到了他最为耻辱的过去与本来面貌。
她也没有把他当成过怪物,在她眼里,他一直是梅而已。
护短而不讲道理,却让他涌起无尽的暖意。
梅细弱而幼小的身躯似乎承受不住这翻涌的感情般不断颤抖,如紧锁屋内般期盼而小心翼翼的开口,“那您愿意……爱我吗?”
少女的眉眼散开,露出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笑容,美好且温暖,她说:“好。”
汹涌而膨胀的情绪瞬间席卷了他的胸膛,从未感受过的温暖情绪此刻显得如此酸胀,明明已经死去的心脏不受控制般狂跳。
晴明茫然的按住自己的胸膛,不知名的情绪因为链接而疯狂蔓延,此刻他仿佛和那命为“梅”的怨灵同步了,心脏处无法遏制的悸动让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就是……心动?
就在少年为这突然的悸动而手足无措,茫然慌乱时。
怨灵骤然反应过来,还有个阴阳师的灵体和他链接着,他瞬间断开了联系,毫不客气的将晴明从躯体里驱逐出去。
他和小小鸟的美好画面都被这个偷窥的阴阳师给留下败笔了,怨灵自顾自的想着,全然不管是他强行将阴阳师的灵体拘在躯体里的。
晴·偷窥·败笔·明:……稍微,有点过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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