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报复

黑夜寂静，姜与眠辗转难眠，他心中知道该将巫惑的事告知堂庭，可又不知该如何提起。他翻身看向窗外，黑黢黢真的被带走了吗？

        姜与眠心中有些愧疚，他不是不想拦，只是他心中清楚，自己拦不住，且也不想再被巫惑戏弄。此刻他只能盼望巫惑说的是真的，他会再把它送回来，不止它，还有即将出生的那一窝小猫。

        城外不断有消息传来，据说巫惑在八墓岭露过一次面，两年前的伤似乎也已痊愈。只是不知从哪里得来一只黑猫，常常抱在怀里。

        姜与眠耐着性子，静等着巫惑的诡计，可接连多日皆风平浪静，只是已有两月了，黑黢黢一直未被送回来。

        许是再也等不住了，姜与眠鬼使神差地去了从前的石窟。他不知如今巫惑藏身何处，不过既是要引他去，定是会挑一处他找得到的地方。

        石窟昏暗，那里已许久未有人去，壁上结了不少蛛网。一路走进去，姜与眠渐渐闻到了黑黢黢的气味。拐入石门，床头摊着件巫惑的袍子，袍子上横七竖八地爬着几只小奶猫。

        姜与眠快步走过去，小心托起了一只捧在手里，另一只手又来来回回点了好几次数。

        五只，一共五只。

        掌中小猫轻声叫着，在他手上爬动，细软的毛蹭过掌心，姜与眠的心都要化了，脸上透出掩不住的笑意。

        余光中忽见一抹青玉色，姜与眠此时才察觉到身旁的人。他防备地起身，方才脸上的笑意冷透，眼中只余警觉。

        巫惑绕过他，随手抱过一只小猫，在掌心里抚摸着。姜与眠放下防备，不禁打量了他几眼，从前巫惑总是一身黑衣，从未见他穿过这样的颜色。

        “近日事忙，忘了送它们回去，不想你倒自己来了。”巫惑故意抬眼看向他，“还以为你胆小不敢来的。”

        姜与眠别过头，未答他的话，俯身将床头袍子抱起，黑黢黢连同四只小猫皆被裹在了袍子里。

        “我既然来了，你便不必送了。”

        姜与眠直直看向巫惑手中的小猫，他的意思，巫惑明明清楚，可他偏偏不将那只小猫递过去，只等着姜与眠自己来他手中拿。

        两人僵持着，姜与眠实在不想再留在这里，只好一手托住袍子，一手上前去拿他手上的猫。巫惑像是故意的，偏在他快要触到之时避了过去，另一只手猛力抓住他的腕子，将人拉到了自己面前。

        姜与眠一心护着怀里小猫，被他突然一扯失去了平衡，栽到了他身上。

        巫惑的目光在他脸上游走，柔声问道：“我给你的玉佩呢？”

        “我早已摔碎扔了，想要的话，自己去河里捡吧！”姜与眠挣扎着，可他一手抱着猫，哪里敌得过巫惑？

        巫惑的手攀上了他的腰，又继而收紧了几分，姜与眠紧贴在他身上，挣扎得更甚。

        “别碰我！”

        “你不是打我？不是叫我滚吗？如今又引我来做什么？”

        “放开！”

        巫惑静静看着他：“你都还记得？”

        姜与眠眼中恨意汹涌：“我怎么可能会忘？你说我不值什么，把我骗来那般羞辱！”

        “谁值得，你便去找谁啊！干嘛又来纠缠我？”

        看着他脸上的恨，巫惑明白了，他不是无情，不是忘了，他是心中屈辱无处可解，只能一直恨着自己。

        巫惑捧住了他的头，将唇凑了上去，他想如从前那般吻他，可姜与眠早已不是从前那人了，怎都不肯顺从。

        “姜与眠，张开嘴！”

        姜与眠别过头去，躲避着他的唇。近在咫尺的人，自己却得不到，巫惑此刻才知自己有多想念，多喜欢他从前的样子。

        “姜与眠，你不想要这猫了？”

        他余光瞥去，巫惑手中还捏着一只小猫。巫惑又一次凑了上来，姜与眠顺从着，任他启开自己的唇，将舌探入他口中。

        巫惑轻阖着双眼，面前人温软如旧，只是无论他如何撩拨，他都不肯再给他任何回应。

        是不够吗？

        巫惑睁开双眼，接过他怀里的猫放到了一旁桌上，又将人推到了床上。出乎他的意料，姜与眠没有反抗，反倒是任由他脱掉了自己的衣服。

        巫惑在他颈间吻着，手指划过他的耳廓，经过白皙的脖颈，一路滑至锁骨。姜与眠这身皮肉似白玉般软滑细嫩，他竟莫名地心动。

        是时候了！姜与眠猛地翻身将巫惑压到了身下。手中同时化出冰魄剑，直刺穿了他的心脏。剧痛袭来，巫惑抓住剑身，喉咙深处发出痛苦的闷哼，颈上青筋也因疼痛鼓凸出来。

        疼痛分了他的神，待他留意到身下的异常，早已为时太晚。姜与眠猛地挺身，巫惑身体被迫挪动，头直撞到了床尾木栏上。那剑也在他体内倾斜，将伤口撕裂得更大了些。

        暮沉峦从空中飞落到洞窟中，手中还拿着一包熟肉。自一月前，巫惑便吩咐他每日来这喂猫，也不知那猫究竟金贵在哪，竟得他如此重视。

        洞窟中渐渐传来姜与眠的气息，暮沉峦警觉起来，脚步不禁放轻了许多。石门渐近，房中的喘息与低哼愈加清晰。暮沉峦倚在石门边，小心探身看去，身体却在一瞬间怔住了。

        地上衣物杂乱，染了血的冰魄剑掉落在地上，床上血迹斑斑，巫惑眉头紧蹙，极力忍着喉中声音，身上线条也因紧绷更显了几分。

        暮沉峦身形滞在原地，久久无法从震惊中抽回神。巫惑侧过了头，目光落到石门边，只是那神色满是迷离，无半分往日的阴冷。就连开口说出的话也透着些许虚弱。

        “滚出去！”

        姜与眠停住了，顺着他目光望去，暮沉峦终于醒过神来，闪身消失了。

        姜与眠仍望着门边，他身上未着一缕，这样被旁人看到，若说不在意也是假的。巫惑见他久久未动，起身勾住了他的后颈，唇瓣刚刚触碰，他还未来得及享这份柔软，长发便被姜与眠一把扯住，按回了床上。

        头磕在床上，巫惑无奈苦笑，这小子定是恨透了他，今日若不让他解了这气，怕是要一直记恨下去了。

        天色暗透，一只蝙蝠盘飞在暮沉峦身旁，他心中知道不妙，犹豫许久才伸手接住它。

        巫惑要他去石窟。

        小猫笨拙地爬进被子，巫惑拿出一只，另一只又钻到了他手臂下，他只能耐着性子，将它们一只只摆回到黑黢黢怀里。

        姜与眠未给他留一句话，提了裤子便走了。可他知道，只要有这窝小猫，姜与眠便逃不掉，于是撂了狠话，硬将猫留下了。

        门外传来动静，巫惑抬眼看向门边，起身披上了衣服。

        “主子。”暮沉峦长了记性，这次候在了门外。

        “进来。”

        “……是。”

        暮沉峦垂头进了门内，他心中惊惧，他怕巫惑会杀了自己。

        “桌上的东西，喝了！”

        他挑眼看向桌上，那上面放着一只白瓷小碗，碗中盛着的东西如人类喝的汤药一般散着苦味。暮沉峦轻挪步子，慢慢靠过去。巫惑不会杀他的，豹妖冲动易怒，做事不懂周旋，蛇妖又没什么谋略，眼下他无人可用。

        对，他不会杀自己！暮沉峦端起瓷碗一饮而尽。喉结滚动，巫惑眼见他咽了下去，这才赶了他走。

        只是这暮沉峦未走出多远，便觉头脑昏沉，倒在了地上，待他再次醒来，白日里见过的事情已全然忘了。

        冰冷的溪水里，姜与眠失神地靠在石上，他忘了将水变热，泡了许久都未发觉什么。脑中不知是空荡荡，还是乱糟糟，只知道自己还差一巴掌忘了打回去。

        两年了，他恨死了巫惑，次次想起他，便跑到八墓岭闹上一通。如今终于报复回去，心中又觉说不出的别扭。许是觉得不该再与他有所牵扯，叫堂庭担心。

        至于猫，就留在那里好了。巫惑再喜怒无常，也不至于拿猫撒什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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