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寒冷的夜晚,冷风呼呼的刮过,风中夹杂着雪花漫天飞舞,将整个京城映衬得更加深邃幽兰,给人一种孤寂和凄凉感。
这是今年京城下的第一场雪。
街道两边的商铺也因为这场初雪给提前关了门,街上冷冷清清,行人也变得稀少,偶有车马匆匆驶过。
这么冷的天,安然的屋里早已用上了炭盆。出去一趟回来,小脸被冻得通红,缩着脖子冷得发出‘嘶嘶’声。顾不上脱下斗篷,赶紧坐到炭盆边烤了烤。
好半响整个人才感觉活过来。
近几天,闲来无事她特意为爹娘做了棉鞋,给他们送过去,顺便看看他们还需不需要碳火之类的。虽然这些事都有下人代劳,但是她也想亲自为爹娘尽尽孝心。
母亲身子一向不太好,一到冬季就容易犯咳喘,所以她有必要亲自去看看。以前,她的心思都花在了王焕身上,每到换季都会亲手为他准备衣服鞋帽之类的。从未想起自己的爹娘,甚至连母亲有这个毛病她都不知道,直到有一次犯病,差点因为她的无知让母亲丢了性命。也是那一次,姐姐第一次生气的骂了她,她当时还觉得委屈,还嫌姐姐小题大做。后来听了大夫的话,她才后怕的出了一身冷汗,是自己一直以来都未尽到做子女该有的孝心。
近日天冷,铺子里没有什么生意,所以叶怀信也就回了家。
安然一直没有打消想要跟父亲学做生意的念头。今晚,她原本想打算想办法说服父亲。可是她刚开了头就被父亲转移了话题,她就只好打住。
吃完晚饭也没什么事,便让茉香伺候她睡下,也好让茉香早点下去休息。
一闭眼又是梦魇,只是这一次不是战场上厮杀的场面。而是她看见父亲满身鲜血的站在她面前,她张大嘴巴想要呼喊,却始终说不出话来,急得她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整个人猛然惊醒,心有余悸的坐了起来。
长夜漫漫,却再也无心睡眠。外面风雪呜咽着,就像在诉说着什么伤心事一般。
昨晚记得她走出正厅之时,叶忠站在门口欲言又止的望着她,似乎有什么话想跟她说。
假如父亲一直不松口,说不定叶忠还真的可以帮到她。至少他可以帮助她将父亲的一切行踪透露给她。这样,也能让她提前有个准备,不至于遇事便手忙脚乱,六神无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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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父亲今日没有出门,所以找到叶忠并不难。她让茉香偷偷的去将叶忠给请来。茉香虽然一脸意外,不过也没问缘由,便直接去了。
茉香倒是机灵,很快就将叶忠给带来了。叶忠一听说二小姐找她之时,同样也是一脸意外,未曾过多询问,便跟着茉香进了安然的院子。
安然早就等候在那里。叶忠一进院子,眼角忙不迭露出笑意,赶紧跟安然问好请安。
叶忠不过不惑之年,比父亲大上三四岁。因常年跟随叶父东奔西走忙于生意,所以整张脸被晒得黝黑,胡子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却也难掩沧桑之色。可能是常年奔走于生意场,叶忠看起来比较内敛沉稳。
叶忠在府上呆的时间不短,那时安然的爷爷还在世,他便入了叶府。他跟妻子本是外乡来投靠亲戚的,谁知亲戚不愿收留他们。后来妻子得了病,急需用钱。走投无路之际刚好看见叶府在招工,便跟着妻子一起来的。在府上一干就是二十年。
叶父一向信任叶忠,出门在外一直都是叶忠跟着,所以她跟姐姐一直尊称他为“忠叔”。
“坐吧,忠叔。”安然眨了眨眸色,指着不远处的凳子对叶忠说道。
“谢谢二小姐。实在是身份悬殊,老奴多有不便。小姐有什么尽管吩咐老奴便是。”叶忠躬身低头,言语之间尽显谦卑,丝毫没有因为父亲的重用,而带有傲慢之意。
安然面沉如水,双眸落在叶忠身上,大有打量之意。紧接着开口试探道:“忠叔,你来我叶府二十年,府中上下待你如何?”
叶忠原本心内毫无波澜,听闻此言,居然泛起一丝涟漪。他思索片刻,觉得自己来叶府做事向来光明磊落,从不曾做任何对不起叶府之事,二小姐何故有此一问。当即心里生出一丝疑问,开口依旧沉稳,“小姐,老爷夫人待我夫妻二人如亲人一般。老奴不敢有异心,只愿能跟着老爷,做牛做马老奴也无怨无悔。”
被叶忠如此一说,安然眼底倒是有些动容。叶忠她自然是信得过的。不过,当她起身再次望向叶忠之时,眸色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紧接着正经的道:“忠叔的心意我自当明白。只是我发现父亲最近心事重重的。却不知是否跟生意有关?”
闻此言,叶忠愣了愣,想起老爷最近的异常举动,话到嘴边又想起之前老爷提醒过他,不可将一切告诉任何人。
略一沉吟,便笑着回答道:“二小姐,这老奴真的不太清楚。老奴跟着老爷东奔西走只是为了伺候他,但是生意上的事,他一般不会告诉老奴的。”
安然看了看他,想必父亲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叶忠自然不会说的。于是,向茉香使了使眼色,茉香会意,转身进了屋,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钱袋,里面的银子皆是她的私房钱。茉香径直走到叶忠跟前,将手里的银子递给他,“忠叔,我知道你们一家也不容易,所以这些钱且拿去,这算是茶钱。”
叶忠见状,赶紧摆摆手推让道:“哎哟,小姐。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呀!”
“只要你将父亲平时的行踪告知于我,或者遇上什么事都说与我。这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我知道因为我的事闹得家里生意一落千丈,父亲很着急。为此,我也只是想帮他分忧而已。”
同为父母,叶忠当然知道老爷心里有多难,但是有些事不是他能过问的。原本老爷也告诫过他,尤其是生意场上的事不能告知家里人。其实就是怕家里人跟着担心。
叶忠脸上为难之色尽显,纠结半响,无奈的答应下来。
送走叶忠,安然紧绷的弦终于松了松。
————
这一夜,安然再次梦见了俞潇,梦里他只是远远的看着她。当她满怀欣喜想要靠近,那一抹清晰的人影便换成了一团烟雾,让她触碰不及。
急得她在梦里大哭。
茉香睡在外间,听见她的哭声,以为她又做了噩梦,赶紧叫醒了她。
醒来之时依旧心有余悸,眼角泛着泪花。
她觉得这件事自己要是不弄清楚的话,只怕心难安。于是便让茉香去打听一下近几年可有姓俞的孩子寄养在王家。茉香一听安然打听王家之事,面上便有几分不悦,不过还是忍着好奇下去了。
茉香这丫头办事就是快,不到半天功夫就打听到了消息。
安然抱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得到的消息却有些失望,“二小姐,奴婢找了之前跟在王母十几年的老妈子打听过,说王家从未寄养过什么亲戚的孩子,甚至连姓俞的亲戚都没有。”
“真的?”
“真的,奴婢不会听错的。”
听了茉香的话安然的心仿佛跌到了谷底,有的人有的事,你不关注他的时候,并没觉得有什么。当你真正注意到时,他就像野草一般在你心里肆无忌惮疯长。
对于她这种人来说,虽然先一步知道事情的发展,却改变不了什么。过程和变数根本无法预料,就像俞潇,对她来说就是这一世的变数。那个清澈如水的少年,注定只能活在她的回忆里了吗?
————
没过几天,父亲又去了采石场,叶忠临走时来找过她,据说是一位跟了父亲十年的人失踪了,父亲很担心,所以需要亲自前去看看。
看样子事情不小。
父亲一走,家里除了下人们,就只有她和母亲,显得格外冷清。
不过,上官府的下人来报,说姐姐想要回来小住一段时间,这让她很开心。
一转眼姐姐出嫁已经两个月了,姐夫也去了军营,独自一人在家呆着也是无聊,便打算回来住一段时间。娘开心,安然也高兴。拉着姐姐看了看,这么久不见她居然比以前更加丰腴了,消瘦的脸颊也比以前圆润得多。
安然还忍不住跟姐姐打趣道:“成了亲就是不一样啊。这才短短两个月不见,越发的光彩照人了。”
安然一打趣,倒让姐姐更加不好意思了,脸颊通红一直到耳后根,不好意思的道:“就知道拿我寻开心。”
姐妹俩久未见面,拉着手进屋聊天去了。聊的都是一些女儿家的事,于氏也不好去掺和小年轻的事。她赶紧吩咐厨房张罗一桌好饭好菜,全都是安薇喜欢的。
就这样,还不忘惹来安然好一顿嫉妒,嘟囔着嘴,说起了酸话,“姐,你看娘多疼你。你一回来母亲做的全是你喜欢吃的菜。”
于氏闻言拍了拍她,“你姐姐难得回来一趟,你就不能少说些牙酸的话吗!”
安然吐了吐舌头,只得闷头吃菜。
姐姐见她的样子,夹起一筷子菜,放进她的碗里,说道:“你也多吃一点,我看你最近都瘦了。”
“我瘦了?你是不是眼花了。”
饭桌上,姐妹俩一边吃一边相互调侃着。
吃完饭,姐妹俩出去逛了一圈,结果什么也没买到。安薇有些乏了,两人打算去以前经常去的那家茶楼坐一坐。在上一世,这间茶楼是她跟王焕经常来的地方,因为这家店的蝴蝶酥是她最喜欢吃的。每次来,她都要点一份,然后再打包两份带回去。
王焕对点心并无喜好,她带回去无非是给公公婆婆。经历过几个月的恢复,她的伤疤虽还在,好在伤口算是愈合了。环顾整个茶楼,说起来还真是满满的回忆呀!
可惜,早已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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