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第171章
穆九卿接到了匿名的信,这信里只字未提,只是裹了一块血玉,穆九卿见状大惊,当年狮虎兽认主慕容恺之,她虽没见过,可这血玉天下只此一块,绝无可能造假,便拿着东西急急忙忙的去寻了穆滨柔。
穆滨柔头也不抬,这灵域派规矩森严,能如此没规矩的跑来,除了穆九卿不会再有别人。
穆滨柔这几年退位让贤,也是想躲避些江湖纷争,毕竟她也觉得当年慕容恺之的做法太过于冒进,更让她一直想不明白的是,慕容恺之死后,那狮虎兽并未回归灵域山。
穆滨柔:“许久不见你如此慌张了!出什么事了?”
此刻的穆滨柔正悉心照料着她未来的灵兽,也就是秦岭当年从墨脱城带回来的那只小松鼠,武林大会后,不知怎的这小家伙就跑到了穆滨柔这里,那只松鼠在灵域派每日韬光养晦,竟养出了灵性,如今只待这小家伙认主了,灵兽之中也分高低贵贱,像是慕容恺之的狮虎兽,便是最顶级的灵兽,虽然这只松鼠并不是什么上乘的灵兽,可有了它,穆滨柔能更好的了解这些灵兽,对灵域派是百利而无一害。
穆九卿将那血玉放到桌案,原本在穆滨柔掌心玩耍的小松鼠嗖的一下蹿到了穆滨柔身后,瑟瑟的不敢出来,她们姑侄二人相视,小松鼠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很明显,它很畏惧这血玉里的血,诸多年来,拥有灵兽的只有慕容恺之一人,按理说,灵兽认主时所用的血玉会在慕容恺之死后,褪成原本的青翠之色,视为契约结束,还灵兽以自由,可是现在这血玉并未褪色半分。
穆九卿道出了心中最不愿相信的猜想:“姑姑,这传言,怕不是真的吧!”
穆滨柔虽然已经禅位,可这江湖事,她也知道些,如今对于秦岭还活着的消息众说纷纭,只是这消息对他们灵域派而言并无干系,他们便也没再注意,可当这血玉出现,一切便都不同了···
穆滨柔盯着那血玉,揣思片刻,不用拿起来观赏,都知道这一定是当年的那块血玉,只是这血玉现世,定然是要引起轩然大波的。
穆滨柔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灵兽之间互通因果,刚刚这只小家伙的反正已经足够证明这东西的真假了,既是如此,我们灵域派便不能再置身事外了,九卿,收拾行李,我们得去趟慕容山庄了。”
穆九卿:“姑姑,前些日子沧澜派的秦峪发了英雄帖,望诛门百家能往沧澜一聚,听那意思,好像是为当年之事,我当时觉得,灵域派当年未曾参与,便选择了置之不理,可是如今···”
穆滨柔盯着那块血玉:“如今血玉现世,要么是慕容恺之还活着,要么就是灵兽易主!前者倒是还好,若是灵兽易主,怕是整个灵域派的灵兽都要受其影响了!”
姑侄二人心中都明白,前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毕竟若是慕容恺之还活着,没必要让自己的儿子冲锋陷阵,那么可能性就只有后者···只是二人还留有希望罢了!
穆九卿:“可如今我们去慕容山庄也不是,去沧澜派也不是,咱们现在还没有实证,少林武当峨眉定然也不愿掺和,这不是进退两难吗?”
穆滨柔拍案落定:“我们去岳阳!”
在穆滨柔心里,慕容山庄的龙潭虎穴,那沧澜山也没好到哪里去,即是对立,便不能选择其一,康武悦如今呼声不亚于慕容颂,为人也算正义!在此情景下,算是最好的选择了。
在沧澜的这几日,秦岭每日便守在祠堂,寸步不离,或许这是他心里在对亡人的孝心了,阴雨连绵了几日,秦岭的腿隐隐作痛,有些跪不住,便换了打坐的姿势来,算是缓解一二吧,岁桉顶着雨跑进来,脚步踏着浅表的雨水,犹如塔在铜锣上,传入秦岭的耳中。
秦岭掸了掸他身上的湿气,规整了一下他额间的发髻,言语颇有些责怪的口气:“不好好在房里待着,跑这来做什么?”
岁桉从怀里掏出一个软垫子来,那垫子厚实软席,一看就是容易吸水的材质,可却半滴水都未曾沾染,显然是将这东西保护的极好。
岁桉:“二叔贪凉,可腿上旧疾最忌这寒气,想着其他取暖的东西会让狐毒在你体内作祟,便只拿了这么一个软垫来!”
秦岭满眼欣慰,揉了揉他的脑袋,将这份心意垫在屁股下,取了几柱香来递给岁桉:“给你爹你娘也上柱香吧!”
岁桉抹了把脸上的水渍,重新整理了衣冠后才接过了秦岭手中的香,看着曾经的奶团子如今已有半身高的岁桉,秦岭心中也有百般不舍,如果说秦岭充斥了岁桉的整个童年,那么岁桉也同样陪伴了秦岭的成长,相偎相持,相依相伴。
秦岭将岁桉拉到跟前:“岁桉,二叔、有话同你讲!”
岁桉眨着圆圆的大眼睛:“我知道二叔想说什么,岁桉愿意!”
秦岭不可置信的看着岁桉:“你知道?”
岁桉:“二叔将岁桉的东西都带了过来,就是做好了将岁桉留在这的准备不是吗?”
这句话问的秦岭是哑口无言,这孩子跟常逾久了,这观察力是只增不减。
秦岭:“岁桉,二叔只是觉得,你留在这里会比跟着二叔更安全,但这并不代表二叔能替你做决定,若你想跟着我,二叔将这些东西再背回去又何妨?”
岁桉摇摇头:“二叔,你答应我娘的已经做到了,可我娘临终前的希望不止这一件,她还希望你能沉冤昭雪,能正大光明的活在这个世上,也是时候你该为自己活一活了!与我而言,跟着你和跟着三叔并无差别,都是寄人篱下!”
这句寄人篱下实打实的戳中了秦岭的心,是啊,他和秦峪就算对岁桉再好,那也代替不了他的亲生父母!可秦岭又何尝不是呢?他的命运相比岁桉,更是有苦难言啊!
岁桉:“二叔,你对我做的已经够多了!刚离开松山小筑的时候,你将身上所有的钱都给我买了药,自己却连最便宜的止痛药都不肯买,帮人下海捞鱼,下池挖藕,划船卖苦力,赚的钱都给我买吃的了,生怕我营养跟不上,长的比旁的孩子小,早上的白粥也等我吃完了以后,加上水混着野菜重新倒到锅里煮,一天就吃那么一顿···
岁桉的声音逐渐哽咽,抹了几次眼泪,拼命的不想让眼泪流下来,可他终究还是一个孩子,秦岭根本不想他有着不符合年纪的坚强···
岁桉:“明明二叔你最不爱吃野菜的,却连着吃了数月,怕我被其他的小孩子欺负,便顶着太阳忍着狐毒爬到房檐上偷偷看着,在金陵城,你怕我启蒙晚,想让我上私塾念书,那些人因为我没有户籍不让我上,被人说是没人要的孩子,也是二叔跟人据理力争,没让我受一点委屈,岁桉那时虽然小,可岁桉永远也不会忘!”
秦岭看着岁桉,眼眶有些不争气的上了雾,这些场景仿佛历历在目,普通昨日刚刚发生过一样!秦岭揉了揉岁桉的小脑袋,以前他也喜欢揉,不过是因为岁桉脑袋圆圆的,手感不错,后来揉岁桉的脑袋是能随时确认他跟在自己身边,以至于到了现在,竟然成了他们叔侄二人的习惯,一个刚伸手,另一个便会将小脑袋凑过去···
岁桉:“二叔,不管别人怎么看你,在岁桉心里,你永远是岁桉的二叔,也永远是岁桉心中的英雄,所以二叔,岁桉会快快长大,成为保护二叔的人,那二叔也要答应岁桉的,慢慢变老,等着岁桉好不好?”
秦岭:“好!”
秦岭不知是如何挤出来的这个字,只觉得自己喉咙里像堵了一块巨石,难以言喻!
为自己而活,好好活着,多么简单的事啊,可对于秦岭来说,确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岁桉依偎在秦岭身边,算是能再依赖一会是一会了。
岁桉:“常叔叔不跟上来吗?”
秦岭:“你常叔叔是因为公差路过此处,和咱们恰巧遇上罢了!”
岁桉噘着嘴:“也就只有你会相信!”
秦岭刚要所问,此话何意,便见赵昶前来。
秦岭:“二公子,掌门说让你去前厅议事!”
秦岭有些愕然,自幼入沧澜,秦岭从未去过前厅,更别谈议事了,看着身边的岁桉,有些不舍和担心。
岁桉老态龙钟的拍了拍秦岭的肩膀,让他放心:“岁桉在这守着,二叔尽管去,虽然岁桉从未见过祖母,也知晓祖母并不喜爱岁桉,可这祠堂里,还有喜欢岁桉的人不是?”
秦岭再次被岁桉的话惊到,下意识了揉了揉他圆圆的脑袋,不知道一个七岁的孩子活的这样通透,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秦岭跟着赵昶往议事厅走去,赵昶本想跟在秦岭身后的,可秦岭快已不记得路怎么走了,便同他并排而行。
对于赵昶这个大师兄,秦岭心存感激,或许这些年秦岭没有做到的兄长之责,都是他代自己在做。
秦岭:“这么多年,多谢你照顾阿峪了!阿峪性子软,当年被迫成长一定吃了不少苦,若不是有你陪着,怕是也成不了如今的顶立!”
赵昶:“二公子说的哪里话,先掌门对我有知遇之恩,若我当年选择离开,岂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了!?”
秦岭:“话虽如此,可就算你当年离开,也不会有人怪你的!”
赵昶:“二公子,你同掌门是一母同胞,虽说相处只有数月,可却在他心里,从未忘记,而我与三公子是自幼长大的交情,亦兄亦友,于情于理,我都不会离开!”
议事厅里,只有秦峪和莹禾二人,看来如今的沧澜派,能让其相信的,便只有他们几人了。
秦峪见秦岭前赖,迫不及待的将刚得的消息交到秦岭手中:“二哥,你瞧瞧!”
秦岭打开纸团,上面言简意赅的写着几个字:“传言至,慕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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