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朱总带着苌晓去了一家看起来很幽静的餐厅，他们来的时间比较早，还没有到吃饭的高峰期，大堂里坐着零零星星的几桌人，服务员带他们去了一个小型的包间。

        “朱总，这是合同，根据我们之前谈好的细节我做了修改，您看一下有没有问题，没有问题的话就可以了签约了。”一进门苌晓就把合同拿出来放在桌上。

        “苌小姐，合同先放一放，让你等了一下午实在是不好意思，先喝杯茶。”朱宇没有看合同，把手边的茶杯递给苌晓。

        “朱总，您太客气了，我能理解。”苌晓看朱宇这架势赶紧接了一句，抿了一口茶水。

        紧接着朱宇就和她闲聊，每次苌晓想说合同的事情都被他三两句话带过去，对于这次合作的事情闭口不谈。

        “朱总，有什么话您不妨直说，我觉得我们谈的已经很透彻了，京康是您最好的选择。”苌晓开门见山的说。

        “苌小姐不要着急，先吃饭不谈工作，这家餐厅味道不错。”朱宇不接苌晓的话茬，低头翻看着菜单。

        苌晓的大脑飞快的想着为什么朱宇要临时变卦，是有人开出来更低的价格？这个可能性瞬间就被否决了，他们交易的是食物原材料，价格不算什么机密，行业有行业的规则，恶意竞争几乎不可能，那能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呢？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菜已经点好了，席间朱宇一直和她介绍着这些菜的特色，看起来热情的很，好像真的是为了和她赔罪一样。

        “苌小姐？”朱总叫了她一声。

        “嗯。”苌晓回过神来回了一句。

        “今天的事情我很抱歉，我先自罚一杯。”说完朱宇即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斟满。

        “朱总，您太客气了，今天的饭菜味道很好，我敬您一杯。”苌晓也喝了一杯，白酒不比红酒，辛辣似火一样灌肠而过，烧的胃难受。

        “苌小姐很敞亮，不过喝酒还是要慢慢喝，太着急了不行，会喝醉的。”朱宇看着苌晓微笑着给她夹了一块面前的排骨，“吃点儿东西。”

        苌晓的酒量很好，只不过她体质的原因很容易脸红，这倒是成为了她一个很好的保护色。

        “谢谢朱总。”

        饭吃了一半，苌晓再次状似无意的提起合同的事情，这次朱总没有回避，放下筷子对着苌晓说：“苌小姐，我们的合同可能还有一些地方需要再讨论一下，签合同的时间需要往后再调一下。”

        “朱总，您可以先看一下合同，有需要讨论的地方我们可以再商量，我再去修改。”

        “合同先不用看了，条款呢咱们也商量了很多次了，只不过价格我觉得还可以再探讨一下。”

        “朱总，价格已经是最低价了，一再压低价格的话很难保障质量，这个您应该比我更明白，京康这些年品牌打响靠的就是我们价格公正的基础上质量的保证。”

        “苌小姐，我们接触时间不短，我很信任你也信任京康才把这么大的单子交给你，你可不要辜负我的信任啊！”朱宇抬眼看了一眼苌晓，眼神里闪着算计的光芒和笃定，似乎知道苌晓一定会接受他的价格一样。

        “朱总，您说笑了，我当然不会辜负您的信任了，来，我敬您一杯。”苌晓拿起酒杯朱宇也跟着举了起来，杯子碰撞发出的清脆的声音。

        “那苌小姐就不要藏着掖着了，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朱总能不能给个小提示？”

        “我听说你们部门有个同事叫刘静，能力挺强的。”

        “静姐啊，静姐确实厉害！”苌晓开口恭维着，大概明白是刘静去找过他了，价格做低是不可能的，看了刘静是想自损也要提升业绩了。

        “你的能力也很强，我很看好你的。”

        “朱总，价格的事情我做不了主，您要是实在是有问题我再去和我们王总沟通一下。”苌晓没有给朱宇正面的回应也没有拒绝，这样的事情开了头就收不回去了，她万万没想到刘静竟然用这种方式和她抢单，真是愚蠢！

        朱宇听完拿起合同看了一会儿，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紧抿着嘴唇，看起来有些犹豫，苌晓反而放松了，这笔货数量很大，但是苌晓也不止他一个客户，只不过要是想签也不会那么容易了，她双腿交叠，趁着朱宇考虑的时候给邓景琛发了她的位置，只不过从傍晚开始就没收到邓景琛的回复。

        “苌小姐，说实话我很欣赏你的性格，聪明又果敢。”

        “朱总过奖了，我就是一个销售，业绩对我来说很重要，但是能力之外的事情我确实做不了主，当然您要是选择与静姐合作我也绝对没有怨言，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家人，这么大笔的订单，静姐这边有需要我绝对会帮忙的。”苌晓说的诚恳，脸上挂上淡淡的微笑，但朱宇还是听出了威胁的意味。

        “哈哈哈哈，苌小姐说的有道理，我突然觉得咱们之间交个朋友也未尝不可。”说完叫来服务员开了一瓶红酒，放在了她的面前。

        “朱总，这是什么意思？”苌晓看着面前的红酒挑眉问。

        “酒喝完，合同我签了。”

        “好，一言为定。”苌晓盯着朱总，缓缓的说：“您先签。”

        朱总也没有犹豫，大笔一挥签下了字，把合同递给苌晓，她收起合同面不改色的端起酒杯，一杯下肚她就觉得脸上有些热，但还可以接受，她知道混着白酒这一瓶下肚绝对会出问题，但是朱宇吃了瘪，这口气肯定要出。

        “苌小姐，好酒量啊！”朱总笑着拍拍手，看着她的眼神竟然闪过一丝兴奋，苌晓此刻脑子有些混沌，但朱总的眼神让她下意识的紧张，所以一口气喝完之后不顾大脑的晕眩感推开朱总想要来搀扶的胳膊，身形不稳的走出了餐厅。

        微风吹过，苌晓觉得自己的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像是在燃烧又像是有人在用力拧着她的肠子，发出钻心的疼痛，让她走几步就不得不弓着腰捂着胃，疼的冷汗直流，这种情况之下她必须要去医院了，为了安全起见她用打车软件叫了车，蹲在地上等着车来，就在苌晓被疼痛折磨的浑身酸软的时候感觉身后有人抚上了她的后背，她甚至都没有力气回头，那人慢慢蹲在她旁边，暧昧的开口：“苌小姐，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朱总，不要做一些让大家都尴尬的事情来破坏这次愉快的合作。”苌晓强忍着痛冷冷的说着，虽然因为脱力声音不大，但是警告的意味十分明显。

        朱宇脸色铁青的离开了，□□虽然能带来欢愉和刺激，但是惹麻烦就不划算了，他前脚刚走，苌晓的车就到了，刚爬上车她就窝在后座上对着司机说：“麻烦师傅快一点儿。”

        司机看着苌晓惨白的脸色和被汗浸湿粘在脸上的头发，就像是水鬼上岸一样恐怖，一脚油门疾驰而去，恨不得闯红灯也怕她死在车上。

        苌晓下了车佝偻着身子往急诊中心走，拼着最后的意志力抓住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说了一句：“拜托，帮我挂个急诊”

        时慕万万没有想到会在医院再次见到苌晓，还是以这样的形式，她紧紧的攥着他的胳膊，衣服上沾染着红酒的痕迹，眼神涣散的向他求救，狼狈不堪却有一种旖丽的美，他大惊失色，一把揽住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苌晓因为体力不支昏迷倒在他怀里，在这一瞬间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慌，心脏像被人攥住了一样，全身的血液无法流动，逐渐由温热变得冰冷。

        时慕小心翼翼的把苌晓放在病床上，赵云南为她简单的做了检查，护士给苌晓用了药，期间时慕就一直守在窗前，赵云南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时慕，不需要问他已经猜到这个女孩儿就是让时慕上次在办公室发呆的那个，不得不说长的确实不错，病着也惹人疼。

        时慕看苌晓吊了点滴之后转身对着看热闹的赵云南嘱咐：“照顾她一下，我上楼和秦晴交接工作，马上下来。”

        “放心，包在我身上，就是喝多了而已，要不了命。”赵云南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时慕并没有被赵云南安慰到，眉头紧锁，步履匆匆的上楼了，今天他不值夜班，加了一台手术，原本下了手术之后他就打算下班了，赵云南非得叫他下楼说是急诊来了一个美女护士，这刚下楼美女护士没看到，“投怀送抱”了一个。

        时慕担心楼下的苌晓，交接工作的时候有些着急，同办公室的秦晴看着时慕调侃道：“时医生，晚上有活动？”

        “没有，你今天晚上着重关注一下36床，术后可能会出现发热的情况，记得监测体温。”

        “嗯，我知道了，时医生快去吧！”秦晴笑着推了推时慕赶他走，时慕却笑不出来，他牵肠挂肚的人此刻正在楼下昏睡着。

        时慕换了衣服来到一楼的留观室，赵云南果然还守在这里，倒是没有食言。看到时慕下来笑着说：“人我可一直看着呢！”

        “谢啦，先去忙吧。”时慕坐在病床旁边看着睡着的苌晓，眉头紧皱睡得并不安稳，苍白的小脸比起上次见面消瘦了不少，她最近过得不好吗？

        夜间苌晓睡得不踏实，身上裹着衣服又盖着厚被子热的厉害，脸上颈间全是汗，时慕上了一趟楼的功夫苌晓就因为乱动扎着针的手回血了，被子也被拉扯到腰间，微微仰着头偏在枕头一侧，想要凉快儿点儿。

        时慕手里拿着毛巾俯身帮苌晓擦汗，顺着额头鬓角到颈间，许是睡梦中苌晓感觉到清爽了不少，没有那么粘糊难受了，紧抿着的唇线和眉头稍微松了一些，还配合着时慕转头，软乎乎的样子让时慕的心都要化了，他轻轻的抚上她的脸帮她把粘在脸上的头发别到耳后，盯着苌晓的脸看了好一阵子才坐下，顺手把毛巾放在一边，帮她把被子掖好，抬起苌晓输液的那只手仔细查看了一下，只有微微的回血不影响，手背因为输液凉的厉害，时慕只好一边盖着她的手背一边捏着她冰凉的指尖揉搓着，想让她舒服一点儿，整个病房里都是苌晓身上的酒气，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时慕这一夜都没睡，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趴在床边眯了一会儿，苌晓这一夜倒是睡得安稳，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了闹钟的声音，可是她睁不开眼睛，头也昏昏沉沉的，皱着眉嘟囔了几句，闹钟好像又不响了，在心里默默数了一百个数然后睁开了眼睛，看着头顶的白色天花板只是愣了几秒钟她就反应过来是自己昨天喝多来医院了，在昏迷之前她好像看到时慕了。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时慕端着一杯温水走过来。

        “好多了，谢谢。”苌晓一开口嗓子哑的几乎说不出话，她撑着身子坐起来靠在床头不太自然的笑了一下。

        “你昨天喝太多酒了，差点造成胃出血，最近饮食上要多注意。”时慕坐在苌晓床边的凳子嘱咐着。

        苌晓喝了水之后觉得喉咙没有那么不舒服了，“嗯，谢谢时医生，我不知道昨天抓到的是你，给你添麻烦了吧。”

        “举手之劳不用客气，既然支付了诊金就不算添麻烦，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点儿。”时慕笑着说。

        “那点儿诊金恐怕不够吧，等出院我请你吃饭吧！”苌晓憔悴的脸上绽出一个笑容，气息虚弱的说。

        “好，那我去给你买点儿早餐，你先好好休息一下。”

        时慕刚走邓景琛的电话就来了，苌晓清了一下嗓子接起电话：“邓总，怎么了？”

        “晓晓，对不起啊，我有个朋友来宜京了昨天一起玩儿喝大了，没看见你消息，最近几天没去接你别生气啊！”天知道邓景琛看到苌晓给他发微信有多高兴，但是他牢记顾暄说的不能太主动，要让苌晓意识到他的重要性。

        “没关系，我没生气。”苌晓就知道邓景琛靠不住，昨天也是急昏头了，怎么想起联系他了呢！

        “那就好，我这还有点儿事儿就先挂了。”

        “嗯。”苌晓挂了电话看到时慕提着早餐走进来，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欣喜牵起嘴角，双眼含着温柔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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