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传言青龙乐坊闹鬼,疯癫之人自杀身亡
那人见他们一脸不信,就对天发誓说,“真的,那天案发后某真的看到了谢浮生,一转眼就没了,啊,简直太吓人了,阿弥陀佛,老天保佑……”接下来就神神叨叨的,显然是受到了刺激。
“那你现在又为何在门口鬼鬼祟祟的?”定安冷不丁开口了。
“某来给他烧纸上香,怕他冤魂跟着……对不起,对不起,某真的不是故意的……冤有头债有主,千万别来找某啊……”
“什么故意的?从实招来!”温筠故作凶巴巴恶狠狠地吓唬他道。
“不是某!不是某!是他们,一定是他们!啊!”感觉这人快疯了,手胡乱的抓着头发,惊恐万分,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毫无逻辑。没办法,只能将他暂时找个无人的房间给关起来。
正在这时,画舫外面吵闹了起来,四人出去打算看看发生了什么。
只看见二丑在门外闹着要进去找温筠,因为二丑半边脸容貌已毁,所以温筠给他戴了一个金属面具,看起来很吓人,加上这画舫死的是大面戏“兰陵王”谢浮生,更是引起一番不小的骚动。
齐王府兵正要将他拿下,温筠他们就出来了,“慢着,此人乃是某随身护卫,快放了。”
齐王府兵统领不做理会,“齐王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去!”
温筠不惧于色,反问道,“齐王有说不能进吗?”
齐王府兵统领被噎的无法反驳,作势要把他们通通拿下。“来人!”
就在这时,蘇京墨笑嘻嘻的就上前劝阻,“别别别,这是一点心意,劳烦通融。”暗地里塞给他怀里一枚银锭。
齐王府兵统领这才罢休,“进去罢,进去就不能出来了!”说着就把二丑给推了进来,然后冲着看热闹的群众摆手喊到,“别看了,别看了,都散了,散了。”
温筠见二丑有话要禀,小声提前打断他,“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进来。”暗示他有什么话等二人单独在说。
然后五人进入画舫详谈。原是二丑久等温筠不见回府,就来寻人,才知道他们被困在画舫,所以就闹着要进来。
温筠教育他道,因为担心所以语气有点生硬,“你如此鲁莽行径,被人发现怎么办?”他可是常山之死的关键证人,不容有失。
二丑委屈说到,“二丑一个粗人,没想这么多,就是怕你们出事,下次不会了。”
鱼故纸上前劝慰道,“好了,好了,大家忙了一晚,夜色不早了,都回屋睡觉去吧,明天再说。”不说没觉得,一说众人都面露疲惫,也就都回去休息了。
鱼故纸房。细细整理今日的线索,又是一夜无眠。
温筠房。二丑查到那当票票据另一个存根就在谢浮生祖父手里,谢浮生祖父名谢恩齐,那个“齐”字就是他签下的,三十年以前在长安城戏班子给圣人唱戏,突然有一天依锦还乡,回来后变得非常有钱了,然后没多久就离奇病故,留下年幼的谢浮生父亲,此后他们家就世代为优伶,身份低微,无人留意。
定安公主房。定安坐着把玩着手里的茶盏,心里怀疑二丑温筠他们之间定是有什么秘密,一定要弄清楚,明天先去蘇京墨那里探探口风,打定主意便熄灯睡下了。
蘇京墨房里。衣服都没脱就睡着了,没心没肺的,呼呼大睡呢。也不知梦里梦见什么美事,嘿嘿嘿傻笑。一副雷打不动的样子,果真睡觉最重要。
这夜成都齐王府书房。
“什么?你们还没来及动手,人就已经死了?”说话这人正是齐王李俨,民间坊传此人无甚大才,整日纵情娱乐,特别喜爱打马球,宠信宦官无患子为非作歹。抚着唇上一抹短胡,沉思良久。
无患子立于侧,俯身回话道,“正是,不知被谁捷足先登。那当票也未寻到。”
齐王沉默不语,端起茶盏又放下,“小妹还在闹吗?”
无患子支支吾吾,小心回话,“郡主一开始撒泼发疯,非要去找那负心汉,现在听到说那人死了,闹着要绝食自杀呢……”
齐王皱眉道,将手里茶盏重重放下,“真是胡闹!给孤好生看管!”
无患子不知当讲不当讲,犹犹豫豫的,“老奴听说那小公主也来了,当下该如何行事?”
齐王拇指和食指岔开抚了抚短胡,手指敲了敲案几说道,“无妨,不成气候。”
“那……”
“按计划行事,挡孤者……恩!”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无患子明了,领命告退。
是夜,夜色很美,月光稀疏。没人看见一个人影偷偷潜了出去,与夜色融为一体。
第二日一早。
“不好了,不好了,那疯子自杀了!”蘇京墨慌慌张张的跑来一一敲门喊醒他们。你要问为什么他起这么早?那一定是被饿醒的,天刚亮,蘇京墨就被肚子咕噜噜吵醒,不得已起身去庖厨找点东西吃,安慰自己的五脏庙,一进门就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昨天那疯疯癫癫的人被关在庖厨里,竟然上吊自尽了!发现的时候身子都凉了,早没了脉搏。蘇京墨赶忙跑去通知他们。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今日还得对“兰陵王”尸体进行复检,做好记录后确定死因,方能将尸体运回义庄,处理后事。师父身为大理寺卿制定了一系列查验程序,“遇有死者,必根究其所以致死;人命之案,须查获凶器;凶手定罪,须查获尸体;尸体检验,须查验到致命伤,否则不易结案,便为疑案”等等,有条不紊。
鱼故纸二话不说,争取时间,只得现在就开始初检。然后嘱咐蘇京墨和冬青继续询问众人口供。温筠跟着执笔记录,二丑指了指自己,“那二丑呢?”鱼故纸竟把这人给忘了,“你……去昨天谢浮生那间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去。”二丑拍了拍胸脯,“好嘞,二丑往那一站,没人敢靠近。”说完就跑去执行任务去了,还挺认真。
冬青难得主动和蘇京墨搭话,“那个二丑看起来有点吓人……”蘇京墨宽慰道,“嗨~青儿别怕,他啊~”刚想说什么,就想起来,不行,这事儿可不能外传,我还是守口如瓶的好。蘇京墨别的本身没有,这没话找话和转移话题的功夫那可是炉火纯青,登峰造极,“青儿,你早上没吃呢罢?呐~给你!”伸出手,上面一个馍馍,“刚才顺手牵羊拿的,某自己都没舍得吃,给你罢~”
冬青见他扯开话题,甚是无语,不过却更加坚信这里面定有猫腻,“你自己留着吃罢。”撇下他上楼去了。蘇京墨很茫然,怎得还生气了?冬青也不知道为何自己遇见蘇京墨就总是容易上火,肯定是他的问题。
案发庖厨。
死者挂于画舫船梁之上,下面有个矮凳被踢翻,看起来确实像是自杀。温鱼二人合力将尸体抬下来,仰躺放于地面,脖子上有一深一浅两道勒痕,没有延伸到耳后发际,口眼张开,眼底出血,手掌伸张,舌头未伸出也没有抵齿,颈部有指抓痕迹,指甲里有皮肉组织碎屑,鞋底后跟处有摩擦痕迹,地面上也有明显的蹬踹痕,这歪倒的板凳上却没有任何踩踏足迹。
上吊自杀的,与被人勒死伪造现场假作自缢的,很容易分辨。真正自缢的,用绳索绑缚的部位,勒痕只延伸到左右耳后,呈深紫色,眼睛闭着,嘴唇张开,两手握拳,牙齿露出。绳索套在喉结上方的则舌尖抵住牙齿,在喉结下方的则舌头伸出。胸前有涎水滴沫,gang门有粪便流出。
如果是被人勒死却伪装成上吊自杀的,一般嘴和眼睛张开,手掌伸张,头发散乱,喉部由于血脉不通,勒痕浅淡,舌头不伸出也不抵齿,颈部有指抓的痕迹,另外,身上也会有致命伤痕。
鱼故纸心里有数了,这是一起杀人案件,并不是自杀。何人要杀一个已经半疯半癫之人呢?这绳子看起来不像是这厨房之物。材料也不是普通麻绳,摸起来更像是丝绸,是由五条绳合成一股,非常结实,不易断。这绳结的打结方法也比较独特,从来没看见过,看起来有点像“卍”字。
检查完尸体,开始打量起庖厨来,在角落发现了一个古怪的东西,看形状应该是鉴缶【注】,由青铜鉴和青铜否套合而成,外为鉴,内置缶,鉴和缶之间装冰块,平日里缶内可以装酒,可做冰镇酒。这种一般是贵族才有资格享用,在这小小的青龙乐坊怎么会有?
打开一看,可吓坏了鱼故纸,赫然一枚头颅藏在里面!却不是那“兰陵王”谢浮生!一时之间,画舫里谣言四起,说是“兰陵王”来锁魂,人心惶惶,这被困画舫的人都闹着要出去,混乱不堪,还好,齐王府兵暂时用武力控制住了局面,全部赶回自己房间,没有允许闲杂人等不可乱逛。
五个人对着这颗头颅发愁,这人到底是谁呢?只见二丑突然大喊一声,“啊!这不是那城头大麻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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