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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回忆杀戮


在精神科留院视察的几天,卫枝稔和正常人一模一样,烦人的回忆没有再在脑海放映电影,医生在监控里看着她悠闲自得的喝着茶,偶尔还回复同事发来的问候,给研究所的新人讲解太阳计划的过程,装着咖啡的杯子被卫枝稔拿着勺子敲得响,少女无聊地晃悠腿。

        夜晚进入睡梦中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失去意识的卫枝稔熟练地冲医院病房床上醒来,她整理好床铺,拉开窗帘,嘴上不自然的笑。要不是医生路过看见监控,她估计就梦游跳下去了。

        连续几天都是先哭后笑三跳楼,医生扶额表示自己都可以不睡觉专门来盯她了。

        所以,最后他还是在精神科的治疗人员中签了自己的名字,加上了卫枝稔这个奇特的病患。

        邱杏经常来看她,每次来少女不是在听故事会就是在给其他病人画可爱的简笔画,深得医院男女老少的喜爱。邱杏默默地看完这一切,才推门而入给她带了新鲜的花朵,默不作声地帮她重新摆好位置,熟练地像一个真正的插画师,让其他病人又心疼又笑。

        偏偏卫枝稔从来不看他。

        她专注地听病友闺蜜讲的童话故事,公主王子最后在一起了,真好。

        “我怎么记得这是个坏结局来着?”一个看电视的病友提出疑惑,讲故事的病友狡猾地笑笑:“怎么可能公主王子在一起这不是安徒生童话的常态?这篇故事模仿的可是安徒生的风格,是你记错了吧。”

        提问的病友开始怀疑自己,想不起来了就一笔带过。

        卫枝稔自然知道这是个坏结局,但是有人愿意花费心思编一个逻辑清晰合理的好结局,何乐而不为?如果她没有记错,这个结局应该是公主永远陷在封印里,王子自杀和她在不同空间。

        很玄幻的be风格,卫枝稔不慌不忙地评价。

        尽管邱稚一直想让她出院,卫枝稔还是拒绝了他:“小稚气,妈妈出去会吓到别人的,你要和爸爸好好过,不要再使以前的小性子了,答应妈妈,好不好?”邱稚只好点头。

        卫枝稔高兴地拉他一起玩,很快,乖巧可爱的少年就成了医院里的宝贝,老人走路他陪伴,讲故事他积极,打扫卫生他冲在第一线。大家都和卫枝稔说:“这个小伙子真能干,你生了个好儿子。”竖起大拇指,卫枝稔谦虚:“哪有,也不全是我的功劳是他自己懂事。”

        时间过得很快,一天邱稚拿着录取通知书来医院拜别卫枝稔:“妈妈,我去燕京了,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会想你的。”已经能够独当一面的少年擦了几滴叛变的眼泪。

        他想让卫枝稔转院去燕京的,那里地理位置号,治疗肯定也比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要好,但是卫枝稔摇头拒绝了他:“妈妈想了想,还是舍不得这里的小姐妹,你到时候常打个电话过来就行,妈妈尽量不想你,也不给你添麻烦。”

        邱稚只好第二天跟着邱杏离开小县城,飞机飞往首都燕京。

        一晃而过的四年,三十多岁的卫枝稔还是十五岁的样貌及精气神。周围人就属她笑得最多,随便一件小事她都能被触碰到笑点,给医院增添了不少乐趣。

        但只有卫枝稔自己心里清楚,一年前那个回忆电影再次席卷而来,她被迫天天看以往那些痛苦的记忆,她抹去的却还有备份的回忆。

        一个人如果哭的次数太多,伤心的时候太频繁,那么一件不经意的事情也会让她喜开颜笑。因为见多了生离死别,所以更珍惜欢声笑语。

        卫枝稔就是这么一个状态。

        同样的场景,别人看是鸟语花香,她看过去,就是get死亡新场景,又名梦里一样剧情下新的背景板。

        某天早晨,邱稚来接她去自己的二十岁大学毕业家庭聚会,院长看卫枝稔一直以来的表现都很好,准了她出院。

        卫枝稔坐在副驾驶上,神情冷的过分。

        邱稚欲言又止终究没有开口,脑海里的回忆一次次试图吞噬卫枝稔的理智,逼她跳下车窗自杀,女人极力抵抗。

        车停进了别墅地下车库,邱稚扶着虚脱的卫枝稔推开了聚会的门,聚会东西很多人很少,开始的时间也很早,大概是为了趁现在还相遇就要玩嗨,这里面的人一个个自我介绍。

        “卫老师,您好,我叫于语。”

        “我叫许媛,卫老师,很高兴能见到您。”

        “我是谈起孖,老师您好。”

        ……

        七八个少年少女陆续介绍完毕,卫枝稔点头。

        卫枝稔知道他们的名字,是这四年里邱稚来打电话报平安提起次数最多的几个人。

        邱稚说:“妈妈,他们是我很好的朋友,有机会带你见见。”你看,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聚会很气派,六层的黑天鹅蛋糕被平均分给别墅里每一个在场的人,卫枝稔看着他们群魔乱舞,手里捧着一大块带着草莓的蛋糕没有动。

        回忆也紧跟潮流,学着男团里那些偶像的样子在脑海里自我介绍。

        “宁同学,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我吧……我是宁愿夏,宁宁如月,不舍愿夏。”他对着卫枝稔歪头可爱一笑。

        “小师妹,我是卫苏,我们见过的。”卫苏没有多说,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见面有没有给别人留下印象。

        “我吗?我是应长惊”应长惊古板地说:“在外面不要玩疯了,小琉璃娘娘。”

        “宁宁,我,我是你最爱的九兮呀。”女孩子看着身边燃起的火焰懒洋洋地说到。

        “我叫骁云澜,这个是我的便宜儿子骁哼嘫。”他指着高领白色打底衫黑色西装裤的禁欲系帅哥说道:“他很喜欢你呢,班长大人。”

        ……

        “我叫……”

        “够了!”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个人在脑海里自信地作自我介绍,卫枝稔再也忍受不了,出声制止。

        一群少年停下手里的动作,面面相觑地看向邱稚,邱稚还没有开口,卫枝稔就自己解释:“抱歉,有个学员的家长一直吵,我就忍不住。”她晃了晃手里并没有开机的手机,但由于是防窥屏,少年们也就点头信了。

        “你们好好玩,我先上去和那个家长解释。”邱稚扶她上去,房间里堆满了各种零食毛绒公仔,卫枝稔靠在床边干呕。

        “宁宁,救我!”九兮在回忆里哭出声来,她快被溺了:“唔,宁……救……救救我……”而卫枝稔只能站在海的对面,看着她一点点沉溺。

        “宁同学,没有想到我手持任务卡竟然还是没有保护好你。”他提刀自刎:“我来陪你了,我的另一枚玫瑰戒指。”桃枝刀没入咽喉,卫枝稔泪流满面。

        “我知道你很讨厌我。”应长惊坐在被敌军攻陷的朝堂上,手里鹤顶红随杯子晃动,他一饮而尽:“但是我都要死了,我的青梅,抱抱我吧。”卫枝稔愣在原地。

        一个又一个死亡场景出现在脑海里。

        “班长大人!”

        “……小姐……快跑!”

        “宁娘娘,我都要死了,还记得曾经给你梳过的发型长什么样子……你在哪里,我好想你。”

        “宁宁没了,小鲸鱼也没了,哀家活着还有什么劲。”

        系统提示音再次出现:[重要角色剧情的脱离让任务世界摇摇欲坠,人们纷纷走向死亡,但是你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是吗——卫枝稔。]

        “你死他们就能永生永世地活下去。”

        “这笔交易不亏吧。”

        卫枝稔止不住泪水,她模糊双眼,呆愣地说:“不亏,我,我愿意。”

        深渊深处,有人固执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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