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彩头
人群越聚越多，窄小的茶摊终是被迫歇业，三人也都引颈而站。
逅城修的巧妙，据说古来专为祭祀修建的城池，秋月台方圆数里，五路大道均匀延展向五个方位。
五条路口先由木石筑起的高台，随着坡度见陡斜斜向中心聚拢，最后数米是滕竹编的软梯，绵延连接到中心的绣球，绣球会随软梯的晃动而摇摆，想在高台藤梯之上取得绣球，必将经过激烈的争夺。
红鸾节知之深广，每年都有方圆百里的世家大族来凑热闹，有的像夜星岚他们这般乔装藏在人群中挣个彩头，也有几波衣着整齐的世家公子，带着心仪的姑娘，摆明了是来抢绣球，博得佳人欢心。
各路人马都聚在高台脚下跃跃欲试。
子时钟响，喧哗的人群安静下来，身穿月老装束的老者站上秋月台中央，手上一只铜锣，边敲边喊：一声响，红鸾星动，二声响，月老穿针，三声响，结缘白首——
三声喊毕，那台脚下有心夺彩的众人，一拥而上，像潮水一般涌上台脚，此时服装整齐的几波人马凸显了出来，一看就是训练有素，搭人梯、踩肩膀，有条不紊的将其他竞争者挤了下来。
“封子青，冲，冲——”夜星岚被热烈的气氛感染，撺掇着封子青也去千军万马中争上一争，“你帮我将那个绣球采下来，这个给你！”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洛琼霜顺着夜星岚的手势望去，差点气歪了鼻子，一个半旧的铜铃提在指间，做工不慎精细，材质普普通通，还是个磨损的旧物，在封子青眼前晃啊晃，傻子才会为了这个玩意去拼命。
“一言为定！”谁知封子青看似精明，却一把接过铜铃收在怀中，几个纵身向人潮扑去。
“不许用灵力啊！要真材实料的去抢！”夜星岚冲着封子青远去的背影大喊，这封公子也是自负，还没拿到绣球就先收了定礼，之前楚擎提醒过她封子青深不可测，刚好借此机会看看他的身手。
封子青的确深藏不露，身形快如闪电，人海之中，几个纵跃，就越上了高台，那几队人马争夺正酣，见一人如鹏鸟展翅，眨眼之间就到身前。
几队人马，都转向封子青，先解决掉最强的再争高下。
高台上你来我往，险象环生，鹊桥下助威的各色人等喊得喉咙嘶哑。
“三叔！好热闹！我们不下场？”西南一角的街口，楚聪看着前面的争抢十分激烈，也跃跃欲试的想去参一脚。
楚擎一笑，了解他孩童心性，允了他下场，带着秦钰、顾萧也向前凑了凑替他助威。
“封子青——加油！”
“封子青——加油！”
……
楚聪还未下场，对面震天的吼声就传了过来，要知道这秋月台占地颇大，能从对街的街角喊道这里几乎没有可能，除非——
“千里穿墙——”那吼声熟悉，众人一听就知道是夜星岚，并且很无耻的使用了传音术。
“太丢人了——”随着这吼声，封眠等四人也都寻声而来，这楚公子加油的方式……忒丢人了些。
“闭嘴！”洛琼霜终于忍受不了周围诧异的眼光，运足了丹田之力，封住夜星岚的口鼻。夜星岚灵力本就弱她许多，哪儿还能出声？
“唔……唔……唔！”挣扎几下，夜星岚满脸通红，洛琼霜又差点憋死她。
“你看那些鹊桥下的小姐丫鬟，哪个不是小鹿乱撞的为心上人加油？我怎么就不行？”洛琼霜熟练地给她留了最后一口气，夜星岚很不忿。凭什么别人可以，她就不行？
“人家那是袅娜复轻盈，燕语莺声，你这是河东狮吼，吓死路人——而且还会让封公子分心！”洛琼霜怼她怼得轻车熟路。
“你还怕人家封公子分心呀？是不是对人家——”夜星岚双眼一转，凑近洛琼霜逼问，洛琼霜又羞又怒，懒得理她。
“走走走——封子青轻功真不赖！”夜星岚也不在意，拉着洛琼霜向人流密集处钻去，鹊桥上封子青将两路人马踹下高台，已经向前走了三分之一。
和他们这东北一路不同，西南一路竞争者少，一队人马已经护着主子攀到了藤梯之前。这队人马出手狠辣，被他们挤下来的参赛者伤势不轻。
“那是马家的少爷吧？今年又来了？”
“想娶金姑娘想疯了，人家姑娘早就拒绝他了，还不死心？”
“啧啧啧，我要是马员外有这么个混世魔王的儿子，我也闭门谢客，没脸出来！”
“要才没才，要貌没貌，专门驯养一群恶家丁为非作歹。”
……
楚聪开路，四人随着人流向前涌动，抬头望去，那藤桥上一个浑圆粗壮的少爷，在两名家丁的搀扶下，颤巍巍的向那绣球摸过去。耳边议论声不断，楚擎皱眉，毕竟是他的疆土之上，这等恶人需要惩治。
楚擎一个眼色，秦钰会意，飞身跳上高台，奔着那鹊桥而去。
“秦叔，等等我！”楚聪早就心头痒痒，也紧跟秦钰飞身上台。两人快似蛟龙，眨眼间就从高台脚追到了那一伙恶人的背后。
“秦钰——拖住他——”五路鹊桥，夜星岚也看到了对面一伙最快，封子青被几队包围，又不想真的伤人，行程迟缓了些。
夜星岚正在着急之际，一眼认出飞身追上的秦钰，再次使出千里穿墙，秦钰脚下一滑，险一险摔下去。
洛琼霜飞了夜星岚一记眼刀，嗔怪她果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夜星岚缩了缩脖子，继续将注意力调回封子青。
缠住封子青的两队人马配合默契，人数又多，封子青被缠得烦了，探手从袖中取出一付虎爪型钢勾，旋身勾住鹊桥的外侧，翻到鹊桥之下，整个身体贴了上去。
那桥上的两队人面面相觑，边追边向下探看，想将人打下桥去。为了稳固桥身，这桥极厚度，封子青速度又快，他们即使在桥面也很难追上。
“那付虎爪……”夜星岚仔细端详封子青的勾爪，眼前一亮，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这虎爪泛着湛蓝色的冷光，必是顶级的灵器，难为他当成普通兵器使用，正是这对少有的兵刃暴露了他的身份。
秦钰那边已经抢到藤桥边缘，将那浑圆少爷留下堵截的家丁都打飞下去，楚聪年少好玩，冲着那软梯就是一脚，牵往中心绣球的这一路晃了晃，本就颤颤巍巍的浑圆少爷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谁——谁敢害我？知道我是谁吗？”浑圆少爷死死趴在藤桥上，一边抱着一个家丁的胳膊，不服气的高喊。
“是你家小爷！我不知道你是谁，识相的就自己跳下去！不然我们不客气了——”楚聪还有闲心给对方答话，秦钰双臂千斤之力，揽住软体两侧，猛地翻转。
藤桥上的主仆三人像三只烧鹅一般飞出去好远，落在人潮中。别家公子掉下来，人群都伸把手托住，他们坠下，人群硬是挤出一片空地，三人直挺挺摔在地上，半天才一拐一瘸的爬起来骂娘，众人轰笑。
那红绣球近在咫尺，楚聪来了兴致，转头求助秦钰“秦叔——”
秦钰心领神会，双臂一展，又将鹊桥抻平，留在这端断后。以秦钰的身手，堵在藤桥这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楚聪攀着那软桥，迅速的向绣球探去。
“嘶，聪儿也想抢那绣球？”对面的变数夜星岚看在眼里，聪儿对这彩头也有意，别看他年纪小，武力、灵力都不弱，四国皇族里后辈之中的翘楚，不过以封子青的身份，聪儿必定赢不过他。
察觉到了楚聪的迅捷，眼看离那绣球相距咫尺，封子青也到了他这一方的藤桥边，右臂捉住桥身，左臂一挥，砍断了来路，那软桥一侧失重，迅猛下坠，楚聪措手不及，拧身上跳，也攀紧了软桥。
五处软桥断一处，四点着力，封子青这侧下坠到一定距离，有其它四个方位牵扯，大力回弹。封子青借着这一坠一弹之力向前一跃，左手钢爪勾住绣球边缘。
那绣球随着四道藤桥不断地上下震颤，还好其它方位还无人塌上软桥，只有楚聪和封子青对战。
楚聪见封子青后来者居上，哪甘心眼睁睁的看着到手的绣球易主？两人距离极近，楚聪一手攀着藤桥，一手握住封子青的钢勾。
封子青回拉，绣球纹丝不动，不仅挑眉，他本怕伤了这小公子，使了三分力道。没想到楚聪修为在他估量之上，这双手上能有千钧之力。
封子青松开绣球，收起银勾，翻身跳上支撑绣球的一路软桥，和楚聪面对面的过起了拳脚。
不动用灵力单斗武艺，这两人都好久没有试过。楚聪毕竟年轻，拳重力沉，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对手，有些恋战，招招紧逼。他经验浅看不出来，身后的秦钰看的明白，这封公子有意让他，并未出尽全力。
秦钰刚想开口召回楚聪，没想到楚擎飞身上了鹊桥，转眼之间来到自己身后。
“聪儿，回来。”楚擎和秦钰换个位置，来到软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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