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疯老头
当春风拂面，程墨才发现，已经到了春季。
百花竞放，连空气都变得柔和起来。虽然实力大幅上涨的程墨此时早就不畏寒暑，气温的高低几乎对他造不成影响，但感受着暖暖的春风，还是非常惬意。望着窗外一片明媚，他忽然失去了所有修炼的兴趣，将“天魔手札”与“天师秘记”收进了空间戒指中，起身来到庭院之中，伸了一个懒腰，随手捧起了一朵鲜妍的花骨朵，摘下一片放进嘴里轻轻嚼着。
自从怒杀外道，已经过了三个月，但他的修为还是没有再次突破。
无论是对元气的控制，还是对战斗技巧的熟练，他都得到了大幅的上涨，但偏偏是那一层元因境界，始终无法突破。
那层境界，仿佛是一个古怪的女孩，不理她时，她总在身边挑逗you惑，但当程墨心里升起了那一丝悸动时，她又立刻逃得远远得，摆出一副冷漠的面孔。
在这段时间里，程墨也曾不耻下问，去向墨隐请教。
墨隐虽然是妖族中人，但修炼之术也大体相同，据他言道，妖族中能修炼到真身境界最高层，只差一步便可突破的，实在大有人在。
但从真身突破至法身境界，却是一个极为玄妙的过程，有人只需一天，有人却需十年，更有人在真身境界呆了千百年，终于放弃了突破，开始改由研究法术与招数来增加实力，背弃大道越来越远。
如果一个修者不去想着突破真身，炼成法身，那么，就算他的法术再玄妙，招数再繁复，也只能算是剑走偏锋，称不上大道。
总而言之，就算做足了准备，想要突破，还得看机缘。
机缘，其实程墨不信机缘。
机缘的意思就是将命运交给时间与概率，但程墨却想要将它抓在手中。
正是因为不信，所以程墨这小半年时间以来，疯了一样的修炼，但却总是无可奈何，一腔努力都用在了空处，修为始终难以突破。
“修为没有突破还倒罢了，连极恶刀的控制力都没有提高多少，难道，我的实力真的只能停在这个地步了？”
程墨戒指一晃，一柄明晃晃的宝刀出现在了手里。
他随意比画着，心中暗想：“其实当时外道说的也对，极恶刀的特点就是刀劲强大无匹，但我却控制不了如此强的力量。也正因为我控制不了这股刀劲，所以刀劲只能让刀身来承担，当我用的力量太强了，刀身就会承受不住而破碎，如果我能多控制一分刀劲，那么刀身承受的力量就小一分，当我能完全控制住极恶刀的力量时，别说是用宝刀，就算是用普通的刀，我也能用出最强的极恶刀来，甚至，就算手上没有刀，一样能用出极恶刀的刀劲，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这极恶刀三式，我才算学会了！”
“只是，这又谈何容易，直到现在为止，我还只是精通了极恶刀的第一式弑神而已……连这一刀，都控制不好，必须借助神兵利器，才能将这一刀的威力完全展现出来！”
“我已经如此努力，倒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本来已经决定了出来散散心，程墨还是陷入了对修炼的沉思中。现在的他，实在已经是全身心都投入到了修炼中去，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莫不与修行相关。
就在他站在花园中发呆的时候，忽然听得一声清脆叫声：“墨大哥！”
程墨转头一看，却见雪妍托了一个小木盘，托着几碟料理，一壶清酒，笑意吟吟走了过来，在她身后，跟着淡淡微笑的小泽。随着程墨修炼的越发深入，他对外事越来越不加注意，再者在程墨心中，毕竟他只是为了兑现答应了青瞻的诺言才一直保护着雪妍的，只要她不遇危险就行，因此这段时间以来，程墨经常四五天也不和雪妍见一面，雪妍无聊，便整日与小泽、苍井她们混在一处。
“墨大哥，小泽姐姐教我做了料理，我专门送过来给你吃的，嘻嘻，你可只能说好吃，说不好吃我就不依！”
程墨笑道：“是么？难得你这么好心，拿过来我尝尝！”当即坐了下来，一边接过料理来吃，一边问小泽道：“墨兄去哪里了？这几天好像不常见他！”
小泽轻叹了一口气，道：“他哪里闲得住？只说是住在这里，每日面对着我们这些美女，心痒难奈，便天天带了苍井空一起出去疯，这会不知道在城市里哪个角落喝花酒呢！”
“哦，墨兄也曾求我，让我在闲暇时指点一下你们的修行，实际上我自己的力量都大都来自天生的异能，又能指点你们什么了？呵呵，不过他既然说了，我也只有尽力而为，近日你们这些姐妹在修行中有遇到什么问题么？有的话大可直说出来，我们一直讨论一下！”
小泽笑笑，道：“修行方面倒没有太大问题，我们姐妹都知道这些机会来之不易，都很努力的！程大人请放心，如果有问题我们一定会来请教的，倒是我们感觉你辛苦修炼，不想让你为了我们的事情耽误时间！”
“那没什么的，反正我现在陷入了瓶颈，一时半会也没什么进展！”
雪妍听了一会，忍不住气鼓鼓的道：“墨哥哥，你怎么总聊这些嘛，我做的东西到底好不好吃？”
“呜呜，肯定好吃了，没得说，比得上专业水平了！”
雪妍狐疑得盯着程墨：“你吃过专业的？”
程墨随口道：“当然了，庄园里的厨师做的还不专业么？”
“你又骗我，这个庄园里请得明明是川菜厨子！”
程墨哈哈一笑，正要想办法哄哄这小丫头，忽然间听得头顶上一声长啸，抬头一看，竟然看到一个黑影迅极无比的从半空中落了下来。
程墨吃了一惊，忙一手揽住了雪妍，一手揽住了小泽，身形如电，退出了三十多米，目光炯炯盯着那条黑影，心里暗想：“这人气势好强，莫非是八歧大蛇本人找上门来报仇了？”
这片刻间，那黑影已经直直的地上，他下坠之势虽急，但落在地上时却轻如羽毛，程墨经过这半年苦修，目光也自非凡，从这一点就看出来了这人修为非凡，自忖自己倘若从高处这样落下，都做不到如此轻飘飘的触地。他仔细打量，却见这人面容苍老，肮脏不堪，身上穿一件满是污渍的夹袄长袍，须发都虬结到了一块，睁着一双怪眼看到自己脸上。
“阁下……是哪位？”
这个人从高空飞来，实力可见一斑，更为奇特的是，这个人身上竟然没有丝毫妖气，可以断定是人类，这样就显然不是八歧大蛇了，很有可能是人类中哪个获得了变异的高手，或是像程墨这样变异之后又修行过的。现在程墨不知这人是敌是友，因此虽然心中警惕，但还是礼数周到的打了个招呼。
老头打量了程墨几眼，忽然喝道：“我饿了，渴了，拿酒拿肉来！”
程墨一怔，暗想：“莫非他神智不清？”
庄园里备有足够的食物与美酒，程墨见老头开口，便向小泽点了点头，示意她将雪妍带走，再让人送酒肉过来。小泽警惕的看了老头一眼，拉着雪妍的手要退下，但雪妍却一时好奇，挣脱了她的手，跑来抱住了程墨的胳膊，小泽只好自己先退开，去命人搬酒肉过来。
不一会儿，庄园里的奴役送上来了酒肉与肥鱼，程墨便了一个请的手势，微笑道：“前辈请！”
老头不言不语不理不睬，伸手抓了就吃，狼吞虎咽的模样，真像是几个月未进食一般。
雪妍抱着程墨的胳膊在旁边打量老头，见他抓起鱼来直接就啃，捂嘴笑道：“老爷爷，你吃慢吧，别被刺卡着！”
老头瞪了她一眼，直接将鱼扔进了嘴里，卡巴卡巴一嚼，连肉带刺都吞了下去，那喉咙倒像是铁做的，哪里有半点卡着的模样？雪妍见状，不由更好奇起来。程墨却深知这老头实力极强，若是能被鱼刺卡到那才奇了怪了。
老头吃了鱼，拿起酒坛灌了一大口酒，把坛子往程墨面前一推，喝道：“喝！”
程墨一怔，下意识将坛子接了过来。
雪妍推了他一把，小声道：“墨哥哥，别喝，脏！”
看那老头的模样，确实不大干净，但程墨知道这老头是个异人，也不以为意，只是哈哈一笑，便举起酒坛灌了一大口。
老头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瞪了雪妍一眼，道：“男的不错，小姑娘太坏！”
雪妍哼了一声，撅起了嘴，不满道：“你这么说我，我就不给你拿酒喝了！”
程墨拍了拍雪妍的胳膊，笑道：“雪妍，不要这么没礼貌。酒肉不够了，你再去拿些来！”
虽然雪妍心下不情愿，但她极听程墨的话，还是依言去拿。片刻后奴役又拿了酒肉到了庄园里，雪妍自己也费力的搬了一个大酒坛子过来，气呼呼的放在老头面前，道：“你骂我，我多给你些，醉死了你！”
老头宛若不闻，一阵狼吞虎咽，片刻新拿上来的酒肉也差不多了。他这一餐，足足吃了普通人十顿的量，这才抹抹嘴停了下来。把雪妍和庄园里的奴仆都看呆了。老头满意的拍了拍肚皮，伸个懒腰站起身来，斜眼打量着程墨。
程墨微笑道：“前辈还有什么吩咐么？”
老头不答，半晌才问道：“你还认得我么？”
程墨一怔：“晚辈好像没见过前辈吧？”
“别叫我前辈，我年龄还没有你大呢！”
程墨看了看老头花白的胡须，只好苦笑。
老头打量了程墨一会，自顾自的点了点头，道：“差不多淬体后期的修为，也只差一步就能结成元因了……嗯，小子，你修行了多长时间了？”
程墨听这老头只一打量便道出了自己的修为，不禁心里一惊，恭敬答道：“到现在为止，修行了一年多时间了！”
老头大摇其头，骂道：“一年半时间还没结成元因，真是废物！你可知道你为什么结不成元因？”
程墨一怔，忙道：“我修炼的也极为努力，但始终无法突破，实在不知道怎么回事！”
“努力有个屁用！”老头骂了一句，忽然一拳击了过来，喝道：“你接我一拳试试！”
程墨见这一拳势大力沉，表面看起来普普通通，实际上这一拳之威，已经抽空了自己身周所有的空气，高明之至，甚至比自己全力施为的极恶刀还要强。心下大吃了一惊，不敢怠慢，倾刻间发动了天魔解体，双拳交叉挡在了身前，以最强的力量挡住了这一击。
“嘭”的一声，程墨被这一拳击飞了出去。好在他身体反应极快，在空中一翻身转过了身体，这才险之又险的落在了地上，差点就撞碎了背后的墙壁，胸中气血翻涌，双臂骨骼欲裂，浑身上下极为难受。
但更吃惊的还是他的心里，他刚才手臂与老头拳头相接，分明感到老头那一拳只是纯正的力量，并没有法术的辅助，甚至没有运行元气，然而自己却是集起了浑身上下最强的力道，竟然一拳都接不下来。
老头连连摇头，骂道：“修行这么久，轻轻的一拳都接不下，还得用那邪门法子，真是废物一个，没用透顶。小子，我再打你两拳，你接得下便罢，接不下还是赶紧投胎去吧！”
“喂，你这老头怎么……”雪妍见老头忽然出手，不由着急起来，跳着脚骂道。
她这一句斥问的话还没问完，老头第二拳已经击向了程墨。这一拳比第一拳更重，还未及身，拳风已经压得程墨喘不过气来，脚下甚至支撑不住身体，忍不住向后滑去。
挡第一拳时程墨已经用尽了全力，眼见这第二拳稍有不慎，只怕会被打成肉泥，心下骇然。急忙一声大吼，激发自己勇气，随及呼的一拳击了回去，直取老头面门。
面对这第二拳，他明知抵挡不住，干脆不挡，径直一拳向老头面门击去，要逼得他回手自救。
程墨心里清楚，这老头实力深不可测，他既然要和自己为难，自己绝对不是对手，若是老老实实接他三拳，只怕这第二拳就得死于非命，因此横了一条心，要以攻为守，待到老头第二拳被他逼退了，他便趁这空隙取出刀来，管他什么三拳不三拳，直接拿极恶刀上去砍！
老头见程墨竟然不挡，反倒一拳向自己打来，狂笑道：“好小子，够胆量！”
他第二拳时力量虽沉，速度原本不快，程墨算准了自己这一拳定然要比他更快一步的击中对方。
岂料老头眼见程墨一拳击来，忽然间速度加快了一倍。
程墨这一拳还距离老头子有二十厘米，已经被一拳击中了胸口，整个人立刻像颗炮弹一样飞了出去。
这一次程墨飞出去了至少有一百多米，直接撞破了庄园的墙壁飞了出去，胸口似乎被这老头子击烂了，各种痛苦酸麻感觉一齐涌进了嘴里。身体竟然似乎被击得失去了控制权，口、耳、眼、鼻都被这一拳击出了血，整个人变得昏昏沉沉的。
这座庄园依海而建，墙壁外面就是万丈悬涯，程墨直接远远飞了出去，掉进了海里。
直到陷入冰凉的海水中，程墨这才被激得清醒过来，本想生出翅膀飞起来，但身上没有一丝力气，竟然连变身都变不了。
“哼，跟老头子玩这招，你还太嫩了！若不是我刚才收回绝大部分力量，你现在哪里还有命在？第三招我不会再收力了，你准备好接招吧！”
老头大声说着，忽然间窜上了半空，第三拳重重向只在海面上露出一个脑袋的程墨击下。
程墨大吃一惊，只觉一股浩大的力量从头顶压了下来，将他身周的海水都强硬的压出了一个大坑，正在这力量最下方的他，别说格挡，连眨下眼睛都做不到了，只得苦笑着闭目待死，只是直到此时，都连这老头的身份都摸不清，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就在老头子这一拳即将落下的时刻，忽然间程墨头顶上方出现了一柄刀，拦在了老头子身前。
正是那柄曾经在祁七手下救了程墨一命的宝刀，自从那柄刀出现之后，程墨自己百思不解，曾想尽了办法希望找出原因，但那柄刀却似乎是虚无的，抑或根本只是他的幻觉，竟然就此消失不见，再也未曾出现过。
到了这时候，程墨自忖在老头拳下必死，却没想这柄刀再次出现了，程墨心里不由再次升起了希望：“不知道这柄刀能不能挡下这老头子的攻击！”
岂料老头子一眼看见了这柄刀，手上的动作却慢慢停了下来，沉默的看着这柄刀，半晌才叹了口气。这柄刀刀身颤动不已，竟像是碰见了熟人在打招呼一般。空中情形便是如此诡异，这柄刀一出现，老头子也忘了程墨，只是叹息着看着这柄刀，一脸感慨万千的模样。
“想不到这么多年，你还在守着他！”
老头子叹息着道，像在和一个老朋友讲话。
那柄刀则安静下来，悬在空中，仍在挡在程墨身前，仿佛在表明一种态度。
老头子双手抱拳，向这柄刀行了一礼，然后才道：“我佩服你的忠义，因此你虽是死物，却受得起我一礼。今天我本是为打醒他而来，不过，既然你已经感应出现，我当然也不好再出手。世事无常，咱们江湖再见吧，只盼下次见面之时，你已寻到了你的道！”
老头子说着，深深看了程墨一眼，忽然朗声道：“小子，你可知道你为什么挡不下我这三拳？”
程墨平白无故被老头打了两拳，甚至差点送命，心下恼怒非常，强行提起一口气，朗声道：“程墨技不如人，还有什么话说？不过前辈放心，程墨早晚回去找你，还你这三拳！”
老头子哈哈一笑，道：“你早就给我过了，这三拳，是我还你的！你现在修行既然到了瓶颈，不防多想想我这三拳。今天我只要你记住一句话，无论是多么强大的力量，都只是人的工具，你的心有多强，你的境界就有多高！”
老头子说完之后，回身朝空中飞去，弹指间已经不见了踪影。
那柄刀在老头子走后，也慢慢消失于无形。
程墨听了老头子最后的话，忽然心里一动，暗忖道：“以这老头子的力量，他若想杀我，只怕刚才那柄刀也挡不住他。你打了我三拳，却又告诉我这句话，到底他来找我，是想杀我，还是想指点我什么？他又说我曾经给了他三拳，今天只是来还我，又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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