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妖道算生死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楚修把卷宗随意整理了下，叫上王异，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来到了东街坊市，大街上的百姓并不多。
在西南的角落里，楚修发现了之前的那个老道。
远远望去，原来满是污渍的道袍已经焕然一新，抱着一把拂尘，端坐在案桌前闭目养神，身边刻着“铁口神算”的横幅迎风摇摆。
周围的百姓远远的与之拉开距离，绕路而走，神色敬畏的看着他，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惶恐之色。
“楚修，这个道士有点邪门，咱们还是不要招惹了吧。”王异脸上露出一抹谨慎之色，有些踌躇的说道。
楚修看了他一眼，玩味的笑道：“怪不得你屡试不中，读书人不是讲究子不语怪力乱神吗，你还迷信这个？”
“这....”王异脸色一红，“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
楚修哈哈一笑，也不再逗他，迈步向着老道走去。
来到案桌前，楚修居高临下的俯视对方，缓缓开口道：“在下近日来觉得心绪不宁，听说仙师是铁口神算，特地前来算上一卦。”
黑瘦的老道闻言，耸拉的眼皮微微抬起，而后又紧紧闭上，装模作样道：“我的卦，只测有缘人。”
这老道阅历丰富，见楚修腰间悬刀，身上气息凌厉，就知道这种人不好骗，又没有多少油水，自然不想节外生枝。
楚修嗤笑一声，“我看是只测有钱人吧。”
“客官说笑了。”老道不为所动。
老狐狸。
“砰！”腰刀重重砸在桌面上，茶杯里的水都漾了出来，“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是县衙捕头，今天这卦你是算定了，不然，现在就滚出北郭县。”
楚修似笑非笑，咄咄逼人。
那个老道听见此话，眼中闪过一丝冷芒，叹了口气道：“也罢也罢，本来我不想多嘴，既然客官苦苦相逼，只好破例一次。”
拂尘轻拂，颇有些仙风道骨之意，随后手掐印诀，口中念念有词，又端详了楚修一番。
“客官，我看你乌云盖顶，印堂发黑，眉间煞气浓郁不散，此乃大凶之兆，怕是活不过今晚子时......“
“老道士，你可别胡说八道啊，信不信我....”王异脸色一变，愤声说道。
“别激动。”楚修伸手拍了拍王异的肩膀，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那道长可有破解之法？”
道士嘿嘿一笑，露出满嘴黄牙，“只要纹银五十两，我就可以做场法事，帮你祛除这凶煞之气。”
“五十两？！”王异脸色有些难看，要知道他每年的饷银也不过十两，“罢了，反正楚修给的银子还剩几十两。”想到这里，便伸手向怀中掏去。
楚修看见他掏钱的动作，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干脆直接把他推到了旁边，转头看向道士干枯的脸庞，语气不善道：“那我要是没钱呢？”
“没钱？”老道的怪笑两声，“我行走江湖几十年，铁口神算，从无纰漏，子时一过，是死是活，自见分晓。”
楚修点点头，收起长刀，转身边走。
“如果你这一卦不准怎么办？”
“如若不准，死的就是老道我了.....”
阴恻恻的声音不大，却清晰传进楚修的耳膜。
回去的路上，王异在旁边亦步亦趋的跟着，看样子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担心我会死？”楚修有些好笑的问道。
“楚修，你说这个世间真的有鬼吗？”王异突然满脸认真的味道。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以前我认为神鬼之说都是愚人妄谈，可是我竟然看见.....”王异突然顿住，神色复杂，“最近这些天死了不少人，也许，鬼神之事真的存在。”
“钱财毕竟是身外之物，而且现在天下动荡，仕途这条路也不好走，你最近的行为很反常，我不想你太过冒险。”
楚修闻言定定的看着王异，一眼不眨。
“看什么？”王异被盯的直起鸡皮疙瘩，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
“你老老实实告诉我，是不是喜欢上哪家青楼的姑娘了？”
“啊？”王异的脑回路有些跟不上。
楚修脸上露出一丝猥琐的笑容，“就算再喜欢，也要注意节制，看你都快被掏空了，还有闲情来管我？”
“在说你的事情，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王异好像被说中了心事，有些恼怒，加快步法走在了前面。
身后，楚修的笑容瞬间消失，盯着王异的背影若有所思。
突然，他浑身一个激灵，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有人在偷窥自已！
楚修蓦然回首，双目精光闪动，飞速的扫视四周。
挑着扁担的男子不小心打翻了菜摊，正在和摊主大声争吵，一个小乞丐趁乱抱着一棵白菜就跑，又不小心撞翻了卖糖人的老汉，一片争吵喝骂声混成一片。
没有异常。
阴冷的感觉逐渐退去，随后一切如常。
“还看什么，快走啊！”
..............
黄昏渐晓，算命老道把旗子一收，穿过几条街道，路过客栈却没有进去，径直出了西城门。
城外除了官道就是农田荒野，此时已是临近傍晚，路上行人稀少，又行了将近两里路，视野中出现了一座废弃的庙宇。
走到近前，只见那庙门倒了一扇，老道闪身步入庙内，里面面积倒还宽敞，就是光线有些昏暗，依稀能看到一尊只剩下大半边身子的石佛，佛前香案上满是灰尘，没有丝毫的烟火气。
在角落里，停靠着一副黑漆漆的棺材，上面用朱砂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咒，看起来有一种诡异的仪式感。
棺材旁边空地上是一块黑油布，高高隆起，不知下面是什么东西。
老道走过去，反手一撩，一堆污血横流的残肢断臂暴露在空气中。
恶臭扑面而来，他却不嫌恶心，伸手捡起一截小腿，然后把棺材推开一丝缝隙扔了进去。
紧接着，一阵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从棺材中传出.......
老道干枯蜡黄的脸上露出一丝阴恻恻的笑容。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小子敢断道爷财路，今晚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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