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你真的相信这世界上会有亡灵存在吗, 琴酒先生。'
池泽千涉站在安室透的公寓楼下,直到看不见琴酒新车的影子, 才慢悠悠地摸出手机发了条信息。
之所以现在才问,是因为在车上的时候,琴酒恼怒于boss明里暗里要把他们当作暂时性搭档的决定,几乎放了一路的冷气,完全没有搭话的机会。
……虽然池泽千涉觉得他其实挺开心的。
收起手机,池泽千涉瞥了眼不远处大楼明晃晃的灯光。
看上去安室透已经顺利回了家……说起来他的line收信箱里,早就躺了一封对方询问发生了什么的消息,而他至今未回。
反正肯定是问今天早上捉弄之后的残局,到时候就把锅推到琴酒身上好了。
这样想着的池泽千涉, 忽然收到了来自某个专属冤大头姗姗来迟的回复。
'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果然是非常有琴酒风格的回答。
池泽千涉弯了弯眼睛,一想到刚刚银发绿眸的模糊像素形象,就连唇边都带上了笑意,只是表情越来越冷。
——他曾经是见过亡灵的。
在办公室,在织田作之助的描述之下那个传说中重力使被坑到加入的重要事件里。
港口mafia先代首领以亡灵的姿态站在了漆黑的火焰里, 背后流淌着流光溢彩的空间波动,抬头的时候露出了那双干涩的、空洞的眼睛。
而池泽千涉在这位亡灵的口中,曾听到了一个足以使港口mafia动乱的大秘密……
一个说出来会被森鸥外追杀到死的秘密。
“知道反而是种威胁和束缚,仔细想想,那次看到的也太不值了吧。”
池泽千涉叹了口气,第101次后悔当初动用的能力。
本来他只是想抓住森鸥外的把柄, 根本没想过会得到这种双刃剑般的情报。
就在思考间,他已经默不作声地走到了安室透家的门口, 于是干脆将之前的苦恼全数抛弃, 挂上惯常的笑意敲了敲门。
“波本——波本——”
“叩叩叩!叩叩!”
池泽千涉敲了好一会门, 甚至后退了两步确认窗户是亮的, 才非常坚定地喊了好几声波本的名字。
可里面的人不知在磨蹭些什么,一直没出来,也没什么动静,几乎在他想掏出铁丝撬锁的时候才姗姗走过来开门。
池泽千涉自然有点抱怨,边抬头往上看边道:“波本!你也太慢……”
他的声音忽然卡在了喉咙里,第一次露出来不及掩饰的惊讶神色,还蓦地陷入了好一段沉默。
过了许久,才试探着道。
“波、波本,你这是……”
“你不会跑去跟别人打架斗殴了吧。”
“并没有——只是出了点小差错而已。”
安室透被池泽千涉的脑补能力彻底折服了,抽了抽嘴角,心想什么打架斗殴,这些还不都是你那个好哥哥的杰作。
一看到池泽千涉那张脸,松田阵平先前留下的肉体疼痛又有隐隐发作了起来。
可安室透不能抱怨出口,只能把“嘶嘶”的痛呼压下来,努力做出一副“我没事”的模样。
“……这些伤只是看着可怕而已。”
这句话倒是实话,主要松田阵平那家伙的拳头一直往他脸上怼,实际上伤得并不重,只是光荣的印记全都在脸上,这才显得恐怖夸张了一些。
安室透把旁边鞋柜的拖鞋扔在地上,关了门直接往客厅走,边道:“过几天就会没事的,黑方,你不用担心我。”
池泽千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没有在关心你啊。”
说完,他完全忽视了僵在客厅里的家伙,走过去舒舒服服地倒进了沙发里,然后挥了挥手道:“我饿了,波本。”
“……”你还好意思说饿?
“都怪琴酒那家伙太可怕啦!一路上我都不敢掏出藏着的零食,从上午到现在,除了早饭什么都没吃,都快要饿死了。”
安室透头痛地看着在沙发里扑腾的家伙,尽力让自己的表情变得明亮起来,却不得不屈服于刚刚问话产生的浓烈挫败感。
不用管、不用管、或许可以从他那里打听到boss情报,所以态度一定要自然。
最后,他不得不找了个借口疯狂说服自己,才在几秒钟后果断转了身,冷硬着语气道:“你想吃什么。”
“牛排!红酒!”
“没有这种奢侈的东西。”
安室透很快又补了一句:“未成年也不允许饮酒。”
“……我们不是mafia吗?”
“mafia和未成年并不冲突。”
“好吧,”池泽千涉非常沮丧地咂了咂嘴:“那汉堡炸鸡也行。”
“这些都是垃圾食品。”安室透毫不犹豫地否定了他:“黑方,看来你并不理解什么叫做家常健康饮食——”
“所以菜色就全权交由我来决定了。”
“……等等!怎么这样!”池泽千涉试图抗议,最终还是失败了,只能看着安室透从冰箱里拿出一堆绿油油的东西走向厨房。
半个小时之后。
健康、绿色、低脂低油的食物被端上了桌,可实在让人提不起什么食欲。
池泽千涉随意扒拉两下,完全没胃口,却不得不顶着安室透“不要浪费食物”的眼神默默地痛苦吃完。
虽然味道意外的不错。
“波本——我本来还想着帮你去报仇呢。”池泽千涉放下筷子,嘴里不断重复着“太过分了“几个字,跟之前抱怨琴酒时的语气一模一样。
安室透只瞥了他一眼,冷漠道:“不用了。”
打我的就是你哥,别说报仇了,你们两兄弟不合起伙来对付我就算不错了。
“那我、那我给你上药好了!”池泽千涉似乎非常想帮到安室透些什么,又不甘地抛了另一个提议,左右打量着客厅道:“我记得你家里好像有医药箱……”
“别找了,医药箱在我房间里。“安室透打断了他的话:“伤口我已经处理好了,让你帮忙的话,恐怕我就不是抹药包扎那么简单了……我怕自己会因为伤势加重到直接被去医院。”
“……”
池泽千涉哪里不明白安室透的意思,委屈地鼓了鼓嘴:“我是真的想帮忙啦。”
“你不给我捣乱就已经很好了。”安室透的话意有所指:“就比如今天早上你闹出来的动静,我刚回来的时候完全吓了一跳,还以为家里来了抢劫犯呢。”
他开了个非常冷的玩笑,却话里话外带着试探的意味,明显是想把刚刚没有营养的话题转到这次的组织会面上。
而对面的少年显然进套了。
“那是琴酒闹出来的动静。”
池泽千涉并没有把“罪魁祸首是我”这句话说进去,虽然不说安室透也很清楚。
“你们这次去了很久,”安室透搅了搅手下的咖啡,低头吹了口热气:“怎么样,见到boss还是很紧张吧。”
“完全没有!boss很好说话的。”灰发红眸的少年很快反驳道:“至于去了很久这点,都怪琴酒啦,他硬要我在眼睛上绑着眼罩,明明进了基地之后就不用了……”
这也是他在回来后偷偷问伏特加知道的事情,琴酒那个可恶的家伙,果然不断地寻找机会捉弄他,完全、完全没有一个组织top killer的风度!
“说起来……”
池泽千涉忽然想到了什么,兴致勃勃地看向对面的金色的像素小人,像是不经意道:“boss的这次问话,好像还提到了你呢。”
说来也奇怪,安室透分明一直都被他捉弄,却是见到的所有方块中,清晰度提升最快的一个。
现在中原中也、太宰治和琴酒算是都停在第二阶段,可安室透却已经维持着第三阶段的模样好一阵子了。
到了第三阶段,他已经能看出像素人稍微复杂的衣服轮廓和眉眼,甚至还有眨眼和张口的动作反应,着实生动了不少。
而这种反常提升的现象,几乎让池泽千涉怀疑自己之前推测的好感度提升是否正确。
“boss……提到了我?”
安室透如同预料之中一般惊讶,同时在他眼中浮现的还有暗藏的警惕,只是被安室透隐藏的很好,反倒装出了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追问道:“那大概是关于什么事?黑方,如果方便的话……”
“虽然boss说要保密,但我觉得波本你也算知情者之一。”
池泽千涉见这个家伙终于上套,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搬了出来:“是关于我这次和琴酒搭档的任务内容,我不能全都说,只能大概给你提示一个人。”
“一个人?”
“没错,一个人,而且你也认识。”
“——是苏格兰,苏格兰威士忌。”
池泽千涉说话的时候,一直紧紧盯着安室透的眼睛,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神色,所以自然捕捉到了那一瞬间的讶异、痛苦和怒意。
但也只是一瞬。
波本这个男人极其擅长伪装,更擅长遮掩情绪,哪怕平时一直被捉弄,也很少到动怒的时候。
这还是池泽千涉第一次看见,这个仿佛隐藏极深的家伙露出如此生动耀眼的神色。
“抱歉,我实在有些惊讶。”
陡然被戳中死去的挚友,安室透多少有些狼狈地低下了头,却还是三言两语将刚刚的失态归于单纯的震惊。
他不清楚这样能不能糊弄过去,只希望黑方是一个对情绪不太敏感的家伙。
“boss竟然会提到那个叛徒,难道是发生了什么……?”
“确实是发生了什么,所以boss才委托我和琴酒去调查。”池泽千涉含含糊糊地掠过具体内容:“接下来的内容算是任务机密啦,所以波本……”
“我明白了。”
安室透沉声开口,仿佛很善解人意地笑道。
“你放心,我不会多问的。”
……
深夜,在确认少年已经睡下后,安室透从房间静悄悄摸到了窗台。
彼时月色皎洁,微风正好,可他裹着衣服站在地毯上,却还是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就像是整个人掉进了深不见底的冰窟,周围都是无边无尽的白色。
空旷、寂寥,毕竟曾经和他并肩作战的人被半路上的景色吸引了注意——而最终站在终末点前的人,也只剩下了安室透一个。
诸伏景光,代号苏格兰,他曾经在警校时的同期,几乎从小一起长大的幼驯染,最后也和他一起卧底到了这个组织。
可安室透忍不住想,他究竟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代号了呢?
——好像在那个黑夜之后,拥有着那样温和猫眼的青年就彻底消失了。
他属于曾经欢声笑语的校园、灿然纷飞的樱花树下、庄重宣誓的警徽前,而现在只能悄悄活在安室透小心隐藏的回忆里。
身为卧底,在一切曝露之前,诸伏景光甚至不能拥有哪怕小小的一方墓地,所有的物品也必须销毁,除了被安室透想方设法送出去的那部,被子弹打穿的手机。
“苏格兰。”
安室透攥着窗台的手咔咔作响,仿佛压抑着极大的怒意,显然因为今天黑方的话动荡了平静许久的情绪。
可他又不由自主地,因为那些话产生了小小的、细微的的期许。
boss没道理忽然旧事重提,而当初苏格兰尸体的处理过程他也并没有看过,难道……
安室透抿了抿唇,紫灰色的眸子映着夜空中唯一一抹皎洁的白光。
或许是他多想了,或许这件事情跟苏格兰本身并没有关系,可安室透更愿意去相信这个结局。
“你正在某处,和我看着同一轮月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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