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斯人已逝

“你出宫去吧，以后不要来这凤安宫了，在凤安最后的时间里，朕只想和她待在一起。就犹如，这世间，只有朕与她二人。”
  “臣遵旨。”楚慎行俯身应下。
  你与她待在一起，那他呢？
  楚慎行此时的心里有些悲怆，究其一生，他从未拥有过凤安。
  现在凤安就要陨世，他都要被剥夺陪在她身边的权利。
  楚慎行被请出了凤安宫，他走在狭长的宫道上，抬头仰望天色。
  此刻明明是风和日丽，晴空万里，但他却觉得无限的悲凉。
  他想，无论他之后有多少的妻妾美眷，他都不会忘记凤安的。
  因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凤安宫里，楚慎行离开了之后，凤安坐起了身来，擦掉了楚君临眼角的眼泪，笑着问：“怎么了呢？怎么情绪那么激动？”
  只是演一出戏而已，凤安没有想到楚君临竟然落下了泪来。
  楚君临抓住凤安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凤安出身吩咐：“你们都下去吧。”
  “是。”
  她知道哥哥有自己的骄傲，父皇驾崩那天，要不是他太伤心了，他不会在众人面前哭泣得像个孩子。
  楚君临亲自去端了一盆水过来，拿帕子沾了水温柔地擦去凤安脸上的妆容。
  “安安，你知道吗？刚刚你躺在哥哥怀里虚弱的样子真的让哥哥心有余悸。如果有一天你像刚才那样躺在哥哥的怀里，那哥哥一定会疯掉的。”
  他才刚失去了父皇，他不能再失去安安了。
  凤安这才明白了楚君临的所思所想，她温柔地笑了笑说：“哥哥，这都是假的。”
  凤安脸上的妆容已经被楚君临擦掉了，她苍白的脸色也不复存在。
  “哥哥你看，我面色红润，身体好着呢。”
  凤安仰着头看他，那双灵动的眼睛看得他心软。
  的确，安安现在脸色嫩得都能掐出水来。
  楚君临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凤安的脸，心里的担忧逐渐散去。
  ……
  此后的日子里，凤安长公主的身体每况日下，十天后，据太医所言，她连床都下不来了。
  这天晚上，叶太医拿出一瓶丹药交给凤安，并千叮咛万嘱咐地说：
  “这药服下后一定要在四十八个时辰之内服下解药，不然就再也救不回来了。”
  楚君临在旁边问：“这药对身体可会有什么影响？”
  “回皇上，只要在四十八个时辰之内服下解药就不会任何的影响。皇上，这是解药。”叶太医把药呈给了楚君临。
  楚君临接过，在心里暗自思索：四十八个时辰，停灵三天，那就还有十二时辰的时间服下解药，肯定是来得及的。
  凤安握着手中的丹药和楚君临对视一眼，楚君临朝她点了点头。
  凤安便鼓起勇气打开了瓶塞，倒出一粒药碗。
  与此同时，楚君临倒了一杯水拿在手里，等凤安服下丹药后边把水递给了她。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楚君临看着眼前的人缓慢地闭上了眼睛，身子逐渐向旁边倒去，楚君临赶紧接住了她。
  他伸手探了一下凤安的鼻息，已经没有生机了。
  楚君临握了握手中的解药，安安，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凤安长公主是在夜里去世的，一夜过去，宫里都挂起了白帆。
  英王府里，一个太监着急地跑到书房说：“殿下，宫里传来消息，凤安长公主殡天了。”
  楚慎行手中的竹简一下子就掉到了地上，他失魂落魄地说：“那么快的吗？”
  “殿下，您还是换身衣服进宫跪拜吧。”
  凤安作为一等护国公主，比亲王的身份还要高一点，所以楚慎行需要入凤安宫跪送英灵。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等那太监下去了之后，楚慎行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这才知道自己竟然落下了泪来。
  在他的记忆里，因为不讨父皇的欢心，所以除了婴儿时期无意识的哭泣，他就再也没有掉过眼泪。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楚慎行才明白：他是真的喜欢凤安，喜欢到可以为她落泪。
  只是明白了有什么用呢？斯人已逝。
  而且就算她还活着，楚君临也不会把她让给他，这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权力。
  此时楚慎行心里对皇位的渴望又加深了一些。
  两刻钟后，楚慎行换上了一身素衣进宫。
  来到凤安宫，灵堂里哭泣的声音此起彼伏，楚君临站在棺椁旁边红着眼眶一直注视着里面的人。
  “臣参见皇上。”楚慎行出声说。
  楚君临好似一下子回神一般，擦了擦眼角的泪说：“免礼。”
  “谢皇上。”
  “二哥，再送安安最后一程吧。”此时楚君临低声说。
  楚慎行的心里有些异样，皇上他是真的伤心，连带着对他的称呼都变了。
  楚慎行盯着那口墨黑的棺椁，心里突然就冒出了一个很荒诞的想法：凤安他真的死了吗？
  心里这样想着，楚慎行缓步朝棺椁靠近，忍不住朝里面的人伸出手去。
  “你干什么？”楚君临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目光凌厉。
  皇上为何有如此大的反应？这让楚慎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楚慎行趁楚君临不备，突然去探了探凤安的生息。
  但只一瞬，他就一下子瘫软下来。
  气息全无，已是死者之兆，这竟然是真的。
  楚慎行有些不愿意面对这个现实。
  楚君临因为楚慎行的举动勃然大怒，“死者为大，英王，你这是做什么？”
  楚慎行磕了一个头，平静地说：“臣有罪，请皇上责罚。”
  楚君临看了他一眼，挥了挥袖子说：“罢了，朕也不想污了安安的灵堂。你好歹和安安还有兄妹之名，送了她最后一程之后便离开吧。”
  “是。”
  楚慎行勉强稳住身形，朝棺椁磕了三个头之后便离开了。
  走在官道上，楚慎行的步伐有些踉跄。
  后面陆陆续续有人来跪灵，就算给楚慎行请安，他也只是摆摆手，不发一语。
  楚君临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锐利，还好安安服了假死药，要不然就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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