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晚安
冬天的哈尔滨天亮得很晚，七点半乔遇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天还黑着。
打开手机发现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半个小时之前舒望接收了他的转账。
乔遇又想到了昨天晚上的事。在餐厅吃完饭之后，乔遇打开手机微信扫码，对舒望说：“咱们aa吧。”
咱们aa吧。
aa吧。
aa吧。
吧。
乔遇把手机扔在床上，掀起被子蒙住了头。
他这是干了什么啊。
舒望缺他a那二百七十块钱吗？
他缺直接请舒望一顿饭多出来的二百七十块钱吗？
a什么啊aa，这是在和舒望相亲吗？
看起来好像是找了个十足蹩脚的借口加了舒望的微信……
乔遇在床上辗转反侧，直至日光穿过窗帘缝隙。
乔遇想，不能辜负了这一天的阳光。他起床洗漱，换了衣服，想着今天就去中央大街随便走走逛逛。
乔遇在这个漫不经心的旅程中邂逅了舒望给他推荐的那家面包店。写着“本店招牌：乳酪土司”的牌子就挂在店门口。
来排队的人很多，看到长队之后却步的人也很多。乔遇不太在意，他不赶时间，缓缓踱步站在了队尾。
乔遇饶有兴致地暗自观察着排在前面的三个同伴、路对面看橱窗的一对情侣，还有旁边杂货铺看店的老阿婆——这是他观察生活，给表演做积累的一部分。
排了快半小时的队，乔遇买到了一包刚出炉的乳酪土司。
有点甜，是实打实的碳水摄入，好在他吃得多也不太长肉，乔遇庆幸着，又拿出一片土司，叼在嘴里扣上了纸袋的封口。
从偶遇面包店开始，乔遇就不可避免地总是联想到舒望说的另一家和面包店离得不远的“老沙家”。买到土司之后，他就多多少少带着一些目的性地边走边张望。
来回了一个大圈，过了中午饭点，日头都有些落了，乔遇还是没找到据说离得不远的“老沙家”。
跟谁赌气似的，乔遇就是别扭着不想打开导航搜索“老沙家”。好像只要他不打开导航，不管他在这一片转了多少圈，真的找到的时候也就能算是碰巧路过。
最后，乔遇在临街一个小摊位买了半笼烧麦解决了午饭。饭饱之后，他终于放过了“老沙家”，去了巴洛克风情街。
乔遇没有去过欧洲国家，这也是他第一次置身于巴洛克风格建筑环绕的地方。和看图片时欣赏一种艺术风格的心境不同，此刻更像是在感受一种生活情调。
说是生活情调，但商业旅游的气息还是更浓重些，不少建筑有些粗糙，乔遇兴致不高，但也不为此介怀。
那加尔伏庄园又是什么样呢？不经意间，这个念头在乔遇的脑子里冒出来。
这一次他没忍住，在手机上搜索了加尔伏庄园的图片。
从他关上手机的那一刻，映入眼帘的那张照片里的橘红色篝火就在乔遇的脑海中熊熊燃烧。
那是暖的，是明亮而神秘的，是诱惑着乔遇前往的。
不是因为舒望，只是去看篝火。只是去看篝火。
坐在开往加尔伏庄园的出租车上，乔遇这样说服自己。
晚上，舒望在庄园宴会厅和马特维共进晚餐，请这位俄罗斯投资商来品鉴庄园的俄式餐品和伏特加酒。
这是白天顺利达成合作之后的庆功宴，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一同离开宴会厅时，马特维瞥到了楼下草坪上的篝火聚会，侧身对翻译说了一句话。
翻译转述了马特维的邀请：“美丽的舒女士，我是否有幸能邀您一同到外面观赏篝火晚会呢？”
朱东辰站在一旁，适时地低声提醒到：“是集团安排的员工活动。”
舒望爽朗一笑，接受了这个较为私人的邀请。
各自回房间换了保暖的外套后，舒望由她的翻译陪同，和马特维在走廊会合。
“talkinenglish,sothattheycangobackandrest”马特维举手示意了双方各自的翻译。
“well,wedon\''tneedtranslationforthetimebeingyou\''refreetospendtherestoftheeveninggoodnight”舒望道了晚安，当着马特维的面放走了自己的翻译。
翻译离开后，二人边聊边走，站在了城堡后面的廊檐下。篝火就在不远的草坪上，围着篝火的人们正拉着手转圈，还有人正在唱歌。
舒望看马特维望着那边看了许久，说道：“whatalivelygroupofyoungpeople！icanarrangesomeooprepareabonfireforus,ifyouareinterestedinthis”
马特维看着舒望问：“youthinkyouarenolongeryoung？”
“infact,i’mnot”舒望看了马特维一眼，坦然地笑了，转回头继续望着篝火和人群。她在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像是在被人起着哄推出来唱歌，迈步的姿态舒望很熟悉，她一定不会认错。
那个人是乔遇，乔遇来了她推荐过的加尔伏庄园，还参加了这里的篝火派对。
乔遇站在了人群围起来的圈里面，圆圈开始转动，乔遇的歌声也随着冷风断断续续地传到舒望的耳朵里。
舒望想起来乔遇跟她说他在西藏会唱歌，会跳舞。他还说如果不会跳舞，和当地人手拉手一起转圈就可以。
一圈人都变得模糊，站在篝火前唱歌的少年在舒望眼里留下一个清晰的剪影。
深处哈尔滨的隆冬夜晚，舒望却好像看到了一匹高原上的小马驹。
是啊，高原上的小马驹。乔遇就是那样的，温顺又倔强，耿直又可爱，而且会长成一匹千里宝马。
“physically”
马特维听见舒望望着篝火的方向呢喃了一声。
但他没有听清舒望说了什么，轻声追问。
舒望：“i\''mnotyoungphysically,butihopei\''allyiliketheyoung”
乔遇唱第一句的时候就看到了那边的两个人。廊下的灯光打在他们身上，乔遇认出了那个女人是舒望。站在她旁边的那个高大的外国男人大概就是舒望跟他提到过的俄罗斯投资商。
夜晚的冷风吹散了篝火旁热情的人。四散离开时乔遇拿出了一晚没看过的手机。舒望给他发了消息。
迅速回复了其他几条微信之后，乔遇点开了和舒望的对话框。
一张照片。是乔遇站在篝火前唱歌的剪影，能看出拍摄者离得不近，照片裁剪出了乔遇所在的那一部分，有点神秘又温暖的意境美。
后面跟了一句话，“你怎么混进万盛的员工活动里去了”
没有标点，像是句轻笑着说出的调侃。
原来那些人都是万盛的员工啊。
“有个人邀请了我，我就去了。”
乔遇发完这句，又觉得有些生硬，把自己的表情包素材翻到底，发了一个杰瑞和小黄鸭拉着手转圈的动图表情。
舒望收到消息的时候也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看了一眼乔遇的回复，下意识地就把自己和乔遇代入了屏幕上正在跳着转圈的两只小动物……
乔遇下午来时把行李一起带了过来，在庄园里的酒店开了一间房间。
晚上回到房间时桌上放了一张卡片，前台留给他的，说他的朋友请他在这里度假，酒店为他免去了房费。祝他入住愉快。
乔遇已经很愉快了。
他很喜欢这样的篝火晚会，也很喜欢舒望发给他的那张照片。这些让他回想起在西藏的日子，无拘无束，逍遥自在。
也让他回想起刚刚看到舒望站在城堡下的样子，和办公室里的、师父家里的、餐厅里的、滑雪场上的，又都有些不一样。
到深夜，乔遇几番犹豫之后还是发了一条朋友圈，内容只有一张图片，在舒望发给他的图片上加了一个晚安的水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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