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体
舒望想要在山间木屋看日出的期待是不切实际的。
醒来时天已大亮，司机接上乔遇和舒望先返回舒望住处等她换衣、梳妆，然后带着两个人一起前往位于天香园的王家主宅。
乔遇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要跟着舒望回家见家长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一路上由不得乔遇反悔。
“可是这是我第一次见叔叔阿姨，空着手去不好吧。”乔遇为难地看着舒望。
“今天是我生日诶，你送我礼物不就好了吗？”舒望说得理所当然，像是才想到什么一样补充，“哦，两个礼物你都已经送过了。”
乔遇眼神滑到了舒望胸前的项链吊坠，但两人心照不宣都在回味的是另一份礼物。
前夜，两人在小提琴乐声中难掩情动，回到了木屋里的卧室。
双双摔在大床上之后，乔遇在舒望面前伸出右手，手腕上的棕色丝带微微摇晃。
“舒望，我同意了。”乔遇呼吸变得急促，红着脸颊继续说，“之前你的提议，我同意了。我们同居吧。”
乔遇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喉结滚动。
舒望翻身趴在乔遇身上，盯着乔遇的眼睛，一只手来回地捋着手腕上绕着圈的丝带，“这也是生日礼物？”
乔遇笑意更深，眼睛弯成橘子瓣的形状，“是”。
说完这一句，乔遇猛地翻身，手肘和膝盖撑床，四肢像是四根石柱，用胸膛撑起一片穹顶，把舒望束缚在了四通八达却没有退路的火热空间里。
他屈起右肘，让垂落的丝带刚好挨到舒望的耳朵，在耳廓和侧颈任性地来回滑动，没有一点规律可循。
乔遇凝视着舒望的眼睛，“舒总还不拆礼物吗？”
舒望的目光没有离开乔遇的眼睛，极其缓慢地向左转过头，红唇微张。垂落的丝带被舒望的牙齿咬住，拉扯，继而散落。
丝带掉落的瞬间开启了一场狂欢。
他们像是默契地解除了某种无形的桎梏。他们肆无忌惮地撕咬，冲撞；也不加保留地献媚，爱抚。
就像是宇宙里的两颗小行星相撞，撞成漫天的碎片、尘埃，又在漫长而短暂的时光里合为一体。
上午十一点，乔遇和舒望抵达王家主宅。
进门时舒望打发走了来迎他们的人，带着乔遇往里走。
乔遇第一次进这种规格的豪宅，来时积累的心理准备被从院门到入户门再到回廊的这段路消磨了不少，前言不搭后语地提了一句“一会儿吃中餐还是西餐？餐桌礼仪什么标准？”
舒望：“家常便饭，中西混搭，标准嘛，吃好喝好算不算？”
乔遇：……
穿过回廊又走了几步，乔遇突然想到另一件事，眼珠微转，问舒望：“之前那些和你处过的人，你知道，我是说除了归远，他们没见过你家里人吧？”
不待舒望开口，回廊另一个岔路走来的人回答了这个问题。
“当然没有。除了归远，你就是唯一一个了。”来人甩了甩过肩的黑发，拍上乔遇的肩膀。这人正是王恒。
“你好，王恒。”王恒把右手从乔遇肩膀上放下来，和乔遇握了个手。乔遇礼貌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局面又陷入静止。
王恒瞪舒望，“你不给人介绍介绍我是谁？”
舒望不咸不淡翻了个白眼。
乔遇靠近过去拉起舒望的手，“介绍过介绍过，我们私下聊天舒望提到过的。”
王恒：“提到过啊，肯定知道我是谁了，那来叫声哥吧。”
乔遇疑惑但觉得好像也没有哪里不对，就试探着喊了一声“哥”。
这一声就让王恒得意得眉飞色舞，“哎呦，可算是听到有人喊我哥了，”王恒搭上了乔遇的肩膀冲舒望挑眉，“我们望望半年都不见得能叫一次哥。”
这时刚刚舒望和乔遇过来的方向传来了脚步和说笑声。
王恒很快收回了搭在乔遇肩上的手。乔遇回头就看到了陈咏珍和她女儿沈星杰，和师父打了招呼。
沈星杰小跑了几步来和舒望拥抱，吧唧一口亲在舒望脸上，“干妈生日快乐！”
乔遇看着舒望的眼睛静止了一瞬。
“干嘛呢？都吃醋啊？”陈咏珍站在旁边调侃。
乔遇失笑，摇摇头，余光才看到王恒脸拉得比自己还难看。
王恒冲着沈星杰扬了扬下巴，沈星杰走到他身边照着胸口轻捶了一拳，然后挽上了他的胳膊，脸上的笑容就没有落下过。
沈星杰和王恒在谈恋爱，这事儿乔遇是听他师父说过的。
那时候陈咏珍和她的丈夫对他们的恋爱关系还很不支持，可现在看来俩人已经在陈咏珍面前无所顾忌地打情骂俏了。
乔遇也不知道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让陈咏珍的态度有了这么大的转变。
没来得及去细想这个问题，乔遇就被舒望挽上胳膊拐走了，她另一边还挽着陈咏珍。
而这就是乔遇第一次走到王盛德和万菲菲面前时的画面。
接下来的一切都在紧张忐忑中进展得顺其自然。
在场除了沈星杰之外的每个人，身份公开，关系简单，乔遇想弄错都难。
而每个人也都言行一致地表达着对乔遇的欢迎，以及对他和舒望的恋爱的支持。
到了午饭的餐桌上，乔遇已经融入其中。一家亲友，其乐融融。
饭后，万菲菲叫走了舒望，说是还有一份生日礼物要交给她。
乔遇则被王盛德叫去了另一个房间。进门前，乔遇跟在王盛德身后，做了几个深呼吸，用在学校学过的方法放松了一下面部肌肉。他希望可以自信、坦然地面对接下来这场真正的考验。他希望自己作为乔遇得到王盛德的认可，而不仅是作为任意一个和舒望恋爱的活人。
与此同时，北京松鼠传媒有限公司。
女秘书得到最新的消息，确认无误后将几份资料装订成册，带着文件敲门进了总裁办公室，汇报工作：“赵总，确认刘子尧已经被拘押了，当地公安也已经发了正式通报。何律师说就算是从轻量刑再减刑，也够他吃上十年牢饭。”
靠在黑色皮椅上闭目养神的赵总点了点头。
这位松鼠娱乐的赵总赵立航，也就是雅康太子爷赵立航。
而秘书刚刚提到的刘子尧，正是前不久出事的当红顶流。
秘书继续道：“按您要求跟何律强调过了所有流程不要牵涉清漪小姐。剧组那边，这几天没停工，在拍其他角色的部分。男主找了晴天娱乐的乔遇来救场。这个乔遇是晴天去年签的艺人。他和万盛舒望的关系不一般。”
听秘书提起乔遇这个名字，赵立航也只是神色微动，感觉有一丝熟悉但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
直到和舒望联系起来，赵立航的脑海中才又浮现出半个月前见过的乔遇的脸。
“赵总，我们要继续采取什么行动吗？”秘书问。
赵立航略作思索，没有回答。
北京另一处的某间高级公寓里，刘洋和朱东辰正在享受难得的共同休假。然而就算是如此难得的假期，两人也没能避免因为一些老板的私事而提心吊胆。
起因是刘洋把他听来的剧组八卦当闲话讲给朱东辰听，说的恰好就是《极光少年》。
这部剧最大的投资方就是赵立航的松鼠传媒。刘子尧出事受损最大的除了他本人和他经济公司就是松鼠传媒。而在幕后推波助澜，引导着媒体一步步把刘子尧的丑闻曝光的，也是松鼠传媒。
讲到这儿，刘洋就被朱东辰打断，“我觉得大事不妙。”
刘洋：“怎么了？”
朱东辰：“制片方找了乔遇救场，不出意外的话明天进组。”
……
朱东辰：“我特么当时到底为什么没有去稍微查一查这个剧的情况？！”
赵立航个人专权的公司，不受内争外斗的影响，自己投了一部戏，开拍半个月之后自己把男主搞进监狱。这事无论如何都不能用常规逻辑来解释。
而不管赵立航系列举动意欲何为，乔遇进到《极光少年》剧组，都是踩进一滩浑水。
常理说不清的事就会有狗血的故事来填补。关于刘子尧一案背后的资本力量和私人恩怨，网上一时间流言四起，有说是刘子尧得罪了赵立航，让这位太子爷宁可赔进去不少钱也要让刘子尧飞得高摔得惨，输得身败名裂；还有说是赵立航想要追求《极光少年》女主李清漪，追求未果就用这种方式既不伤害李清漪本人，还要以剧组危机威胁她……
就在这样一个有些敏感的时间点上，《极光少年》官博低调地官宣了新定的男主人选。
低调的官宣和似是而非的传言进入了不少网友的视野。其中有一位，是正在工作间隙摸鱼的综艺导演王子涵。
身在传媒圈的王子涵，还掌握着一条鲜为人知的内幕消息——李清漪和赵立航是高中校友，据传还是彼此的初恋。
回到天香园。
刚刚走出王盛德的书房，乔遇接到了丁落落打来的电话。电话接通，落落说是王子涵有事找他，希望和他本人直接联系，那边催得很急，就打电话来问乔遇能不能把他微信号发给王子涵。
乔遇同意了。
加上微信好友的下一秒，王子涵发来了一长段话。看架势明显是一早准备好了文字，只等着加上乔遇的好友。
乔遇大眼一扫，先是敏感地捕捉到了“赵立航”这个名字，接着就怀着不祥的预感读完了王子涵的那一段话。
王子涵大致梳理了网络谣言，又暗示乔遇李清漪和赵立航关系匪浅，而赵立航是个有钱任性的“疯子”，意在提醒乔遇进组之后多加注意。
再次遇到赵立航这个名字，乔遇稍微定神就会联想到之前那次晚宴之后他和舒望聊到过万盛和雅康的合作关系。
于是他又很难不继续追问——赵立航这次的意图是什么？万盛和雅康的关系究竟怎么？他接下这部戏对于赵立航的意图有没有影响？这会不会被当成释放舒望态度的信号？
乔遇固然不会夜郎自大，认为自己举足轻重，可奈何他和舒望的关系过于微妙——现在面对赵立航，未来面对更多人，他和舒望身上会留下对方的标签。他没有理由不因为考虑到舒望而多一层顾虑。
看了眼舒望之前的留言，乔遇直奔会客厅。他要和舒望当面讨论一下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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