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晚上他们一群人出发去了电影院,来的有些晚了,影院里不少人已经落座。
一排排的长木椅,黑红布窗帘,电影院前台两边的两根漆红的柱子就是陈景延童年里对电影院的印象。
很快电影就开始了,电影院也暗了下来。
从头到尾沈庭木也不知道那演的是什么,就是从中间开始,电影院就有人开始哭了。
至于白梦凡,不出沈庭木所料,她是从头哭到尾,堆在椅子边的卫生纸摞了一团。
陈景延头靠在椅子上呼呼大睡,沈庭木回了回神继续看电影。其中有一个桥段是男女主被绑架了,男主舍身成仁,自己拖住了劫匪,大喊让女主快跑,女主角跑三步一回头,跑三步回一次头,最后竟然又跑回去了,看到那里沈庭木已经能猜出接下来要这么演了,无非又是一套俗套的“你快走!”“不,我不走!我绝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白梦凡在那边越哭越大声,沈庭木心想:到底他为什么要来陪白梦凡看这种智障电影。
电影播完后白亦倒是没什么感觉,他随口问:“怎么样?”
陈景延摇摇头,“不怎么样。”
“可它好像还挺火的。”
“不怎么样就是不怎么样。”
白梦凡红着两只眼,“哪不好看了,两个冷血的人。”
陈景延耸耸肩,手里拿着桶爆米花递给沈庭木。
沈庭木随手抓了一把。
“林溪……”白亦突然大喊。
柔和的月光铺满一地银白,晚风轻拂小道旁含露的月季,一个拿着气球的女生站在广场中央,冲他们微微地笑着。
她戴着一顶褪了色的水手帽,长长的枯黄色的头发拖在背后,苍白、瘦小的脸上长着不少雀斑,看起来不是很好看,但好在她一双满是柔和的眼睛为她的脸加分了不少。
白亦他们走过去,“林溪,你怎么在这儿?”
“看电影,你们呢?”
“也是看电影,你一个人来的?”
“一个人不能来吗?”林溪笑着问,也不等回答,转身往前走,“我可以去你们家吧?”
“可以啊。”白亦紧紧跟上。
月亮只有一个,铺了一地月色。
陈景延踩在上面,莫名觉得特别舒服。
林溪走在前面,忽然转过头,“陈景延,你要气球吗?”
陈景延摇摇头。
“好吧。”林溪想了想,松开手,气球一下被风带起,飞向了天空。
夜市繁忙,商店门口已经放上了许多圣诞树。
路灯昏黄,再抬头,已然看不到气球的踪影。
“圣诞节我们要互送礼物吗?”白亦忽然开口大声问道。
“好啊,反正现在也没事干,明天一早就送。”白梦凡附和了一声。
“那我们现在分头去买礼物。”林溪提议。
之后,一行人就兵分两路。
林溪在一家商品店挑礼物挑到选择困难症发作后沈庭木直接帮她拿了个圣诞礼盒,林溪又顺手买了些包装袋,坐在路边石椅上分装。
店里需要的包装费很贵,但其实包装的步骤很简单。林溪用一张淡紫色的蜡光纸把礼物包起来,然后把剩余的蜡光纸剪成大大小小的圆形,错落有致的贴在上面;最后用紫色的缎带做几支紫色的花,下面留着两条长长的飘带,一起粘贴在包装好的礼物上,这样就完成了。
“要喝咖啡吗?”林溪随口问。
“不要,又苦又贵。”陈景延说。
“那奶茶?”林溪说:“我现在去买。”
陈景延和沈庭木坐在一起等白亦他们回来,天气有点冷。
沈庭木盘算着明天要做的事情,想在这里直接睡到后天。
“我好累好困。”陈景延靠在椅子上,懒懒的说。
“先睡吧,他们可能在哪里玩疯了。”沈庭木说。
此时此刻,白亦正在蹦蹦床上狂欢。人生如此美好,该行欢作乐时须尽欢,关键是钱也付了,早早下来太亏了。
*
夜晚人声喧嚣,圣诞老人骑着他的驯鹿遨游于夜空中,突然一个气球飞起来打中了他的头……
一大早,陈景延就直挺挺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嘴里还念着:“起坐……”
“干嘛呢?”
“运动啊。”陈景延揉揉眼睛回答。
“今早送来的,自己拆。”说完,沈庭木就从床脚把礼物提了上来。
陈景延一个接一个的拆,渐渐露出痛苦面具。
沈庭木打量着他的表情,“不喜欢?”
陈景延叹了口气,语气特别不好,“是非常,非常,非常不喜欢。”
“我看看啊……”
沈庭木随手拿出一个指甲剪,“这个,是干嘛的?”
再挑挑拣拣的拎出一双泡脚鞋,仔细看了一会,嗯,就是泡脚的。
还有不知道是不是随手从路边摘的一大把野花,感觉再过两分钟就要枯死了……
最后的最后,终于从中找出了一样比较正常的礼物——一个哈密瓜,上面还精心刻了“圣诞节快乐”5个小字,至少诚意是到位的。
“我们好像有点亏了。”沈庭木总结。
陈景延趴在床上,“亏了不是一点点啊。”
白梦凡正在屋外浇花。
阳光正好,毛莨躲在角落里不肯触摸晨光。
“难得你起这么早。”白亦靠在门边打着哈欠。
白梦凡转过头,两眼无神。
“就一电影,你不会哭了一个晚上吧,我天。”白亦无语,摇摇头走开了。
沈庭木在大厅帮忙准备年食。
几个大汉在外场互相帮忙着杀猪,宰羊,场面看上去十分血腥。
旁边两个小哥正配合着用糯米打“年粑”,两个人在木臼旁各站一方,手中的棒槌下去狠,收起也快,两根棒槌此起彼伏,都是稳稳的打在同一个地方。最终将米粒捶成黏糊糊的一团才算完成。
接下来,由女人们用带油的绳子把糍粑胶体从棒槌上淘下来,然后按人数多少分成多块,趁热揉搓成圆球,放在抹上植物油的案板上,用另一块案板去压,这样就将圆球做成圆饼糍粑了。
陈景延和沈庭木就负责站在案板上,使案板受力均匀就可以了。
忙活了一上午,接下来就是大伙凑一块吃排家饭了,苗族称之为“农列壤”。
大年30还没到,外头已经有人在放鞭炮了,小孩子饭还没吃完就都争相跑出去看,尖叫声一声连着一片,慢慢的连大人都坐不住了,转眼间餐桌上只剩下稀稀落落的几个人。
“不出去?”沈庭木问陈景延。
“现在的鞭炮没意思。”陈景延说。
“那什么时候有意思?”
陈景延顺手往嘴里塞了只虾,“抢年的时候。”
“那我们就等等吧。”沈庭木托着头说。
饭后,大家都跑到斗牛场看斗牛去了,家里就剩白亦他们了。
“你们怎么不去?”白亦懒懒的瘫在沙发上问。
陈景延摇摇头,“我不喜欢打打杀杀的。”
白梦凡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了他一会后,得出结论,“你不会是娘娘腔吧。”
隔天中午,街坊邻居就都跑去大道口守着贺岁的队伍,转眼万人空巷。
河边道口挤满了人,蹲着站着抱着,还有的直接端了碗饭就出门,与旁边的人唠完两句就扒拉两口。
半晌功夫,远处便传来敲锣打鼓声,声音越来越清晰响亮。突然爆竹一阵“噼里啪啦”响,大人们一边死死抱住自家小孩,一边捂住他们的耳朵。巨大的声响遮住了人群中的尖叫,燃起浓厚的烟尘,难闻的爆竹气味扑面而来,人们掩住口鼻不自觉的往后退。
随着最后震耳欲聋的一声“噼啪”,烟尘慢慢散去,从中走出来一个拿着□□的人,“都闪开,都闪开……”
来了,一支穿着统一服装手里拿着各色中华传统乐器的队伍从烟雾中走了出来。
人潮汹涌,大家一个挨着一个的往前挤。
队伍声势浩大,大部分围观群众可能连奏响的是什么曲子都不知道,但就是一个比一个激动。
往后看,一个个青春正好的姑娘举着彩旗,正笑着对周围的人招手。不时的就有人挤到里面给人喂水,有举累的就换上自家人上,大家看到了也不会说什么。
接下来就是挑着花担的两排小孩子,有小一点的累着了就开始哭,一边哭也一边不忘上下挑着花担,结果就是走着走着就开始抹眼泪,哭着哭着就走远了。
……
大家推推嚷嚷跟着往前走,白亦他们站在阳台上,“要跟上去吗?”
陈景延直接直挺挺的倒下去,“仰卧……不要,今天我的运动量已经足够了。”
下午是百狮会,周邻四乡舞着数十匹狮子云集传统的集镇,百狮狂舞,挨家挨户的给苗家拜年。
白亦提前在门口搁上一张小方桌,摆个洗脸盆,准备条白毛巾,既迎狮又考狮,昂头摆尾的狮子来了,倚桌而立,纵身跃起咬下悬在天花板“红封儿”,摇头摆尾给主人家作揖拜年,这事便算成了。
像还有些人家是要盘狮的(当狮子蹦跳入门时,主人家狂吼一声,揪住狮子的胡须,提起狮子头高声盘问:“狮子你从哪里来?”),这苗味儿是更浓了。
大厅里一阵翻天覆地,陈景延杵在一旁呆呆的看着。
“怎么样?”
“我饿了。”陈景延答非所问。
沈庭木到客厅里找出一盒什锦点心。
他们两人边看迎狮,边慢悠悠的吃。
“这种只有一个。”沈庭木指了指中间比较大的一个,“你吃吧。”
沈庭木继续看着表演,突然嘴里被喂了个甜甜的东西。
陈景延问:“好吃吗?”
“嗯。”
一天很快就结束了,陈景延他们一起去了江边。
江边有一老翁,戴着斗笠穿蓑衣,不知哼的什么曲子,给寂静的沱江平添了些雅趣。
暮色倾斜,远处人家炊烟袅袅,隐隐的不知从哪里传来狗吠。
走过木板桥,空气自由新鲜,在这江边仿佛可以睡一个春天……
晚上等啊等,终于等来了第一场烟花。
无数人站在中央广场,看着大屏幕上的数字,
“5,4,3,2,1!……”
在12点整,漫天烟花骤然绽放,点亮了整座城市,
人群发出尖叫,大家一起欢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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