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下午的文化课全部都没有作业。老师对于刚认识的学生还有着耐心，带着学生熟悉了一下教科书，画了一下之后应该重点学习的内容，一节课就过去了。课堂上罗甫玉的笔沙沙地写下来老师说的每一个字，但是其他同学没有动笔的。
下课后，罗甫玉翻开笔记本，第一行用印刷宋体写着：“宋老师微笑着说：‘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英语课老师’……”
上课时罗甫玉偷偷瞄印绛愉。印绛愉第一节课后找大张老师借来了炼器的书，上课时明目张胆地放在桌子上看。
下课后印绛愉会找到几个文化课老师主动说自己已经预习过，上课有在听只是想尽早炼器所以和老师道歉。有老师问了一些文化课相关的内容，听到印绛愉回答后再放印绛愉回去。
印绛愉后面两节课看到罗甫玉的录音兼打字多功能用笔，还拿着笔记去和老师讲如果自己哪里看不懂会去看笔记。阴阳崽显然不喜欢这种上课不听讲的行为，主要表现在最后一节课时印绛愉要请假占卜课的时候合不上自己的文具盒，阴阳崽还给了印绛愉一张卷子，在她旁边用上了隔音符。让她占卜课的时候把卷子做完当考试。
罗甫玉看了一下午印绛愉和阴阳崽的斗智斗勇，包括但不限于阴阳崽直接坐在炼器书上；印绛愉试图和天花板打游击战，看到雾气转过来就把书放下；阴阳崽直接提着炼器书课堂巡逻等等。
印绛愉回忆起第二节下课时，罗甫玉还偷偷问印绛愉能不能看得进去，印绛愉给罗甫玉做出一个ok的手势不说，还小声说：“就是有人过来不让我看，我学着才有很大的动力。”
罗甫玉不能理解这种动力，但能理解被隔音符笼着恹恹地做卷子的印绛愉。
来上占卜课的巫老师穿着一身罗甫玉曾经在摊子上看到的长袍，黑色的短发都是竖起来的。巫老师五官上最突出的是鼻子，其他的器官都是扁扁地贴在有些发青的脸上
巫老师上课没有做课堂介绍，看到了在做卷子的印绛愉也没有问什么情况，转身在黑板上写下板书“爱情”。
教室里看到这两个字时哄声一片，巫老师向回头看着教室，拍了下手。罗甫玉感觉拍手声好像就在耳边一样，全班也一下子安静下来。
巫老师笑说：“你们一个个年龄不大知道得挺多。一碰到这种话题就高兴起来了？”
台下有人起哄：“老师是我后面的那个最高兴。”
后面的那个是蒋予尘。虽然班级里没人真正熟悉，但是因为蒋予尘上午迟到外加上本身是世家的缘故，起哄声音更大。
巫老师沉下脸，指着那个起哄的：“你今天有额外作业，写篇作文明天给我交上来，作文题目叫‘我为什么在第一节课被拿来儆猴’。”
班里有人和被指出来的起哄人开玩笑，起哄的人脸色铁青。巫老师也没有说话，班里面气氛不对，慢慢安静下来。
巫老师正色：“我先给你们上一节附加课。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要出风头就别拉着别人下水。拿别人的窘迫当自己的话题放到大家面前是堪称恶毒的。这种事可能在你眼里是开玩笑的事，但是我把你指出来的时候，你感到的不高兴和他人没有两样。”
“刚才那几个和他也开玩笑的，一起写了作文，明天一起交上来。”
巫老师看到下面有人低头，接着道：“我不是生气，或者要求你们按照我的制度来。你们这个年龄有好奇心，对世界接触多，也想把看法表达出来，这是很好的事情。”
“但是这种表达不能建立在伤害其他人的基础上。如果我现在不在大家面前制止，这对刚刚被笑的同学不公平，也对以前，现在以及以后要在大家面前认真表达观点，但被人拿来当玩笑的你们不公平。”
“你们不想在我面前犯错，和你们的同学不想在我面前犯错的心情是一样的。同学们的认知里都有当学生应该做到的事情，自己或者别人做不到是会对让人感到新奇。”
“但是这种新奇，和自己的不一样，不是任何人对他人进行伤害的理由。”
罗甫玉转过身，看到蒋予尘前排的同学给蒋予尘桌子上飞快地放了一个小纸团，然后转过身去。虽然前排看上去还不是很高兴，但之前抗拒的神色已经没有了。
巫老师敲了一下黑板，接着道：“这也是今天要和你们说的，爱情里面的重要部分，共情。”
罗甫玉低头看了一下还在写笔记的水笔。这篇笔记印绛愉一定喜欢看。
这时的笔记本上出现了一行字：“巫（看着罗甫玉说）：”
罗甫玉抬起头，和巫老师对上了眼睛。
巫老师没有转移视线，语气语重心长起来：“爱情中，你希望对方为你做什么，就要承担起相应的承诺。比如你在爱情中想要一心一意的感情，自己就不能三心二意。”
在巫老师目光下，罗甫玉点了点头。
巫老师移开目光，继续说：“我们来举个例子。喜欢这两个字，在五行中的属性都是水。那么爱这个字，”巫老师说到这里指了一下板书上面的“爱”字，“五行却是属土的。有没有那位同学知道，五行里面水土是什么关系呢？”
罗甫玉前桌的小姑娘举手回答“土克水。”
“很好，那同学们猜一下，那这爱怎么能把喜欢克掉呢？”
蒋予尘前桌举手，站起来后有些不确定：“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班里面哄笑起来。
巫老师这次没有生气：“回答得不错，我要的就是这个答案。你作文减100字，哦对我刚刚没说要写多少字是不是？你写700字，其他人800字。”
巫老师又把话题转回来：“喜欢这种感觉是流动的，新奇的，你和这个人在一起你觉着，哇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和你在一起这个世界都不一样了，我看到你我觉着起来的第二天阳光都灿烂了，我为了你有动力去做事情了，这就是你喜欢了。”
“那爱是什么呢？哪位同学能提一下，你们和自己”巫老师本来想说的是父母，看了罗甫玉一眼后马上调整话题“你们和自己最重要的人，是什么样的相处模式呢？有没有那种，哇我一看你我就想笑的感觉？”
罗甫玉认真想了想她和印老师，和罗伯的关系。自己惹祸他们打不着自己的时候自己最想笑。
罗甫玉听到后面蒋予尘说：“我和我哥在一起的时候就挺想笑的。”
“这很好啊，恭喜你有一段和睦的亲情。”巫老师接上，“那和长辈有什么感觉呢？”
蒋予尘有些不好意思，说：“我有点儿怕他们，有的事情不敢和他们讲。”
“但是如果有一天，要你离开他们你会难是什么感觉呢？”
蒋予尘语气有些暴躁：“我不会离开我爸妈！”随后沉默了一会，声音降下来，“我会很难过，会不知道发生什么。”
“像是悬空在地球外面，对不对？”巫老师循循善诱。
蒋予尘点了点头。
巫老师满意道：“对，同学们，我们能感受到流水，能感受到风吹，能感受到太阳多美好，是因为，我们踩在土地上。”
罗甫玉有些跑神，她是踩在土地上的吗？她不知道。罗甫玉转眼看向了还在写卷子的印绛愉，想确定一下。
罗甫玉这时候感受到了巫老师的目光，连忙转过去。就看到巫老师盯着自己，目光有些复杂。
罗甫玉一头雾水。
巫老师接着说：“同学们，我们可以喜欢流淌的水，也可以喜欢琢磨不住的风，就像我们喜欢不同的人一样。这种喜欢本身不是被约束的，也不是高人一等的。谁要是觉着喜欢风比喜欢水高一等，你们以后看风水的时候给给他们看摆设别看位置，他们喜欢。”
罗甫玉也跟着全班同学笑出来。
巫老师神色严肃：“但是同学们，我们要有爱的能力啊。”
“风会吹过去，水也会流过去。万物都有自己成长的规律，只有你自己才是会陪伴自己终身的。”
“哪些同学平时看那些偶像剧，最后结局都是男女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举个手我看一下。”
罗甫玉跟着前排的女生举起来手，转头看了一圈，能看到印绛愉还在写卷子。
巫老师示意大家放下手：“同学们是不是觉着，爱是个避风港，你学会了爱，也找到了爱你的人，是不是这一辈子好像就事事顺心了？”
罗甫玉没有回应，能看到前排女生先点头，随后又很快摇头。
巫老师笑着点一下前排女生：“你们也发现不对了吧。大家想一下，怎么能更好地形容爱呢？”
罗甫玉前排的女生举手，回答：“我之前看到一句话，叫爱是盔甲也是软肋。”
巫老师点头：“这句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爱是我向前的信念，也是我背负的责任？”
罗甫玉正琢磨这句话，又对上巫老师的眼睛。
罗甫玉还摸了一下脸看有没有什么脏东西。
巫老师接着说：“所以，当我们去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是用上了我们的全部气力的。这么讲，我们是获得喜欢是可以跟随，但是获得爱是需要追逐的。”
罗甫玉跟着巫老师目光点头。
“如果我们不信任爱，不敢去爱，这没有关系。谁知道天道什么时候会给我们不同的机缘，更何况相不相信爱都不影响我们做个好人。”巫老师说到这里敲了一下讲台，严肃地看着罗甫玉。
“但是同学们，我们不能去故意摧毁别人对爱的信任。爱是天道送给人不断发展的礼物。不懂爱的人还有学习的机会，摧毁爱的人当你碰到真爱你都会感到愧疚，哪里还有再去学习的机会？你们说对不对？”
罗甫玉觉着巫老师最后一句话像是针对自己说的，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
这时候巫老师表示自己讲完了，让罗甫玉前排的女生拿一些糖分给来听课的同学。
罗甫玉拿起来笔记本，笔记本上最多的是“巫老师看着罗甫玉说”，“巫老师盯着罗甫玉说”……
罗甫玉不知道为什么，回寝室的路上还问印绛愉她有没有什么不对。
印绛愉做了一套超纲的卷子疲惫又兴奋。兴奋的是自己合格了，以后可以课上打过招呼后去学炼器。疲惫是大脑转得太多都有点儿卡壳了。
印绛愉敷衍地回答：“我没看到什么不对啊。”
罗甫玉没追问。把笔记递给印绛愉，让印绛愉回寝室的时候再看下今天讲了什么，印绛愉点头。
因为年级长需要开会，两人在轿子里等了一会秦篆。印绛愉在轿子上打开占卜课的笔记，有些好笑：“你上课睡着了？巫老师看你这么多次。”
罗甫玉“啧”了一声：“我也奇怪，他上课老看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印绛愉又看了看巫老师在看罗甫玉时说的那些话：“你说他是不是算出来你会出轨什么的啊？你看什么责任，珍惜真爱，都是看着你说的。”
罗甫玉觉着奇怪，凑近看了下笔记，皱眉：“可是巫老师也不认识我啊？算也不知道算什么。”
“巫老师认识你，”秦篆这时候打开轿帘钻进来，“咱们这个轿子得弄个隔音了。我在外面都能听见你们说话。”
印绛愉点头，但显然对前半句更感兴趣：“巫老师怎么认识小玉的呀？”
秦篆坐上轿子，掀开帘子，看了眼外面再调整方向到宿舍，才说道：“巫老师是前任族长的陪读。”
秦篆回忆：“但是我印象不深。巫老师好像还是杨家的祭祀，占卜这个东西很多人需要的，对巫老师也有些敬畏。所以虽然是陪读，前任族长对巫老师没有对其他老师那么亲近。就是，他们是朋友，但是不是那么亲近的朋友”
“巫老师倒是很喜欢咱们前任族长，大概是理念啊还有欣赏才华啊之类的吧。怎么了？”
罗甫玉把笔记递给秦篆看：“篆姐，那巫老师算命准吗？”
“不准谁让他当祭祀。”秦篆边翻边说，没一会脸色就十分精彩，又好笑又沉痛。
秦篆认真看着罗甫玉：“玉啊，等你长大了，你哪天情感上想不开跟我们通个信，我们给你做做心理工作。”
罗甫玉：“嘶……”
秦篆这时候注意到笔记，想起来：“不对呀，咱们平时不是不让用施了术笔写笔记？”
罗甫玉这时候把包成熊猫爪子的手往秦篆面前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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