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先办事，再拿钱
莱斯特帮昂纳山上诉不上诉，陆铭来不及理会，在审判过该案的第二天，就急急飞回了东海。
因为江南五省响了炸雷，五省中最南端的镇江省，原省戍边师师长陈靖元发动军事政变，枪杀了布政使，他自己宣布就任镇江省主席。
镇江省和东部经济联盟最北端的艾顿州及新吉省相邻。
镇江省失控，难民大批涌入艾顿州和新吉省，其中不乏趁机作奸犯科之辈。
更莫说，陈靖元枪杀布政使，血腥的军事政变必然会建立起血腥的政权，对东部经济联盟的北部成员已经构成安全上的威胁。
而且从帝国法律来说，陈靖元显然违反了诸多的国土安全法案，东部联盟，还是以维护帝国法律为基础建立的联盟。
东部联盟秘书处紧急进行了磋商。
也宣布将会在第二天举行联盟临时首脑会议，针对镇江省的局势进行协商，再发明正式的声明。
镇江省，对陆铭来说也是很熟悉的地方。
陆铭第一次坐专机，降落的机场就是镇江省的机场。
当时镇江有江南五省唯一的机场。
且陆铭还是镇江师范学校的挂名学生，可惜根本没去过第二次，而且因为甲骨文老师病逝，也就彻底和该学校失去了联系。
镇江省因为相邻东部发达地区，经济上在江南五省中是最好的。
帝都内乱后，原总督逃亡，布政使临时充当了高官的角色，却不想现今被政变士兵杀害。
说起来，镇江省城的三合里机场，也就是原总督拥有的机场，被陆铭买了下来，也是陆铭在东海外拥有的第一个私人机场。
现今该机场，好像也已经被陈靖元抄没。
……
华夏大厦93层的会议室，九名联盟首脑的闭门会议正在进行中。
畅所欲言的秘密会议，记录员都没有一个。
东海大公查理斯九世抱恙，由公储克莉丝汀女公爵代为出席。
当然，在这种会议中，和查理斯九世一样，克莉丝汀同样是坐在了高出一截的位置高高在上，但更像是泥塑木胎的神，不会参与到具体的讨论中。
陆铭不时偷偷瞥高高坐在云端一般的克莉丝汀，此刻的她，宛如盛装的女王，加之高高金色发髻上那代表公爵权威的无数宝石镶嵌的璀璨王冠，令她更加威严凛然，神圣不可侵犯。
自己真的拉过她的手吗？而且，还亲过她的双唇？
记忆好似都有点模糊，做梦一般。
克莉丝汀好像突然瞪了他一眼。
陆铭一惊，忙转过目光，再不敢去偷看。
其实，其余八家，显然昨天已经秘密磋商过了。
黑山特区，在他们八家联盟“创始成员国”眼里，显然还是外人。
当然，里面有首脑，和陆铭关系比较亲密，但那是私人关系，从总体意志上，一个刚刚成立的联盟，创始国和后加入的成员，还是会有所区别的。
陆铭昨天从回来，同样忙到深夜，还和克莉丝汀通了电话。
今天的会议，新吉省高官李元德首先提议，要出兵平叛。
大多数联盟首脑都表示同意。
又讨论着，渐渐就形成了要黑山出兵的氛围，大家都赞同这一点。
东部联盟的成员都是经济发达地区，轻视武备，原本便是东海，职业军人也不超过一千人，主要是国民警卫队一样的民兵。
现今就是，各成员区域，民兵转常备军，可维持的兵力都不多。
且经济发达地区，自然畏战避战，尤其是对区域外的地区，要派兵去和人交战，首脑们同意，议会怕也通不过，就算通过，那可能要几个月的争吵，黄花菜都凉了。
但好在，还有黑山特区这个独裁政权在，这时候，不就是其最大的利用价值么？
陆铭一直没怎么说话，听着其余八家讨论的方向，渐渐变成了由黑山单独出兵平叛。
“陆将军，你怎么看？”东海首席市政委员、总理执政官沙顿*尼古拉森微笑看向陆铭。
陆铭蹙眉思索，众人也都看着他。
“军费怎么解决呢？”陆铭叹口气，“你们知道的，黑山很穷，财政收入匮乏，赤字本来就不小。”
“这个好说！”尼古拉森愉快的笑起来。
艾顿州州长麦克尔森叹口气道：“其实啊，帝国要进入乱世是显而易见的事情，我们大家都明白，所以，以后联盟仰仗黑山军的地方还很多，我觉得，先不说此次平叛的军费，我们联盟本来就应该每年有一笔特别军费，支付给黑山，毕竟，钱再多有什么用？有人命重要么？”
三麦飞行公司的主要生产研发基地，便在艾顿州。
这提议，显然没在昨晚八个联盟成员首脑讨论之列。
会场气氛立时一僵，有的联盟成员首脑脸上露出不悦之意。
陆铭笑笑，“也可以，我们黑山军就是打手么，也是各位富裕邻居的护院，给点赏钱也是应该的，谢各位大爷赏了啊！”说着话，团团抱个拳。
高台上，克莉丝汀脸上有丝无奈，自是觉得这家伙又开始乱七八糟。
“陆将军，怎么能这样说呢？！”尼古拉森就笑起来，“咱们联盟成员同体同心，地位都是平等的，但分工合作，各有强项而已。”
其余首脑也纷纷附和。
“如麦克尔森州长所说，我们都可以讨论，但绝不是陆将军你说的意思，因为帮助黑山发展经济，也是我们每个联盟成员的义务嘛！”
尼古拉森的话，又引起了一阵呼应。
被陆铭这么一说，显然每年支付军费之事，都没人再反对，赶紧安抚觉得地位不平等的成员。
当然，具体支付多少，那就再议了，就象征性的嘛。
有的成员首脑，低头思忖着。
陆铭又道：“其实吧，军费什么的，都是小问题，大的问题是，比如我们顺利平息了叛乱，镇江省这个烂摊子怎么搞呢？”
“帮他们建立民选政府嘛！”纽顿州州长莱昂德不假思索的说。
其余首脑纷纷附和。
陆铭怔了下，笑道：“好吧。”
又讨论了一会儿，陆铭起身，“军费之类的，都是小问题，咱们可以派代表慢慢议，秘书处也要审核，但兵贵从速，我这就回黑山了，晚一刻，镇江的民众便多受一刻苦，可能就多几个亡魂，从民众的角度，战争是很残酷的。”说着，轻轻叹口气。
众首脑都是一呆，本以为要讨论个几天呢，首脑主要谈意向。
然后特别军费的数额之类，就要各方代表进行详细讨论了。
各种讨价还价，十天半月能谈出结果就不错了。
等一切谈妥，黑山才会出兵平叛。
可没想到，这陆将军，用中洲人的江湖话说就是很光棍，先办事后拿钱？
有首脑不觉心中有愧，觉得未免小人之腹了，什么象征性每年给拨款之类。
当然，西洋州长们，自然不懂中洲江湖，中洲江湖人，先办事后拿钱的，那可都是惹不起的狠角色，就是因为知道不可能拿不够钱，所以才可以先给你办事。
陆铭离开时，甚至引来了一阵掌声。
陆铭从高台旁走过，眼角瞥到了克莉丝汀正瞪自己，自然觉得自己乱七八糟，又忽悠人了。
很想对她招招手，说：“走啦！”
但终究不敢，保持着站如松的军姿，大步离开了会议室。
……
晚上，陆铭到了黑山。
现今来说，飞机在不好的天气及夜间飞行，危险还是很大的，但从东海到黑山、龙岗的航线，陆铭身边的御用飞行员们都轻车熟路，一草一木都极为熟悉。
加之天气很不错，是以陆铭也就赶时间傍晚从东海起飞，深夜十点多，到的龙岗。
随之在将军白楼会议室，陆铭召开了行辕高层会议。
与会的都是黑山行辕最高层的军政首脑人物。
军方有行辕办公厅主任兼军团政训部长赵景勋，参谋部总长暨作训部部长陆向前、参谋部第一副总长程威、装备部总长刘敬宗、后勤部总长李铁亨，以及军情科总长陆高一、国土安全委员会（保密总局）总长玉鸾。
政界人物就三人，黑山行辕财政委员会主委魏宝义、行辕警察总署总长古汉生、行辕矿业委员会主委暨黑山市长潘蜜菈。
为了保密，军方外，只有这三人参与会议。
主要是特别拨款需要魏宝义先行垫付。
此外如此大规模军事行动，特区方面各地治安便要加强。
而且从任何角度，警察总署署长，也应该参与本次会议。
至于潘蜜菈，主要还是因为黑山市长的身份。
黑山市可是整个特区的钱袋子，现今来说，黑山市的财政收入，特区其余地区财政收入加一起，都不如其二分之一。
所以，黑山已经设为特别市。
该市市长，是不是潘蜜菈也好，也必然会是黑山行辕权力架构中的最核心成员之一。
陆铭简单通报了联盟临时首脑会议的情况，又言道自己是同意出兵的，但具体的谋划，大家畅所欲言，首先，由陆高一总长来讲讲镇江省现今的情形。
有关于镇江省的厚厚材料发给每一个人，陆高一就着材料讲起来。
看着军情科搜集的材料，大家都有些吃惊，显然军情科在镇江省活动已久，简直已经渗透到该省的方方面面。
陆铭同样慢慢翻看着，虽然大多数，早就见过。
其实不仅仅镇江省，军情科对江南五省的渗透持续了几年。
镇江省要爆发军事政变，军情科早就有所察觉。
甚至有没有推波助澜都说不准，陆高一没汇报，自己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按照军情科的情报，跟随陈靖元发动军事政变的，主要便是他嫡系的戍边师，此外，也有两个警备旅参与其中，总兵力一万五千人左右，现今镇江省城实行军事戒严，包括报社大楼、电视通讯大楼等等，都在陈靖元的军事控制下。
“将军，打掉陈靖元，对我们黑山军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我认为，要不要缓打？一点点推进？时间越久，联盟方面，军费会给的充足些？”先说话的，反而是财委主委魏宝义，他算的都是经济账。
陆铭摆摆手，“打，就要雷霆万钧，而且后期扫尾、平叛，帮助和维持民选，都是需要时间的工程，咱们要做好长期驻军镇江的准备。”
魏宝义点头：“是，那就好。”驻军在，联盟自然就要支付相关费用。
陆铭琢磨着又道：“不过，说是雷霆万钧，但真正的雷霆咱们不用。”
所谓“雷霆”就是机密文件中轰炸机和战斗机的代号，实际与会的人员中，都是黑山集团的最核心人物，军方最高层，自然知道本军团新型空军的存在。
潘蜜菈，则是陆铭的枕边人。
但财委主管魏宝义和警署总长古汉生当然不知晓军方的最高机密。
魏宝义倒是知道军方有个雷霆计划，特别军费从黑山市财政直接拨款，具体是什么，倒是不清楚了。
陆向前，也就是大头，曾经用名曾大首，现任总参谋长及训练部部长，点了根烟，说道：“情报科配合得当的话，咱们可以用伞兵空降夺取镇江省城三合里机场，看地图，机场和陈靖元的官邸很近，可以直接突击斩首，几天内结束战事没什么问题。”
他说的斩首，自然不见得是直接击毙陈靖元，抓捕陈靖元，瘫痪叛军最高指挥部，同样是一种斩首。
陆铭笑笑：“空勤团和伞兵配合，一起突击嘛！”对三合里机场的情况，这里怕没人比自己更了解，当初镇江原总督修这个机场就是他的私人机场，在总督府旁侧，现今总督府，变成了陈靖元的官邸。
那边，大头一笑：“那当然更好。”
空勤团虽然名义上隶属军部，但实际只有陆将军能调动，所以，大头就算有想法，也不会建议空勤团的行动计划。
那边魏宝义咳嗽一声，“伞兵，是什么？”
陆铭笑笑，魏宝义来自东海，思想活跃，对权力等级架构不够敬畏，这些是优点，但显得谨慎不够。
比如说起军事行动，他反而第一个发言。
当然，伞兵也不会是什么秘密，尤其是采取了突袭镇江省城的行动后。
“老魏啊，你这军事知识到处都是盲区，参加这种会议，涉及军事行动方面，就带着耳朵来就行了！”赵景勋在旁善意的提醒。
魏宝义尴尬一笑：“也是！”
“伞兵大规模远程突袭，就搞了一次吧？”陆铭问。
黑山—东海—安提瓜拉的航线开通后，大头组织过远程输运，伞兵突击。
大头琢磨着道：“到镇江省，和黑山很近，那里的地貌没问题，而且，我们进行过多次城市机场的空降训练，只要咱们军情科不出纰漏，又有空勤团作为双保险，斩首行动不会有太大问题。”顿了下，“当然，我们的步兵兵团进入镇江，吸引其主力离开省城更佳。”
陆铭点头，“三合里机场不太大，咱们的大型运输机不适合停靠，跑道长度不够，不然直接运输步兵过去便可，现今机场，基本没有防空力量。嗯，空勤团直升机编队第一时间控制三合里机场，再投送伞兵力量，如果有人员损失，那是我们训练不够或者运气问题了！”
又一笑：“大家还有什么想法，都谈谈。”
会议室，气氛渐渐热烈。
这种多层次的战争，会议室里的将领也是第一次置身其中，各个难掩激动。
对陆将军就更是崇敬之情难以言说，陆将军对战争的理解，简直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只能说，是天生的军事家了，给所有人都打开了一扇窗户，接触到了崭新的世界。
外间渐渐鱼肚白。
便是陆铭，都点了根烟提神。
“大体上就这些了，咱们的战略就是攻心，四面开花，步兵兵团佯攻，待斩首行动成功，敌方军心涣散，步兵兵团便全力发起进攻，具体作战计划，你们总参和相关部门进行讨论，今晚之前交给我。”陆铭掐灭烟蒂。
“是！”大头起立，打了个立正。
陆铭又看向潘蜜菈，笑道：“你方才说的很好，不亏是曾经商界的翘楚，目光很长远，别人都没想镇江省民选的问题，但你想到了！”
潘蜜菈一袭淡蓝色套裙，明艳不可方物，只是本来性感的金色长发早就剪短，变成了极为精致很有层次感的短碎发，少了些娇媚，多了几分严肃和干练，更符合她现今的身份，且更给她增添了几分异样魅力。
听陆铭夸她，她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在座的其实人人都已经知道，潘市长是陆将军的情人，但确实能力出众，黑山市在她治下，日新月异，如果这样的裙带关系，那再多一些才好。
陆铭又道：“不过，你说选择合适的人我们进行扶持，我看，干脆我做参选镇江省主席的准备吧！”顿了下，“从法理上，这并不是问题，我还有镇江师范学院的学籍呢，所以，我本身也是镇江人的一员，三合里机场，也是我的私人产业。”
“咱们的宣传部门呢，要注意在镇江宣传我和镇江的渊源了，当然，还是要咱们平叛果断迅速，不扰民，军纪严明，尽快恢复镇江民众的正常生活，自然能得到爱戴。”
陆铭看向潘蜜菈，“我身边设个职务吧，宣传专员，你来兼着，主要就是从我准备参选镇江省主席的角度出发，进行报道宣传。”
黑山并没有新闻审查机构，哪怕是现今身在乱世，陆铭也很讨厌这东西。
虚假新闻，损害到旁人利益的，或者发表惊世骇俗的不当言论的，自然会吃官司，会受到重罚。
至于居心叵测的境外势力搞事情，那是保密局的工作，不然，这些秘密警察要来干嘛？专修理自己老百姓吗？
任命潘蜜菈担任这个宣传专员，就是防止该职务扩张权力边界，反而去审查媒体。
潘蜜菈的话也提醒了自己，如果能借此掌控住镇江省也不错。
镇江省虽然和其他州省差不多，千余万人口，但在江南五省中，是经济最发达的。
如果和黑山特区成为联合体，经济实力未必就弱于北域四省中的任意一省了。
北域四省人口虽多，幅员虽广，但经济发展严重滞后。
如人口最多疆域最辽阔的安山省，说是六七千万人口，可如果真进行人口普查，怕八九千万都有了，但毕竟大多数乡村地区极为贫困，镇江省加黑山特区的话，经济实力不会弱于它。
胡思乱想着，陆铭宣布散会，立时众人齐刷刷站起，将领们行军礼，魏宝义、潘蜜菈等行注目礼，目送陆将军离开会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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