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心中有了疑影后,沈妧并未将怀疑告知旁人,先是问询了营中的将士们,当日的饭菜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得到的回答也都没什么出入。
这会儿距离起初发病时的日子也已过了数日,当时并未怀疑过是否有人在饭菜里投毒,现在就是想查,也无从查起了。
而今能得到的线索就是这毒物的毒性应当不猛烈,先前有了症状的将士们经过几日的熏艾,症状大多都有所缓解,而祢荼与另外一小部分人许是食用了太多,故而还是没什么太大的起色,还是要尽快找到到底是何种毒物,才能对症下药。
几日后,派去拦截弈携川的人马传回了消息。
没拦住。
派去的几波人连乌潭军队的影都没瞧见,只怕会凶多吉少了。当即,祁灿下令,重整兵马,由他亲自挂帅,立刻出兵赤金,增援弈携川。
事不宜迟,大军定于三日后出发。
夜里一片寂静,沈妧与豆蔻二人在离军营不远处的营帐中打着盹,她倚靠在交椅上,手肘扶着左额,撑在一旁的案上。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掠过,她突然警觉起来,不对劲,这个时辰不会有人在外头闲逛,更何况,是今日。
军营不远处有一口水井,平日里,将士们都是在此取水饮用,方才沈妧听见一闪而过的声响才想起这茬,那人必定是想去井边再次投毒。
她立刻起身,眼神在周围扫了一圈,视线捕捉到角落里的弯弓,她俯身拾起弓箭,吩咐道:“豆蔻,快去军营寻帮手,就说水井出了问题,我先去守着。”
豆蔻紧绷着一张脸,犹犹豫豫不肯出去,“公主,我们一同去军营叫人吧,婢子实在不放心您自己去。”
“不想叫我死在外头,就快些去。”沈妧的话都没说完,人就已经跑出了营帐。
已入了子时,借着惨淡的月光,她一路鬼鬼祟祟潜到水井附近的干草垛后头,果然,不远处有一黑衣蒙面之人站在水井边,正朝里面抖落着什么。
来不及等豆蔻寻来帮手了,若是贼人将毒物全部投入井中后,铁定是逮不住他。沈妧果断将箭矢射出,箭镞刺进那人手臂处,贼人见行迹败露,立刻朝箭矢射出的方向处飞奔。
沈妧毕竟不是习武之人,反应不及黑衣男子,等她知道要跑时,那黑衣人已经闪身至她身前,只两招就锁住了她的脖颈,将人按在了干草垛上。
那男人的手劲很大,是奔着一招取其性命去的,可当他瞧清楚手掌下女子的相貌后,,男子手上力气似乎少了几分,眼底骇人的阴冷也逐渐褪去。
沈妧为着能活命,挣扎双手想去取发髻上的发簪刺穿男子的手掌,正巧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逐渐逼近,听着人数不少,应当是豆蔻寻来了帮手。
男子擒住沈妧想取下发簪的手,而后利落的敲击了沈妧的后颈。
沈妧逐渐失去意识,瘫软下身子。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的晌午。
眼皮沉重到像是灌了铅一般,试着张了许久,才将将透进一丝光亮,睁开眼睛才瞧见,周围悬挂着的是她熟悉的纱幔。
一旁守着的下人瞧见沈妧醒来,忙冲着歇在桌案边的男子禀报。“君上,王后醒了。“
祁灿依旧合着双目,没有要起身的意思,“知道了,去外头唤巫医来。“
等巫医替沈妧瞧过身子离开后,祁灿才将下人屏退,起身坐到沈妧床塌边上。“可吓着了?”
这虽是一句关心的话,可打他嘴里说出来却没那么有人情味。
沈妧半眯着眼,动了动唇,却不是回答他方才的问题,而是问道:“投毒之人可抓着了?”
“军营的人说,他们去到井边时,只瞧见你晕倒在草垛边,没瞧见旁人。”祁灿继续道:“过后壑尧也去了井边查看,寻到了边上散落的‘毒粉’,是附子磨成的粉,不是毒。”
生附子有毒,可若将附子放在沸水中熬制几个时辰,便是一味上好的药材。而能解生附子毒性的药材也正是煎熟的附子。
那贼人并不想致人于死地,所以下的剂量不多,只够让人难受几日,不会致死。倘若加大剂量,就算是服用了熬制过的附子也难以救活。
这人的目的,应当只是为了阻止大军进攻赤金。原本已经得手,而又听闻,祁灿将亲自率军出兵,这才故技重施。
既知道了如何能解此毒,沈妧便安下心来,软声道:“那人被我射穿了右手臂,你可以派人去查查,此人是内贼,应当还在军中。”
“他可伤了你别处?”
昨夜得知沈妧被人敲晕,祁灿立刻赶回沈妧的住处,仔细瞧过她的身子,并无其他伤口。这会儿,他还是不放心的又问了问。
沈妧摇了摇头,“我本以为,那人是将毒物混在了吃食中,不曾想过是在水井里,害你的人白白蹲在伙房守了一夜。”
“那算什么,你无妨就是万幸了。”
先前祁灿与沈妧觉察出是有人投毒时,已然有些晚了。内贼狡猾,躲在暗处,难以将人揪出,故而他们二人并未将此事告知任何一个人,只等着贼人自己露出马脚。
恰逢拦截弈携川的人马传回消息,祁灿便借着这个这个由头,谎称并未拦截到乌潭的军队,故而下令集结军马增援弈携川,为的就是逼出躲在暗处的贼人。
而沈妧初次去到军营照顾中毒的将士们时,曾数次饮用过那口井中的井水,并未有异常,她这才忽略了这点,转而将目标放在了吃食上。险些又叫那人得逞。
祁灿捏着沈妧提的线索,很快就寻到了下毒之人。
隔日。
沈妧小心挪着步子跟在祁灿身后,阴暗潮湿的地牢中时不时传来老鼠的“吱吱”声,却听不见地牢中惯有的哭喊声。
“公主,这地儿可真怕人,您小心着点。”豆蔻搀扶着沈妧,小心翼翼寻着干净的地儿下脚。
地牢中每隔几步就有一两盏昏黄的烛火,只够让人看清脚下的路,两侧牢房之中皆是漆黑一片,里面也没什么动静,不知是否有人被关在里头。
转了几个弯后,才到了审讯的刑房。
祁灿径直走到靠着潮湿墙壁的木椅上,“去瞧瞧,是不是他。”
刑房当中绑着一男子,按着祁灿所说,叫她来是为了辨认那夜的投毒之人,想来这男子就是那晚的贼人。
不过并非沈妧所想的那样,她原以为,捉到内贼,祁灿应当气得不轻,这贼人定会被祁灿的人施以酷刑,只是这男子现在还好端端的被绑在自己的面前,衣裳都还是干干净净的。
沈妧靠近那男子,那夜贼人蒙着面,其实她也不知贼人长相如何,只记得那人先前看她的眼神异常凶狠锋利。
而今眼前这个男子,像又不像。
沈妧转头看向祁灿,“可否叫我看看他的右手臂。”
祁灿摆了摆手,一旁立着的士兵即刻上前,一把扯下囚徒右肩的衣裳。沈妧瞧见男子右臂上粗陋的缠着一块泛了黄的麻布,上面渗出一大块血迹。士兵又将缠着的麻布一圈一圈取下,直至那道伤口暴露出来。
沈妧淡定如常,反倒是豆蔻捏紧了沈妧的手臂,朝她身后躲了躲,小姑娘到底是没见过什么大场面。
只看着伤口,沈妧便可断定,面前这人应当就是那夜的贼人。只是这男子长相生疏,她没什么印象。可那晚她又分明感觉到,那贼人应当是她熟识的人,否则为何并未置她于死地?沈妧疑惑道:“你那夜明明可以杀了我,为何后来松了手。”
贼人并未抬头看她,幽幽道:“我若是杀了王后,那晋朝必会出兵讨伐北境。”
“你一个内贼,会在乎晋朝是否会出兵北境?你在乎的,不应该是赤金吗?”
贼人听过沈妧的疑问,先是不屑的冷哼一声,而后道:“谁说我在乎赤金了?它死活干老子屁事?”
沈妧不解。“那你又为何要在北境投毒?阻止大军进攻赤金?”
“我只是不愿让弟兄们去送死。”
男子的回答倒是没什么破绽,只是沈妧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想不透,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一直旁观着的祁灿开口道:“你偷偷下毒,就没有将士因此丧命了?还有乌潭的弟兄们,你可考虑了他们的性命?”
许是不知该回答些什么,男子并未吭声,祁灿继续道:“既如此,你可承认,前后两次的毒,都是你一人下的?”
男子并未有半分怯懦,答道:“是。”
“好,北境既出了内贼,那孤就拿你做个样子,瞧瞧今后谁还敢做背叛北境的事。”
祁灿站起身,缓步走向男子,“该如何才能警示旁人?”
他提起男子的脸,瞧了两眼后,又将手指顺着男子的手臂往下滑,停在了贼人的的手腕处,点了点继续道:“既是用这双手下药毒害同胞,那孤便先砍掉你的手脚,想活命怕是不成了,就将你关在笼子里,放到军营外给大家瞧瞧,没吃没喝,到底能撑过几日。”
这分明是杀了一个人,可话从祁灿的嘴里讲出来,却像是杀一只牲口一样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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