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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她是最能与他并肩之人


若论朝中官员谁最敬业,必然非凌晏如莫属。

        这新婚第三日便因处理朝政彻夜未归的,想来也是极少的了。

        而若论朝野世家中哪家的夫人最好当,也必然非花微柔莫属。

        寻常女子嫁人后,婚后大多是孝敬公婆,处理府中事务,以及辅佐夫君为主。

        而花微柔上无公婆要孝敬,府中事务皆由余青来管,自家夫君更是手段能力放眼朝中无人能敌,也压根不需要她来辅佐半分。

        可以说,这大景再没有哪家的新妇是如她这般轻松自在的。

        女子出嫁,便是另一番天地。尤其是嫁入钟鼎世家的高门贵女,婚后更是繁忙。不光要处理府中内务,更是要在前途上助郎婿一臂之力,高官夫人间的聚会拉拢也从不会少。

        按道理,像花微柔这般嫁给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首辅,婚后更应当是忙碌不堪。

        但凌晏如已经官高至首辅,又身为四党之一的领头人,她自是不用去拉拢巴结任何人。当然,也只有别人巴结她的份。

        这才婚后第二日,光请柬就已经收到了十几封,由头都差不多。当然这些朝中命妇们亦十分识趣,也压根就没指望过这位首辅夫人会屈尊降贵的来,她们也只是按规矩来罢了。

        毕竟朝中上下谁人不知首辅性情阴沉,几乎不给任何人面子,身为他的夫人,花微柔自是也可以不赴这些繁杂无味的宴会,也不用担心是否会得罪人,毕竟自家夫君摆在那,也不是开玩笑的。

        凌晏如确确实实的实现了他的承诺,给了花微柔自由。让她由着自己的心性任意生长,不被首辅夫人这个身份给束缚。

        他曾说过,她生来便是如此,夜色有光明如烛,扶摇振翅九万里,他又怎能让珠玉蒙尘,青鸟折翼,看着她如寻常女子那样——困在宅院之中。

        在婚后,人人都在教她如何做好凌晏如的新妇,唯独只有凌晏如,在教她如何做花微柔。

        花微柔惬意的躺在靠椅上,十分闲适。

        按道理她如今应当是在明雍上学的,但两日前大婚时,宣京有头有脸的都来了,自然也包括了渊亲王,想来像她这般尚在明雍就读却已经嫁了人的,也是第一个。渊亲王念此,特意给她放了七日婚假,也当作是给她的新婚贺礼了。

        是以,她才能如此惬意的躺在靠椅上。

        躺了会儿,她有点想去看看外面的雪景,披了件大氅,手中拿着暖炉,便出了门。

        推开门,入眼处,是琼花碎玉,银装素裹,雪满山川,素白沉静,天地间,有一种浩浩荡荡的苍茫,席卷而来。

        宣京这场雪下了一月有余,不知为何,今年的雪下的比往年大很多。

        花微柔平常是极爱在屋顶赏雪的,但那份心情,在昨日见到宣京街巷的场景时,便再没有过。

        雪总是漂亮柔弱又无情。在掌心中很快融为一滩水,却又能压倒草屋的房顶,股股寒风吹在脸上疼得像是刀割,下雪后动物昆虫都隐匿起来,草木等待来年再生,朦胧的银雪覆盖住这方土地,美丽之外却是——薄衣,无碳,乞儿冻死路边。

        民生疾苦,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今年的这场雪,对富贵人家来说,无非是比往年冷了些,可对于穷苦百姓来说,却是能要他们命的。

        宣京今年这场雪灾引得房屋倒塌,粮食缺少,当今天子痴迷长生之术,自是不会管百姓死活,便只能由凌晏如等重臣多费心操劳了。

        花微柔突然想起凌晏如在安庐时说过的话。

        “天下之权系于一人,逢圣主则黎民安,逢昏君则天下乱,千百年来皆如是。”

        她心中冷笑,当今的天子承永帝沉迷长生,不管朝中之事,不顾百姓死活。通敌叛国,谋害重臣陷害兄弟,使多少无辜之人枉死。桩桩件件,简直是罄竹难书。

        仇恨在她眼中浮现,她努力克制住自己,敛眸让自己归于常态。

        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整顿好心情后,朝旁边的挽芳吩咐道:“在宣京施半月的粥,钱从我的私库出。”

        挽芳应声道:“是。”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可苍生到底无辜,如此也算是尽了她的一份心意。

        次日,凌府开始布粥救济百姓,人人皆道,凌府的夫人生得是颗菩萨心肠,一时之间,人人对其乐道不已。

        是夜,花微柔终于在书房中等到了自己的新婚夫君,正想开口揶揄两句,但在见到凌晏如脸色的那一刻,这些话全被她忘到九霄云外。

        花微柔不知道三天对这位秉公执法的凌大人来说是长是短——但他出现在她面前时,已然是一副几天都没睡好觉的状态。

        他走到案前,一只手揉着太阳穴,面色并不好看。另一只手提笔蘸墨,俨然是一副想处理朝政的样子。

        花微柔见此皱了皱眉,忙走过去,坐在他身侧,将他手中的笔抽出放在一边。

        凌晏如轻轻皱眉:“莫要胡闹。”

        花微柔权当没听到,她握住凌晏如的手,他手上毫无半分温度,冷的跟块冰没什么区别。

        她忙将手中的暖炉递到他手中,“这暖炉暖和,你快暖暖。”

        凌晏如才反应过来,忙将手从她手中抽出,道:“可冷到你了”

        花微柔微微摇头,看着他眼下的一片鸦青,想起雪灾这事,问道:“如何,可解决了?”

        凌晏如点头,长舒一口气,道:“解决了。”这几日和世家们来来回回地争了好几天,总算是选择好了解决办法,也从那些人身上捞出了不少油水。

        他闭上眼,缓了片刻后,复又睁开眼,正欲拿起被花微柔放在一旁的笔处理起政务来,花微柔却拦住了他,开口道:“你已经几日未曾合眼,不若先休息一会,再来处理这政务。”

        凌晏如摇头道:“无妨,我还撑得住,这政务已经几日不曾处理,不可再拖。”

        花微柔闻言,看着他道:“你不若先看看自己的脸色,再看还能不能说得出‘撑得住’这三个字。”

        凌晏如看向她,沉默片刻,最终还是依了她,回到卧房中,阖眼小歇片刻。

        关上卧房的门,她看着凌晏如一路走过来留下的脚印,印迹被雪又盖了一层,模糊得快要认不出来。

        他之前用的那把伞倚在墙边,她拿过来,撑开走入雪地中。

        花微柔吩咐膳房煮了碗姜汤,再偷偷摸摸的将安神药倒了进去,这剂量足够他好好睡上个一天一夜了。

        她拎着食盒踩了一地雪走向卧房,推开门时,屋内安静的只听见凌晏如深深浅浅的呼吸声。

        床上躺着的人被她的开门声惊醒,与他对上视线,花微柔走向他身侧,将姜汤从食盒中拿出,递了过去,说道:“姜汤驱寒,先喝碗再睡吧。”

        凌晏如伸手将姜汤拿了过来,仰头喝了下去,喝毕,将碗递给了她,看了她一会,道:“时候不早了,你也好休息了。”

        花微柔点头,想了想,歪头笑问道:“云心先生该不会是想等我睡了,你再起来处理政务吧?”

        凌晏如点头,答得坦荡道:“朝政不可不处理,我稍微浅寐片刻,再去处理。”

        听到这个回答,花微柔也毫不意外,道:“行,那你先休息吧,我还不困,我再坐会儿。”

        凌晏如好像想要说点什么,却抵不住药效上来时的困顿感,只“嗯”一声,没再说话,便闭眼继续休息了。

        花微柔看着躺在床上明明已经睡着,却仍皱着眉的男子,她轻叹一声,伸手轻轻抚平了他皱着的眉,眼中尽是无奈与心疼。

        明明已经这么累了,却还是惦记着那些政务。

        云心先生,你这样,又怎会让我不心疼。

        她在床边陪了他会,待到他熟睡后,她给他掖了掖被子,再起身朝门外走去,关好了门。

        从前都是他来照顾她,这次,也该反一反,轮到她来照顾他了。

        走到半途,迎面遇到了余青,余青看了眼她要去的方向,行礼问道:“夫人是要去书房”

        花微柔点头应道:“云心先生已操劳多日,再不休息身子怕是撑不住。但朝政之事不可不处理,正好云心先生教过我,我来处理也未尝不可。”

        余青了然的点了点头,说道:“既如此,那我便不打扰夫人了。”

        花微柔微微点头,随即便朝书房走去。

        推开书房的门,甫一入眼的便是堆积成山的奏折,她走过去,拿起几本粗略的翻看了看,看了看不是难处理的,心稍稍松了口气,便坐了下来,拿起狼毫蘸上墨提笔批改了起来。

        烛火将端坐在书案前少女的影子拉长,显出了几分孤寥。

        子时,余青端着一碟糕点放在书案上,看着尚有一摞高的奏折无声叹了口气。

        “夫人,子时了,不若先休息,明日再处理吧,当心累了身子。”

        “无妨,不碍事,你先出去吧。”花微柔应了一声,却仍旧未放下手里的折子。

        估摸着这糕点是不会动了,余青无奈的叹了口气,上次这么劝还是因为大人,没想到如今又劝上了夫人,这二位倒真不愧是夫妻。

        余青退出去关上门后,隔着门看到少女仍然端坐在书案前批改奏折,没有半点起身休息的架势,一时感慨颇多。

        他一向看人很准,不然也成为不了首辅府的管事。在夫人成长为少女时,他便知道,夫人注定与其他世家子女不同,会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不因其他,只因她年少时曾说过的那段话。

        “身其位,谋其事。身为官员,既享受着百姓的供奉,总得为百姓做出点什么。在学生看来,少主家主也好,郡主王爷也罢,都不仅仅只是一个尊称,更是肩上的责任,那是大景的未来。”

        “若所处已是黑暗,学生偏要当一道破晓的光。”

        “学生想在有生之年得见盛世,云心先生既有心造福盛世,学生又岂能让先生在这条路上独自前行。学生会跟上先生的步伐,与先生同行此道。”

        “为此,学生愿付出一切。”

        这番热血肺腑之语,是花微柔在十五岁那年同凌晏如讲的。

        也就是在那时,十五岁的她的眼界和格局便让余青钦佩,也让余青在那刻明白,她对得起大人的悉心教导和培养。

        余青转头再看了眼那书房中的少女一眼,在他看来,在这大景女子中,也唯有夫人能配得上大人。

        她懂他的不易,敬仰支持他的政见,能在他劳累时,有这个能力来替他处理政务,这些都是旁的女子所不能及的。

        而在这世上,也唯有她,是最能跟他并肩同行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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