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难见光

怀袖环顾四周，尤为注意案几上的茶点果鲜。席上每两人一桌，各人又分别摆好盘盏，分餐而食，宴饮过半，众人案几上都堆有果核，唯江晚乔盘中橡栗丝毫未动。

        此地无银三百两，怀袖酌茶慢饮。

        “怀袖妹妹在看什么？”江如练一直关注着怀袖，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并未发现席间有任何异常。

        “我瞧今日这果鲜中橡栗很好。”怀袖拿起盘的橡栗，剥开里面花生仁似的果实。

        江如练觉得怀袖的样子惹人喜爱，也拿起盘中橡栗吃了起来。

        江如棉闻言凑近，掩口偷笑道：“平日里也是不起眼的东西，这会倒是谁都爱吃起来。”虽这么说着，自己也拿起橡栗剥开来吃。

        江如练与她虽不是一母所出，但江如练是江家男儿，将来是可以帮衬依靠的兄弟，不似江晚乔那般无一是处，因而她愿意帮江如练。

        席间众人闻言，纷纷效仿，不大一会的功夫，大家盘中的橡栗也就所剩无几了。

        “晚乔这里的橡栗想必比其他人的都好，竟舍不得吃，可是要留给谁？”怀袖打趣，对方捏着橡栗苦思的模样落入眼底，她更加坚信踏雪之事与江晚乔脱不了干系。

        江如棉拿起帕子拭了拭手，得体的笑中含着讥诮，“进江府的时日也不短了，还是以前那副上不了台面的做派。”

        江晚乔捏着橡栗的指尖白了几分，一用力，果壳裂开，露出里面的浅色果仁。

        她已经习惯了江如棉的冷言冷语，并不放在心上，倒是怀袖话中有话，让她疑虑顿生。她并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怀袖再多怀疑，也是无济于事。

        “我不大喜欢吃橡栗。”江晚乔说的难为情，像是怀袖故意为难她似的。

        “我记得三妹妹上次还用橡栗做菜来着，你同父亲说自己喜欢吃橡栗，没想到口味忽然就变了。”江如练说的了当，此刻他心情好，无意间便闲话些家常事。

        江如练说者无意，江晚乔面上却发窘的厉害，被人当面揭穿，饶是江晚乔自觉镇定，一时间还是想不出应答之词了。

        答案不言而喻，怀袖也不再多言，她自认没有做过什么对不住江晚乔的事情，因此完全在她面前坦坦荡荡。

        至于江晚乔为何无故害人，怀袖说不上来，毕竟一个人存了害人之心并付诸于行动，有没有原因于这个人根本无足轻重。

        “口味易变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只要心思端正便是好的。”怀袖望向击鞠场上飞驰的骏马，似有所感的说道。

        她当着众人的面谈起橡栗，就是想告诉江晚乔，阴暗的心思难见天光，更会被众人鄙夷。她无意与江晚乔为敌，希望对方并非天性本恶，更希望对方好自为之。

        江晚乔低着头，掩盖着眼中的愤懑，细细咬着牙，一阵阵发恨。

        余霞如绮，日落西山。

        怀袖刚回到家中，就被怀夫人唤了去问话。

        “我听回来的人禀报，吓得连饭都吃不下了，你要是有什么好歹，娘也没法活了。”怀夫人握住女儿的手，将女儿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确保女儿平安无事，方才落了心。

        “娘，我好好的，您别担心。”怀袖好言劝说道。

        怀夫人叹了口气，眼神一转，落在了去击鞠场的丫鬟们身上，“跟着的人是怎么伺候的，这么多的人怎么连一匹马都制不住。”

        丫鬟们战战兢兢地耷拉着脑袋，满腹委屈却不敢出口辩驳。

        “娘，这与她们倒也不相关，别说您让七八个丫鬟跟着我，便是再多十个，也没一个懂得控马呀。”怀袖嘻嘻一笑，调皮地说道：“再说我今日制服了那马，以后它只会乖乖听我话。”

        怀夫人被女儿娇俏的模样逗笑了，摸了摸女儿的额发，和颜悦色道：“以后可要好好留神才是，万不可让娘提着心。”

        为了以后还能去聚击鞠场，怀夫人说的话，怀袖一一应了后，又陪着怀夫人坐了一会，方才出了院子。

        “不必回夫人的话，直接带了出去。”

        怀袖出了院门，忽听娘亲这里的陪房媳妇说着什么，抬眼见一群人乱糟糟地站着山子石旁，好奇之下走上前去。

        “你们在忙什么？”怀袖看了看陪房媳妇身后的几个丫鬟。

        她们每人手中都拿着许多东西，像是替谁搬家似的。

        陪房媳妇面上一紧，她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大小姐，转头对丫鬟们使了个眼色，随即撑开笑脸拉着怀袖走到到另一边。

        “之前进府的一个侍妾得了急症，大夫说静养最好，这便忙着收拾些穿戴，好让无她安心养病，无须自己操心些什么。”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倒难为您操办了。”怀袖淡笑，家中的事情自有娘亲料理，她是不过问的，不过这位陪房媳妇在府中有些年纪，又是看着她长大，不免要多问几句。

        陪房媳妇叠手微笑，余光看向拿着东西的丫鬟，笑着说道：“大小姐今日一直在击鞠场，想必肯定饿了吧，早些回去，热过的菜不如现做的好。”

        对方这么一说，怀袖还真的有些饿了，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陪房媳妇眼见怀袖走远了，松了一口气，走到山子石后拖出被堵了嘴的翠彤，“你估摸着大小姐心好，便想撞出来让大小姐看见好替你求情，做梦！”

        一言毕，陪房媳妇扬起手就是一个重重的巴掌，这才算解了几分气。

        几个丫鬟默不作声，谁也不想惹事。

        “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把她拖走。”陪房媳妇怒视着丫鬟们。

        丫鬟们不敢多言，拖了翠彤朝角门走了。

        晚间风冷，暖室烟轻。

        陪房媳妇恭顺地站着，向怀夫人回禀翠彤的事情。

        “奴婢将药给了蔓柳，蔓柳倒还中用，只是被翠彤的丫鬟识破。丫鬟吵嚷，奴婢便直接将人绑了，和翠彤一并丢了出去。为了不惹人眼目，奴婢命人将她们二人的物品也丢出了出去，对外也好交代。”

        怀夫人闭眼靠在软枕上，欣然点头，“处理干净。”

        “夫人放心。”陪房媳妇冷漠的回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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