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祈心愿

怀袖听到两个婆子絮絮叨叨说着，心中发紧，走至近旁。

        “后来如何了？”

        怀袖突然出现，两个婆子唬了一大跳，顺口要唠叨抱怨的话，但见来人是怀袖，便忙赔上了笑脸。

        “虽说惊险，好在及时把人移出了阁楼，夫人还特意吩咐了好些人安顿照顾她，真是阿弥陀佛了。”一个口齿伶俐的婆子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全部说了出来。

        怀袖心下一舒，只要大人和孩子都平安，多派些人也是应该的。

        “据说那蔓柳说什么住在阁楼里习惯了，不愿意搬，夫人亲自去后才说动她。”另一个婆子扁着嘴，瘦瘦尖尖的鼻子吸了吸，在她看来蔓柳就是不识好歹。

        “只要她平安就好，其他的倒也没什么。”怀袖出言劝解，不想家中的人因为这些芝麻大的事情生分起来。

        婆子还想说什么，忽然觉得胳膊肘被老姐妹撞得生疼，正要骂人，怀夫人身边的陪房媳妇阴沉着脸走了过来，吓得婆子忙闭紧了嘴。

        “夫人正等着大小姐呢，廊子这里冷，大小姐快进屋吧。”陪房媳妇没有理会两个婆子胆怯的目光，而是转向怀袖，客客气气地说着话。

        怀袖点点头，娘亲等着她，想必有什么事，于是不再多做停留，移步进了院子。

        陪房媳妇眼见着怀袖进了屋，面上刻薄起来，“你们的嘴巴真是一刻不闲，今日开始便去灶房里帮着拾柴火。”家中一星半点的事情到了这些婆子嘴里，每每胡乱编排到天花乱坠的地步，如今又在大小姐面前搬是弄非起来，说岔些什么岂不误事。

        两个婆子面有难色，却也不敢违抗，想到要在这秋雨绵绵之中拾柴火，真是要了老命！

        雨声沥沥，秋草萋萋，轩窗内的铜镜映出晶亮的人影。

        怀夫人刚梳好妆，见女儿来了，脸上和蔼起来。

        “皎皎，今日你陪着娘去城南的寺庙烧香吧。”怀夫人知外面寒凉，忙让丫鬟端了加了姜丝的热茶给女儿。

        怀袖看了看外面阴郁的天气，手搭在茶盏上试温度，“娘，不如改天去吧，这种细细密密的雨最容易淋人的。”

        往常娘亲考虑事情都是一应周全，不会想不到这一层，不过怀袖转念想到廊下两个婆子所言之事，估计娘亲定然是昨夜忙过了头。

        “娘，我听说你昨晚亲自去看蔓柳了，肯定累坏了，还是歇一日再去吧。”

        怀夫人闻言心中暖意倍增，果然是她疼爱的女儿，知道为她着想。

        “皎皎，你有所不知。”怀夫人和婉地向女儿解释，“昨日蔓柳说有了身孕，我便发愿去寺庙烧香为她祝祷，虽说今日落雨，但这是对神佛许下的誓言，是不能违背的。”

        “可是……”怀袖觉得娘亲说的有几分道理，但娘亲身体一直不算好，这样寒气逼人的时候出门，她很担心。

        怀夫人和蔼可掬，握了握女儿的手劝道：“娘已经着人安排好了，想来这样的天气里咱们去为蔓柳的孩子烧香祈福，神佛一定要保佑的。”

        怀夫人坚持如此，怀袖也不好再劝，两人用过了早饭，便出门朝城南的寺庙而去。

        细雨空空濛濛，岑寂的寺庙内柑树垂果，婆娑香气沁满深秋的凉意。

        怀袖和怀夫人礼诚下拜后，来到天王殿一侧的客堂。正要入内，忽听身后有人说话。

        “怀袖妹妹，好巧啊。”江如棉微笑着走了过来，向怀袖打过招呼后，又彬彬有礼地朝怀夫人福了福身。

        “如棉姐姐。”怀袖回礼。

        江如棉身后的江晚乔走了过来，朝怀夫人行了一礼后，再次乖巧地站回姐姐身后侧，卑卑怯怯的模样在秋风中愈发显得单薄可怜。

        怀夫人知悉江晚乔身世，但她为人母多年，看待孩子都是一样的，因此笑着回应了江家姐妹。

        “皎皎，你们小姐妹说话吧，娘在客堂等你。”怀夫人嘱咐了女儿了一句，将她垂在肩上的一缕散发拢好，同丫鬟们离开了。

        怀夫人端和亲切，又善解人意，江家姐妹看在眼中，心思各异，却都有着说不出的羡慕。

        “如棉姐姐也是来祈福祝祷的？”怀袖率先问道，和江如棉一道顺着游廊散着步。

        江如棉收回遐思，亲热的挽住怀袖，把江晚乔甩在身后，“我哪里是来祈福，只因过些日子是我娘亲的祭日，我才来的。”

        江如棉看着檐下雨帘，面上是少有的忧伤和消沉。今日的天气，和娘亲离开那日一模一样。

        怀袖垂眸略思，却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

        那些没有亲身经历过他人苦痛，站在旁观者位置说几句自以为高明话的世人，实则不但安慰不了心有苦痛者，也更显其鄙薄无知。

        怀袖做不来这般伪善之举，换了一个话题道：“如棉姐姐上次说请我去酒楼尝尝新的菜式，可连个人影子都没见到。”

        江如棉生性好强，本不想说出自己的伤心事，许是压抑太久，见到一个能上几句话的怀袖，便忍不知便倾诉衷肠。只是说完便暗自后悔，担心怀袖说些慰藉之语，让她面上无光。

        不想怀袖并未过多询问她所说之事，而是改了话题，江如棉揪住的心也松解了许多。

        “妹妹也不是惦记吃的人，再说见人不比那几样新菜来的悦心。”江如棉重绽笑容，话里有话的打趣起来。

        “不管怎么说，如棉姐姐这顿请客是赖不掉的。”怀袖并不接江如棉的话，而是顺着她的玩笑继续开着玩笑。

        江如棉“扑哧——”一笑，心情难得的好，“行行行，怕了你了，不就是一顿饭嘛，像是我请不起似的。”

        廊下两人嬉闹的笑声在雨中渐行渐远，江晚乔远远看着，眼中满是恼恨。

        今日悼怀嫡母，按理说最难过的便是姐姐江如棉，可怀袖三言两语就惹了她发笑，定然是怀袖将舅舅的事说了出来，不然关系不甚亲密的两人为何突然就热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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