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心难收
流萤震惊地瞪大眼睛，呆滞在了原地。她什么也没做错，为何要被赶出青鸾阁！
主事也被楚今安的命令惊得出神，流萤自视被寒烟夫人收养，性子比阁中其他女孩子都要跋扈。但因着楚大人从前鲜少过问阁中之事，寒烟夫人又全心习于琴艺，对于流萤的所作所为，他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流萤见楚今安不再多言，知道他出口的话极少改变，忙跑过去哭着央求主事，“主事你帮我说说好话，出了青鸾阁，要我怎么活。”
主事的头低的更低了，若是换做寒烟夫人倒还有商量的余地，换做大人……他可不敢往上凑，白日那顿骂已经把他吓个半死了。
楚今安蹙眉，看了一眼主事，厌烦地低斥，“比鹦鹉还要聒噪，现在就赶出去。”
主事应了一声，拽着流萤就往外走。
流萤愣了一瞬，大力推开主事，三步并两步跪倒在楚今安脚下，声泪俱下道：“婢子自知有罪，请大人开恩，只当收留小猫小狗做做好事。”
楚今安搭在茶盏上的长指随意敲了敲，眼中透出一抹讥诮，目光自流萤面上移开，令人厌烦的女人哭起来都这么丑，“你有何罪，说来听听。”
流萤薄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心中纵然有万分不甘，到底不敢违背，“婢子不该对大人心生不敬之意，不该对青鸾阁事务多加干涉。”
“呵，”楚今安冷笑，“还有呢？”
流萤抽噎着，将怀袖反复骂了几十遍，“不该胆大妄为，苛责怀家大小姐。”
“你的确胆大，敢在我的地方动手打人。”楚今安语气语气加重，眼中闪过一丝狠意。
流萤一滞，用力摇着头，“婢子并没有动手打过人。”
一定是那个装腔作势的怀袖故意捏造事实欺骗今安哥哥，将自己赶出去肯定也是她的主意。真是狠毒，待自己翻身绝对不会绕过她。
流萤面上的一抹狠厉落在楚今安眼中，他低声冷笑，竟敢在他的面前逢场作戏。女孩面上的指痕他看的分明，岂能有假，“那你便自己打自己，打到想起为止，或者马上离开青鸾阁。”
即便是毫不相干的人也不会这般绝情，流萤只觉心脏紧紧收缩，疼得她泪光扑闪。
怀袖，今日之辱，我沈流萤他日一定尽数奉还！
“啪——啪——”流萤狠狠地抽打着自己的脸，分明是火烧一般的疼，却几乎感觉不到。她知道，自己如果想留下来，只有此法。
主事侧眼瞧着，五官几乎要挤在了一起了。流萤的确不招人喜欢，但眼见着漂漂亮亮的女孩子被打得红肿了脸，还是于心不忍。再偷偷瞧一眼楚大人，果然是暗卫，这流萤都把自己打得嘴角出血了，大人他竟然还能镇定品茶。
白毫浮动，茶汤清亮。
楚今安转了转茶盏，听得有些厌烦了，懒懒地吐出个停字后，转而问道：“沈流萤平日在阁中做些什么？”
主事闻言忙上前一步，恭敬地回答道：“流萤她最开始和教习姑姑学琵琶，后来又跟着学弦索，前一阵子才开始学鼓子词。”
“呵，”楚今安笑了，抬眼看了看呜咽不止的流萤，语出讽刺，“没有学会走就开始学跑，倒不如重新开始学着爬。”
主事琢磨着楚大人的意思，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默不作声。
“我……我一直很用心的在学。”流萤小声辩解一句，她真的在好好学，但毕竟天赋有限，而且她的大多精力全部花在了眼前的年轻年轻男子身上。
“明日开始，就老老实实在阁中端茶倒水，若是再有出格的行为，你来负责。”楚今安冷眼觑向面上惶恐的主事，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主事用力点头应了，拽起不愿离开的流萤出了屋门。
天朗气清，霜草依依。
怀袖眯起双眼，洁白的脸颊几乎透明，感受着久违的暖暖日光。
“身体可好些了？”楚今安负手走近，他在楼下看了好一阵子，还是忍不住主动过来和女孩说话。
大夫虽日日诊脉，娘也在细心照顾，但毕竟没有亲眼所见，他放心不下。
怀袖闻言转身，仰头看向年轻男子淡漠舒朗的面容，莞尔一笑，“楚今安，你也有关心人的时候，多谢了。”
早阳洒落一衣金辉，楚今安忽然想起那夜五彩灯影下弹奏箜篌的女孩，过目难忘的容颜并未因家中的巨变而折损分毫，似乎还能隐隐感受到她内心中不会轻易显露出的坚韧。
“谁关心你，真是自作多情。”分明想的不是这一句，出口却是习惯性的冷言冷语，“我这里不是可以随便死人的地方，救你纯属无奈。”
怀袖敛眸，她就知道楚今安说不出什么好话。算了，自己大度一点，不管缘出何因，好歹对方救了自己。
是生气了吗？楚今安眼中划过一抹悔意，及至怀袖抬起头，迅速调转视线。
“那日在城北寺庙，我问的事，现在可以回答我了吧。”怀袖收起笑容，静若幽兰的娇颜，眼中坚定而决绝。
江世伯与父亲恩怨日久，但绝非可以轻易做出如此狠绝之事的人，横亘在两人中间的楚今安怎么看都很有嫌疑。如果从前他不肯说，是担心自己的计划被破坏。那么今时今日世上已无怀家，他总是可以说出了吧。
“城北寺庙的雪夜，”楚今安笑容玩味起来，幽深的目光浩若深渊，“你忘了吗？我是有条件的。”
怀袖脸颊微红，眸中染上几分愠色，“楚今安，你以此为借口就是故意搪塞，你心虚还是害怕？”
害怕？真是笑话。
“怀袖，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好事，若是想做什么，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楚今安低笑出声，目光自女孩白皙的脸颊上故意向下游移，“或者，你决定答应我的条件？”
“楚今安，士可杀不可辱，你如果胆敢再说出这样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怀袖气得脸颊涨红，剧烈的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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