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好威风

“爹！”盛婉淑面上一喜，蹦蹦跳跳地跑到盛茂彦身边，亲昵地挽住他。

        盛茂彦扫了一眼盛装的女儿，心中登时燃起怒火。碍于此刻人多又在外面，不好发作便先忍下。

        “爹，可是今日太累了……”盛婉淑自顾自地絮叨起自认为可以开解父亲的话。一上了马车，急不可待地拿出给娘亲的生辰贺礼来给父亲看，“这翡翠玉镯价值不菲，但女儿想着只要能孝敬父母，都是值得的。”

        盛婉淑将手中的玉镯对着光转了转，闹得盛茂彦眼晕，越发气得无言以对。他辛苦在外奔波，老婆女儿便是如此糟蹋银子，真真可恶至极。

        马车穿街过巷，在一处人烟稀少的巷道停了下来。盛茂彦不顾身后的女儿，背着手步入庭院。

        “老爷回来了，我已经吩咐丫鬟摆了饭，老爷换过衣服便来用吧。”盛夫人笑呵呵地走近夫君，手腕上的黄金镯子更显得盛夫人富态万千。

        “哼！”盛茂彦狠狠地瞪了夫人一眼，厉声道：“你们几个都过来。”

        一言毕，留下摸头不着的盛家母女。盛夫人赶忙拉过女儿细问究竟，得知女儿竟然半点不知情后，不满地狠戳女儿脑门，满心疑惑地进了夫君的书房。

        盛茂彦大半身体陷在太师椅中，皱着眉头扫过站着的老婆和女儿，气势汹汹地问道：“儿子呢？”

        一家之主在此训话，竟然有人敢不来见！

        “还未从学堂中回来……”盛夫人面上笑着，心里直打鼓，生怕夫君细问儿子去向。

        盛茂彦眉毛一横，怒气冲冲地骂道：“妇道人家不知安分守己，竟敢在外惹是生非，我的老脸都让你们丢尽了！”

        不等盛夫人和盛婉淑辩解，盛茂彦喘了两口粗气，继续大声斥责，“你们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信远侯府都敢开罪。我的仕途若是有损，定然毁于尔等无知妇人。”

        盛夫人眼珠溜了好几圈，笑着去挽夫君的手臂，“这都是怀家那丫头捣的鬼，与我们无关。”

        盛茂彦用力甩开老婆的胳膊，怒视女儿，“婉淑，你来说。”同床共枕多年的老婆他太了解了，嘴里哪有一句真话。

        盛婉淑假装没有看到娘亲递过来的眼色，咽了咽口水，将当日在青鸾阁中的情形叙述了一遍。父亲的脾气她是清楚的，且又不如娘亲会说话，说实话比乱编对她而言更保险。

        盛茂彦忍着气听完，只差当场暴跳，“那怀家大小姐若真如你们以为的那般落魄，怎地这么久以来无人敢欺压她，偏你们这两个蠢货冒头。”

        宫中还未多言，御城司司呈又作壁上观。这样一个烫手山芋甩还甩不脱，他的老婆和女儿竟然主动触霉头，真是活腻了。

        盛夫人无辜的看着夫君，又回瞪了女儿一眼，怪她多说话惹自己受牵连。

        看到一家人因外人起了争执，饶是心里畏惧，盛婉淑还是大着胆子上前劝说，“爹，您别生气了。气坏了身体，我和娘亲还有弟弟就无人可依靠了。”

        提起儿子，盛茂彦的神色缓和了不少。

        盛婉淑以为父亲顾念自己，面上带出了笑，“女儿买了绣球酥，父亲不如尝一些，定然会喜欢的。”

        莫四公子喜欢的点心，想来爹爹也会喜欢。

        盛茂彦扫了一眼女儿平淡无奇的脸，想到她只在吃喝穿戴上下功夫，冷呵道：“成日里除了吃就是穿，这般年纪还说不上像样的人家，到祠堂里跪着反省去。”

        一言毕，看也不看女儿委屈的脸，盛茂彦去了正厅。他也说累了，等用过饭后再发落老婆。

        样式玲珑的绣球酥，摆在素净的白釉鱼纹盘中。入口香软，甜而不腻，辅以明前清茶，倒是解了春困。

        琴弦动，旋律婉转。若是细听，可辨出恬静之中似有缕缕烦闷难消之意。

        “姑娘好兴致。”莫致之步入屋内，扫了一眼不远处的绣球酥，眸光凝聚在琴案后的怀袖处。

        怀袖忙收回手，惊奇地看向已经坐至身旁的莫致之，“你怎么一点声响都没有，我是不是弹得很糟糕？”

        她不想让莫致之知道自己琴技不佳，她希望在莫致之的心中，自己每一样都是好的。

        乐音浓淡合度，却有几处稍显紧促，可以听得出弹琴之人还不甚熟练。只是这样的话，面对极少露出担忧之意的女孩，莫致之哪里忍心说出。

        “姑娘的琴艺，假以时日定然能余音绕梁。”莫致之眸光温柔。他娶的是妻子，又不是琴师，怀袖弹得好与不好，不过全凭她个人喜好而已，有什么关系。

        怀袖微微嘟了嘟嘴，莫致之的话显然是在安慰她，“余音绕梁大可不必，只要不吓跑堂中燕子就好。”

        莫致之被女孩的俏皮模样逗笑了，拨弄了一下琴弦，眸光沉沉，“是画堂双燕吗？”

        他看得出，怀袖对他并非全无心意，否则何以那般介意自己如何看她。

        怀袖脸颊一热，嗔怪道：“这里没有宴席，别处去吧。”

        不过是随口一句玩话，莫致之竟然揶揄她。

        莫致之凝看怀袖酡颜，心头攒动，若有所思道：“姑娘是聪明人，自然清楚我的意思，何必误会我，难道是因为此处主人？”

        楚今安，一个连提起都觉得厌恶非常的名字，偏让他捷足登先。

        “寒烟姑姑？”怀袖面露不解，“这和寒烟姑姑有什么关系？”

        女孩的样子并非有意隐瞒，莫致之心间舒缓稍许，“寒烟姑姑更多时候只是这里的琴师。”

        莫致之话语温柔，神情却是少有的严肃，怀袖怔了怔，忽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低声薄责道：“我与楚今安根本不熟，住在这里全因寒烟姑姑，你不要误会。”

        楚今安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出现在心头，想起对方无缘无故的冷嘲热讽，怀袖觉得莫致之简直是异想天开。

        正待莫致之开口，怀袖忽然意识到自己话语中的不妥之处，什么叫不要误会，这话未免太直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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