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获信任

上一次这般在意自己的容颜和装扮，还是得到先帝宠爱的时候。

        那时候后宫美丽的面庞真多啊，多到连她看过后都不一定记得，何况偶尔才见嫔妃们一面的先帝。

        先皇后病逝后，先帝便一直郁郁寡欢，几乎不召见任何妃嫔。世人道他长情，说他们是伉俪情深的夫妻。可是对于像她这样的宫中女子来说，这便是致命的打击。

        怀着整个家族的希冀入宫，一心不过只盼君恩垂怜，在这冰冷孤寂的深宫中好好活着。奈何君上只钟情于亡妻，对于其他女子完全没有半点同情之心，至多不过见一见容貌与先皇后相似的后妃。

        “你这样无人能及相貌的男子，也会在意女子的容颜吗？”樊太后微微抬眸，迷离的情愫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虽言女为悦己者容，但据清羽看来，太后倒像是为自己高兴才装扮的，因此清羽才有方才一言。太后若是觉得冒犯，还请恕清羽不知之罪。”

        平静的语气中分明流露着隐隐是傲气，又像是被误会了心意后故意要表现出不满，樊太后掩口笑了。

        “你此言不错，我正是如此。”

        以往那些宠臣们大多不过谄媚之辈，她看着便觉得厌烦。清羽这样的刚刚好，既懂得呵护她不言明的心意，又有情意绵绵的恋眷，让她不由得想起初见先帝时的心动感觉。

        清羽含笑不语，并不揭穿樊太后的伪装。

        “可有心慕的女孩子？”

        话一出口，樊太后便后悔了。清羽的出现，不但让她回忆起许多陈年往事，甚至屡屡失态，如今竟然问起了不合身份的话。

        转念一想，倒也无甚关系。左不过是个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宠臣，料他也不敢轻易在外面胡说八道。指不定会因为这一句话以为自己钟意于他。而暗中得意。

        清羽暗笑，果然人不能什么都得到，樊太后也是一样的。得到了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便失去最起码拥有的。

        “从未。”

        低沉的声音如玉石相击，悦耳动听，却重重地敲打在樊太后的心上。

        偏殿失火，她眼见先帝因一副画卷未抢救出而心急如焚，飞蛾扑火一般奔入殿内，殿内横梁被烧断，她被砸中。

        等再醒来，她得到了曾经幻想中的一切，荣宠加身，光耀门楣，以及先帝的青睐。她以为先帝对她付出了真情，可后来才发现一切不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最可笑的是，她舍命救出的画卷竟然是先皇后的画像。

        她终于明白，薄情便是薄情，无论多热的心也改变不了。

        “那你以后会钟情于哪个女孩子？”

        樊太后的面上闪过一丝焦急，像是急于得到答案，又像是害怕得到答案。

        清羽没有喜欢过其他人，那便意味着他不会像先帝一样薄情。她可以给清羽想要拥有的一切，不信他不会动心。

        可是她与他差的太多了，不但是年纪，还有身份。

        清羽轻轻一叹，似惋惜又似落寞。

        “以后的事哪里说得准，况且清羽进宫为的是扬名立万，儿女情长这样的事大多数时候只是牵绊。”

        勾魂摄魄的眼眸扫过铜镜中的华服妇人，竟觉得对方有一丝可怜。纵然穷奢极欲，却终究得不到自己真正想要的。

        或者说，在她成为太后的路上，早已用她真正想要的，换取了今日的一切。

        樊太后愣了愣，低笑出声，只感清羽年轻不知事，却又十分喜爱他这份纯真。

        “过几日宴请群臣，你既然会舞剑，何不展露身手？”

        投其所好，慢慢蚕食他的心，早晚有一天他会臣服在自己裙下。毕竟他天真烂漫，就像当年的自己，容易驾驭。

        清羽长眉微微扬了扬，宴请群臣是个很好的时机，想来莫四公子定然有一番筹谋。

        “清羽多谢太后。”

        “我困了，你再替我按按头。”樊太后嫣然一笑，目光停留在清羽白净修长的手指上。

        她今日被梅宜春搅的心烦，好在有清羽陪着，倒也心感安慰。

        晴空万里，马鸣嘶嘶。击鞠场内喝彩声阵阵。

        清羽素服遮面，腰间多了一块虾子青的麒麟配饰，才刚走近人群，便有眼明心亮的请他上座，及至注意到青玉麒麟时，更是惊得连连拱手

        听说这清羽公子被太后一眼相中，很是得宠，不曾想竟然被赐了只赏给有功勋业绩之臣的青玉麒麟，前途不可估量。

        而举荐他的盛大人更是水涨船高，成为这些日子人人羡慕的对象。

        “婉淑妹妹怎么一个人站在这？”江如棉仪态端庄地走了过来。

        为求高位举荐宠臣，这种低三下四的勾当他们世家宗亲是断然做不来的。不过盛家眼下炙手可热，该交好还是要交好的。

        盛婉淑正垫着脚尖看向席位上座的清羽，眼见对方被众人围拢，自己难以再看清他，恨得直跺脚。忽然听到有人唤自己，回头一看是江如棉，竟有三分疑惑。

        江如棉向来自视甚高，从前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中，如今却先主动打招呼，可见这世人都是拜高踩低之辈。眼见盛家慢慢得了势，都想来分一杯羹。

        “随便走走而已。”盛婉淑随着江如棉散着步，余光仍流连于席间的清羽。

        虽然对方蒙着面，又只是轻轻一瞥，但她能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要沉沦在那双夺人心神的眼眸中了。

        她也听说过清羽的大名，但却不相信这世上竟有人毁了容还能好看得令人过目难忘。可当真的见到本人，从前那些偏见顷刻便烟消云散。

        江如棉顺着盛婉淑的目光看去，唇边浮起一抹淡嘲。一个宠臣罢了，即便再好，能给予女子什么。

        “婉淑妹妹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了，可有意中人吗？”

        江州闺秀多如牛毛，盛婉淑出身小门小户，容貌品性才学样样拿不出手，难免落了下乘。

        分明是关心之语，却字字透着嘲弄和讥笑，盛婉淑想要辩解却又觉理亏，不得不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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