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颜皎皎

此刻忽然听他说也有意帮自己，除了心悦以外，更多的却还是不想他卷入其中。

        莫致之眸底闪过一丝不悦，女孩的一番话仿佛自己是无关于她的外人。相比而言，楚今安倒更显得比自己亲近。

        他不是事事都会忍耐的性子，尤其是有关怀袖的时候。

        正要出口将不满诉之于出，楚今安像是早有所知一般，冷眼觑向后率先开了口。

        “怀袖，你听好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楚今安神情郑重，一颗心全部在面前的女孩处，丝毫没有留意到脸色极为难看的莫致之。

        “你说。”

        楚今安神情突然变得审慎，怀袖越发疑惑。

        掌中雪终会融化，缠绵情意却无法再改变。悸动勾起的悱恻辗转早已与心融为一体，不能剥离分毫。他已看清心意，不会再错过。

        “怀袖，你不姓怀，也不是怀晋和宋氏的女儿。”楚今安顿了顿，观察着女孩的神情变化，见她依然沉静如初，这才继续说道：“你的真名叫颜皎皎，你有一位名唤颜朗的兄长，不日会来江州。”

        待颜朗到来兄妹相认，他便辞去江州所有的事情，带着母亲和皎皎前去姚州。远离这里所有令他早已生厌的人和事，在青山绿水间过只属于他们的日子。

        淡漠疏离的面孔上是少有的温柔和安宁，微微上扬的唇角在初夏的熏风中亦真亦幻。

        怀袖怔怔地注视着神情认真的楚今安，脑海中一片空白，下意识以为这又是楚今安的作弄。

        楚今安轻轻笑了，话语温柔，“你一时肯定无法接受，但只要仔细想想，便会发现这是好事，不是吗？”

        心上唯一的挂碍不再，无形的屏障被打破，他再也不必在矛盾和痛苦中挣扎。

        莫致之只觉得的耳际旁响起巨大的轰鸣声，幽深苦涩的心事被幻念一般的真相卷杂其中，令他竟分不清真假。

        仅有的理智，支持他艰难的开了口，“你……确定是姚州？”

        而不是，当年遇见颜皎皎的胥州。

        楚今安古怪地看了一眼莫致之，转而划过一抹嘲笑，“怎么？四公子当年在胥州也遇见叫颜皎皎的女孩，既如此，这么多年何不去寻？”

        陛下能赐婚就能收回成命，他有的是法子让这婚约无效。莫致之纨绔，哪里有什么真心，否则何以听到颜皎皎的名字后，流露出被拆穿后的惊惧模样。

        没有想象中的反驳，莫致之沉默了。

        天下同名同姓者何其多，姚州与胥州又远隔千里，他不能妄下论断。但若机缘巧合，怀袖便是当年的皎皎，他定然会倾其一生对她呵护备至，偿还这些年来的愧疚。

        “我想看看那珍珠耳环。”莫致之沉声说道。

        他是见过那对耳环的，定然可以认出。

        怀袖还是无法完全相信楚今安所言，忽然间从怀袖变成颜皎皎，像梦一样。听到莫致之说话，只觉得一片恍惚。

        “你……也认识颜皎皎？”

        心底划过一抹酸涩，一种被欺骗的愤怒跃上心头。

        莫致之略去楚今安得意的眼神，柔声安慰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会慢慢给你解释。”

        “不用解释，已经不是时机了。”怀袖抿了抿唇，神情迅速冷淡下来，从荷包中拿出一对玲珑的珍珠耳环，摊在掌心中。

        小巧的珍珠耳环散发着柔润的光泽，几粒碎玛瑙镶嵌其上，可爱又俏皮。

        “待颜朗到时，定然可以认出。”楚今安声调悦然，因为不再为曾经而痛苦，更为怀袖对莫致之的疏远。

        莫致之没有听到楚今安的话，四处的蝉声于他而言，亦无法入耳。

        多年的一幕幕不断浮现眼前，刀光剑影和心痛惨烈交织在一起，最后安静地定格在了女孩纤巧掌心中的珍珠耳环上。

        “皎皎，你真的一点也记不起曾经的事情了吗？”莫致之缓缓开口，自来桀骜的贵公子神情悲痛又欢喜，沉声诉起从不轻易示人的往事，“我们一起在伯公庙打跑了杀手，我背着你跑过街道，我们一起坐船渡过河流……”

        手掌中的珍珠耳环骤然落地，砸在地面上响出连串的音符，怀袖怔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向莫致之。

        “原来……梦里的事情都是真的……”怀袖喃喃自语。

        “什么梦？”莫致之急急地问道。

        怀袖敛眸，“我以前偶然会梦见你说的事情，会想梦中的人究竟是谁，但我娘说那都是假的……”

        生辰那日许的愿忽然成真，她落入一个巨大的喜悦之中，却也同时跌进一个难解的迷题中。

        她竟然不是爹娘的女儿，她是另一个人。

        莫致之失笑，忽然想起初见时怀袖看向自己时的恍然——透过自己看向另一个人的眼神，他一直苦于此，竟不想突然得知那人就是他自己。

        “那些事对于当时的你来说太过于难以接受，因此才会选择暂时忘记。”莫致之话语温柔。

        相遇即重逢，他与怀袖的缘分从一开始便注定终身。待一切安定，他就带着怀袖去见颜家双亲，实现当年的承诺。

        “是这样吗……”怀袖仍旧沉浸在梦中的场景中，试图将它们和楚今安带回的消息联系在一起。

        “慢慢会想起来了，不必着急。”莫致之温柔笑了，“我也无须解释什么了，真担心你误会我。”

        方才两人险些因楚今安一番故意为之的措辞闹出矛盾，本要好好教训对方一顿，但看在对方不辞辛苦带来的消息无意成全了自己和怀袖的份上，该好好感谢才对。

        “楚大人的消息真是及时。”莫致之面容恣意。

        楚今安眉心紧蹙，莫致之的一番说辞可能是假话。但怀袖模模糊糊的记忆定然是真。

        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像失去控制一般。

        “你当年害怀袖与颜家分离，如今还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楚今安冷声道。

        他虽尚不得知怀袖当年究竟遇到了什么事，但有一点可以明确——莫致之的无能致使怀袖莫名其妙成了怀晋和宋氏的女儿，令他与怀袖兜兜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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