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逢知己

“我会护皎皎左右，不会再让皎皎受伤。”

        楚今安在怀袖最需要帮助时施以援手，以怀袖的善良心性，为他说几句好话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他无法不承认，他不喜欢看到心慕之人在性命攸关的时候最担心的是另一个人。

        “皎皎对楚今安的事情很了解吗？”

        低沉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似压制着不满。怀袖面上闪过一丝委屈，她是好心，却被莫致之会错了意。

        “我不想再见你因为我，与楚今安发生争执。”怀袖耐心解释。

        莫致之有要做的事，她不想成为累赘。何况，到底她的双亲亏欠楚今安一家太多，她更不能以莫致之的名义伤害楚今安。

        眉间积聚的不满越来越多，声音骤然冷淡，“既然皎皎选择了我，只记挂着我便是，不必管不相干的人。”

        这世上只有一个颜皎皎，既然楚今安不肯罢手，那他只能不留任何情面。

        “楚今安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了，你既然想平息朝堂和边关的乱局，更不能与他为敌。”

        楚今安掌握着许多消息，但凡他想做什么，实在是轻而易举。

        “我在皎皎看来便是这般无用？”莫致之不悦。

        御城司如何，迟早都是要拔除的，现在留在，不过是还有作用罢了。

        怀袖无奈，对上有关楚今安的问题，莫致之就像失去了所有正常的判断，让她无法说明任何事。

        “他知道你和你父亲之间商议的事情。不必我细讲，想必你很清楚。”怀袖容色郑重，“我不信你会做出欺君罔上的事情，但被人拿捏把柄总是危险的。”

        江憬已经盯上了信远侯府，这一次被她无故错乱了计划，但以江憬为人处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莫致之神情一凛，话语却较方才温柔了许多，“皎皎那日何以去信远侯书房？”

        信远侯寿辰那日怀袖被楚今安带离，他询问过暗处的侍卫，皆言二人到过信远侯书房。

        搅动发丝的细指微微一顿，怀袖凝看帘帐后的身影，将从自己与江憬见面开始，将近些世间所遇之事和盘托出。

        “所以……其实你和楚今安能通力合作，兴许事情会容易一点。”怀袖说的谨慎。

        她已经明明白白表明自己的态度了，莫致之没有必要继续为此不快。

        莫致之淡然一笑。他的皎皎倒是看得更加长远，只是这想法过于一厢情愿，毕竟楚今安并不会从大处着眼，而且会想尽法子在他和怀袖之间制造矛盾。

        “皎皎为何笃定我不会谋逆？”

        夜风骤起，烛火昏暗不明，月色满衣的挺拔身影声沉如幽潭之泉，难以观其深浅。

        “因为我知道你虽在众人眼中桀骜不驯，骨子里却自有一番骄傲，绝不会做出折节之事。”

        纤秀身影隐于帘帐暗影后，只闻衣鬓窸声。清冷的话语仿佛珠玑，一颗颗敲在莫致之心间。

        这世上熙熙攘攘，于他而言，得佳人侧目并非难事。但幸遇知己却是何其有幸。

        “皎皎眼光真好。”莫致之调侃一笑。

        怀袖不为对方笑容所动，“那么，为何楚今安会怀疑你与你父亲呢？”

        御城司善查天下一切事，谋逆这样的大罪不可能搞错的。

        莫致之眼含钦佩地凝看帘帐后身影，抚了抚下颚，他有时真希望怀袖笨一些。

        “我只是将信远侯之心挑明而已。”

        虽然剪除了樊氏及党羽，但元瑜的力量太弱，唯有有人相帮才能稳住眼下乱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只有信远侯相信自己是渔翁前提下，才会出面帮忙。

        怀袖睁大双眼，猛然从锦榻上起身，顾不得牵扯到丝丝作痛的伤口，直言相问：“你不怕引火烧身吗？”

        一旦消息外泄，势必招致群臣侧目；借题发挥的、浑水摸鱼的、或者不明真相的……何况自古帝王多疑，又是一位长期大权旁落的帝王，即便真的顾念手足之情，在外力的逼迫下，信远侯府便是杀身之祸，莫致之更是难逃其咎。

        分明是娇声嗔怪，却蕴着隐而不发的怒气。莫致之心神一震，说不出的欣然。

        少年时的孤绝曾被纯真的善意温暖，多年以后的不期而遇像旧梦重演，不同的是，他这一次可以弥补曾经的遗憾，并且将这暖意留在身边。

        既行万难之事，自当担负凶险，他一开始都是想过的，他不会输，因为他有只属于个人的最深牵挂。

        一步步走至帘帐前，眼见娇小的身影朝后退去，莫致之打起帘帐，将许久未能见面的女孩拥入怀中。

        “我不会有事，皎皎也不会。”俯身凝看清绝容颜，莫致之黑眸璀璨如星，蕴着无限柔情。

        楚今安虽不近人情，但既然选择冷眼旁观，自不会与江憬之辈同流合污。江憬若再次发难，自有人会与之接近，当做跳梁小丑来看便好。

        掌心覆于青丝，莫致之小心地保持着与怀袖肩上的伤口，微一蹙眉，还是不放心地低头去看。

        素纱下细秀的肩膀隐隐有痂，莫致之眸光暗淡。所行之事都能毫厘不差，唯那一日似完全失了理智。

        “都……都过去了。”怀袖抿唇，掌心的温度似穿透发丝，令她僵直了脊背。好在烛火昏暗，对方并不会注意到她的窘迫。

        “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我保证。”莫致之微一叹息，眼底的自责清晰可见。

        “万一忘记保证呢？”怀袖垂眸。

        头顶传来爽朗轻笑，莫致之语调轻快，“怎会，不单是忘不掉这样的承诺，也忘不了所有的。”

        他答应过女孩的事，都是放在心底最重要的位置。

        “只怕外面的事太多，四公子仅仅记得眼前早已忘记过去。”怀袖揶揄道。

        莫致之疑惑一瞬，“最重要便是你我的婚事，除此之外皎皎还有什么担心的，直言告诉我便是。”

        怀袖细巧的手指戳了戳莫致之胸膛，没有什么力气，但足够让对方意识到自己的不满。

        “都说了，是四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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