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遇熟人

谦恭有礼的莫敬之，这一刻近乎流露出近乎疯狂模样，叩在桌上的手紧紧攥起。

        爵位只能属于他，不但因为他与生俱来的身份配享其尊荣，更因为信远侯亏欠他的母亲。

        “右相既然什么都知道，也便算不得暗地里了。”莫敬之阴笑容渗人，与平素相比完全是两个人。

        江憬不以为然地笑笑，他在御城司待了那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识过。了解这个人弱点，然后轻易调动起人的致命要害，这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

        “大公子眼界开阔，老夫期盼佳音。”

        夏风吹响帘外修竹，茶肆中阵阵笑声响起，可见相谈甚欢。随便又寒暄几句后，两人作别离去。

        街市上依旧喧闹，却不觉来时的心烦意乱，倒有一种耳旁无车马的悠然心绪。

        莫敬之随意朝车窗外看去，想到江憬告别时的几句嘱咐，不由一笑。

        江憬要他大义灭亲换取爵位，但既然父亲要谋取黄位，他好要爵位做什么，好好思量一番如何能保证自己将来继承大统才是正理。

        江憬是不会无缘无故好心提醒他的，此次见面必然有原因，他大可好好调查一番江憬酝酿的计划，好令江憬无法再威胁于他。而他也则可以等到合适的契机，向父亲澄清许多原委，“请”他答应自己的合理请求。

        若是父亲执迷不悟，或者四弟加以阻挠的话，江憬所知道的手段他说不定真的可以试上一试，或者现在便开始准备也无不可。

        父亲已经有了年纪，将来即便夺了位又能坐享几日呢，倒不如直接为他这个嫡长子铺路搭桥。

        街市外人潮涌动，一抹熟悉的身影吸引了莫敬之的目光。收回思绪，莫敬之喊住马车，下车快步一阵，追上了距离前面结满彩绣楼宇仅几步之遥的楚今安。

        “楚大人。”莫敬之执礼，忽略楚今安衣冠不整的倦怠模样。

        楚今安是个值得交往的人，尤其在他与四弟生出难解仇怨以后。

        楚今安双眸放空地望着前方，忽被人拦住去路，面起一抹不耐。见来人有几分面熟，兀自细思后冷笑一声。

        “莫致之出不来，便派了他的长兄来滋事？”楚今安举起手中酒壶，旁若无人地痛饮一口。

        贬谪在家算不得什么，他早就不想身处朝堂了。但这些日子每每忆起怀袖的无情拒绝便觉心如刀绞。无论是醒着还是梦里，全部都是怀袖的影子。

        唯有酒醉十分，他才能暂时忘记怀袖。

        莫敬之被楚今安放浪形骸的举止惊了一瞬，暗嘲对方果然年轻气盛，经不得一点挫折。

        “楚大人说笑了，因幼弟胡闹，致使大人受到牵连，敬之这些日子正打算着登门致歉，不想竟在此有缘碰上，实乃三生有幸。”莫敬之端着笑脸。

        即便眼见楚今安越来越不耐烦，他还是能不怕死的坚持将话说完。

        楚今安醉眼朦胧，揉了揉发涨的眉心，朝莫敬之甩过空酒壶，“让开！”

        一言毕，大力推开满面惊讶的莫敬之。

        他与莫致之争夺怀袖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这个时节，莫致之惯爱装腔作势的大哥跳了出来，在他面前玩弄小把戏，实在可笑。

        几滴酒水飞出酒壶，全数落在了莫敬之的笑脸上，弄得他一阵无语。幸而周围的众人都是站在他这一边的，此一行也算是赚足了好名声，总是有收获的。

        彩灯高悬，欢歌笑语一片。

        楚今安趔趄地朝楼门走去，大嚷着拿酒过来，惹来周围女子笑声不断。

        “虽然不知从哪跑来个酒鬼，倒是生的俊朗非凡。”

        “你若是知道他是谁，恐怕吓到吓死在这里。”

        彩袖招展的两名女子议论纷纷，见另有男子过来，忙上前招呼。

        “薛公子许久不来如意馆了，恐怕都忘记我们姐妹了。”

        薛彦亲昵得拍了拍凑近身边的女子，抬眼却看向昏昏沉沉的楚今安，见如意馆中有人出来撵人，推开贴着自己的女子走了过去。

        “这位楚大人是本公子的熟人，你们准备一间上房，好生让楚大人休息。”薛某扶着摇摇欲坠的楚今安，很是惋惜地要摇了摇头。

        那怀袖姑娘纵然容色倾城，但世间美人众多，何必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他真是想不通。

        薛彦是如意馆的熟客，他的吩咐自然是照办无疑，本要撵走楚今安的几人小心地扶住他，将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楚今安带到如意馆内。

        薛彦挥开折扇，拥住再次靠过来的几名女子，大笑着步入如意馆。

        回到江州已经有些时日了，可惜认识的都是些末流的家伙，好在今日能巧遇御城司的楚今安，有了这样的交情，不怕日后他仕途无望。

        夜幕深浓，明灯彩结。

        耳边似有丝竹之音，又有很多人在谈笑风生，楚今安不耐烦地蹙了蹙眉，慢慢睁开双眼。

        丝帐低垂，香雾袅袅，完全陌生的地方。

        捏了捏犹然酸胀的额角，楚今安起身离榻。

        他记得自己独自在宅中饮酒，老仆出门寻酒无果后，便想出来在附近的酒肆中沽酒。印象中似乎还遇见了莫致之的长兄，但至于为何来到此处，他已经全无记忆。

        房门忽然被叩响，楚今安随便道了声进后，一道茜纱身影莲步入内。

        “大人用道醒酒汤吧，喝了会舒服些。”翩柳微低着头，声音妩媚而柔软，似蜜酒般令人沉醉。

        “这是什么地方？”楚今安神情淡漠。

        虽然已经从门扉外的笑闹声中猜出了几分，但还是觉得不能完全相信。

        翩柳不禁暗暗佩服楚今安，却也暗自遗憾。还没哪个男人能看到她以后面不斜视呢，难不成这楚今安当真如传言中一般不近人情？

        但若是真如此，又何以对那位以姿容闻名的怀袖姑娘念念不忘。

        “回大人的话，这里是如意馆，大人在门口醉酒，被相熟之人带到此处休息。”柔媚的语调丝丝入扣，一双美目风情万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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