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不动心
“一家子人过日子都是照应。”怀袖语焉不详地随便应付了一句。
若真的顾念相识的情分,当日怀家出事,自己四处飘零,江如棉避之不及,唯恐不能将踩踏。如今虽机缘巧合同在信远侯府为媳,但此处并非寻常人家,又各自立场鲜明。江如棉忽然登门施以友善,目不识丁者尚能辨析出其中必然有诈,何况本就对她性情了解非常。
此一举,未免太过自作聪明。
江如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花木芬芳尽入鼻息,一扫先前气噎。
“妹妹是明白人,何必说糊涂话。过了几日舒服日子,忘记先前所受苦楚是人之常理。但也不至于这般快便不记得挑拨你们夫妻情分之人吧。”
怀袖既然敢当着苏纨的面撕毁蝉衣身契,便是挑明了绝对不能接受莫致之再有其他女人,落了个善妒的名儿是她自找,但此举将苏纨得罪了个一干二净,不信她悟不出来。
“蝉衣吗?”
沁凉茶饮入喉,辅以二三盐津梅子,净了净手,怀袖说的很不在意。
“她不过是个不通世事的可怜人罢了,何况已经离开信远侯府,并不能打扰到我与相公。”
时过境迁,她都不追究了,一向对自己漠不关心的江如棉却对此事纠缠不放,为自己打抱不平,还真是应了那句人心易变啊。
江如棉描画精细的脸颊几变神色,对上油盐不进的怀袖,竟一下子没了奈何。
这是故意在她面前装傻,难不成对方是存了还要与苏纨交好的意?
“俗话说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妹妹这次撵走蝉衣,但下一次可就说不准了。”
眼前一张胜过春花秋柳的脸明艳鲜活,虽是自小便相识,但每每看到怀袖近在身边,江如棉还是控制不住自心底而起的妒意。
“妹妹如今与四弟新婚燕尔,自然是蜜里调油,四弟看不上一个小小丫鬟也属正常,但妹妹该为日后打算。”
再美的脸也会变丑,就像再娇艳的花朵也会枯萎一样。怀袖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光景。
怀袖浅浅一笑,漾开一对梨涡。
江如棉几番明暗话语,无非就是担心自己会和苏纨站在一起,而妨碍她争夺管家大权。
熟不知,她与苏纨一开始便无甚情意。苏纨将蝉衣当棋子也好,再有其他花招也行,她从来不是任人宰割的性子,一定见招拆招。
至于江如棉和苏纨争抢管家大权一事,左右她是无甚兴趣,所以不可能因为江如棉几句话便选择所谓的立场。
她的立场只有一个,那便是过好她自己的日子。
“如棉姐姐是过来人,自当比清楚这些。但人与人终是不同的,姐姐说的这些我记下来,等今晚相公回来我问问他。”
江如棉脸色青了几分,怀袖笑容又深了几分。
“如棉姐姐有大志向,小的时候想当皇后娘娘,如今想管理家业,但如棉姐姐须知一句,人各有志,不能强求。”
江如棉愣了一愣,首先想到的事怀袖如何得知自己做隐秘的心事,而非和苏纨之间的争斗。眼见对方没事人一样唤来丫鬟添茶,江如棉一颗心犹如浪中小舟,慌慌不定。
“妹妹此番话,敢对天发誓吗?”江如棉狐疑满腹。
偌大的信远侯府,能看的的产业,不能看到的权势,代代相传的荫封,人人称羡的富贵 ,怀袖竟然毫不动心?
怀袖低笑出声。“芝麻大的事情竟要对天发誓,如棉姐姐说的笑话中,属这个最有趣。”
道不同不相为谋,和不同心的人说话,都是浪费口舌。
江如棉目光复杂,怀袖表现出来的云淡风轻太过真实,真实到更像是装出来的。
富贵权势,功名利禄,凡行走人间,哪一个不是为此。
若说怀袖是因自幼长于富奢不知人情世故,又何以百般心机的嫁入信远侯府,甚至不惜牺牲名声色相。
“看来,妹妹是想自己出人头地了。”江如棉阴阳怪气道。
故意以幼年时的玩笑话威胁自己,又直言不帮苏纨,不与自己同谋,那不就是想自己争管家大权嘛。
想来那莫致之定然也存了夺爵之心,否则何以要在这种热死人不偿命的鬼天气里跑到校场去。先时挣的功劳已经被世人忘记,趁这个档口再做出几出戏哄骗众人,甚至是信远侯和宫中,好为日后夺爵积攒资本。
好一对贼夫妻,竟敢有这般筹算!
话不投机半句多,可偏这不投机的话就要找你说。
怀袖无奈之余,也只剩下好笑。
“姐姐既然已经认定,那也就多说无益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含着几分调笑意味,江如棉略一思索,转了话锋。
“过些日子,姐姐要在家中举办花会,妹妹与我情分不同,又同为侯府儿媳,到时可一定要赏光才是。”
怀袖既然想和自己争,那就争好了。但她一无家世二无资本,又拿什么来争。难不成打算靠着她狐媚男人的低贱手段不成?她也只配给自己捧捧场而言。
“姐姐都邀请了谁,苏纨姐姐也定然在受邀之列吧。”怀袖笑得心无城府。
夏日赏花却为乐事,借着赏花,提升提升自己的名望,听了听各家对侯府几位儿媳的说辞,看一看那些人可以成为争夺爵位和管家大权的帮手,恐怕才是醉翁真意。
江如棉脸色难看了几分,不咸不淡道:“自然是要请的。”
怀袖知晓她和苏纨在暗中打擂,赏花会苏纨不给自己使绊子就不错了,竟然满面无辜的提起苏纨,无非就是借此挑拨仇怨罢, 她才不上当。
“对了,有句话姐姐是一定要嘱咐妹妹的。”江如棉不想再看怀袖。
每次见到对方,总是要无缘无故生气。
“妹妹好歹出生显赫,须知祸从口出,你我幼时的玩笑话就不要再随便说了。”
什么皇后不皇后的,怀袖进了宫却什么也没捞着,心有不甘拿了旧事耍嘴,真真可鄙。
“端看姐姐。”怀袖收敛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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