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梦蝶
寂静的夜晚悄然降临在这片静谧的森林中。
山洞内，篝火摇曳。
这个时节的木柴十分干燥，没有钻木取火。拿出了跟随自己一起来到这个世界的打火机，修才很容易的在山洞的出风口点燃了一堆篝火。
明亮的火焰跳跃着，等木柴燃透，修才便将已经切好的虎肉放在火上炙烤起来。虎皮当然也不能浪费。破破烂烂的被修才剥了下来，毕竟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本来一张价值连城的虎皮却被他用惊鲵剑割的体无完肤。
那张破破烂烂的虎皮上面，躺着一个体态优雅的女子。正是内息消耗过渡晕过去的惊鲵。
火光映照着修才的脸庞，早些去一处山泉取水时，他有些震惊的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不是面目全非，也不是丑得惨绝人寰。脸仍然是自己的脸，只不过年轻了许多，没有了之前稀碎的胡茬，嘴角的绒毛提醒他这张脸应该是年轻时候的他，十七八岁的他。
穿越这种事还能返老还童？
他不禁有些低估了起来，那个世界自己都是快奔三的人了。没想到还能重新感受一下少年时光。不过穿越这种事都能发生，修才觉得就算自己这张脸变成什么样都不奇怪。现在这种情况算不幸中的万幸了。起码还是自己的脸嘛。
不帅，也不丑。棱角分明。重眉，醒目。
篝火升腾，火上炙烤的虎肉渗出油脂滴落在了火炭之上，又涌起一股油烟。虎肉表皮被炙烤的金黄酥脆，令人食欲大增。不过没有盐，修才觉得可能惊鲵身上会有，不过趁她昏迷去人家身上翻东西显然不礼貌。等她醒来再向她索要便是。
现在摆在修才面前的主要问题是如何说服惊鲵。
这个罗网天字号顶级杀手，取得她的信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好在现在修才因为惊鲵派充电宝的原因，蓝条很足，天雷CD已经转好了。自保无余。
但修才觉得，但凡能讲道理的事情，没必要武力解决。
人类进化出嘴这个器官并不只是为了吃饭。
沉思间，躺在虎皮之上的惊鲵发出一声短促的哼声，美目流转，就看到了不远处正在烤肉的修才。
猛的起身，环顾四周。
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山洞之中，细细感觉，除了内息有些低迷之外浑身并无异常。
而且惊鲵剑就在自己身旁，随手一握，拔剑在手。
起身微蹲，一个进攻剑式便摆了出来。
火堆旁正全神贯注烤肉的修才听见了身后响动，转过头来对着惊鲵灿烂一笑。
“别紧张，我没恶意”随即一摊手，继续道:“真的，你看你昏过去的时候我若想对你不利早就做了，用不到现在吧？”
随即又翻了一下快要熟的虎肉。
望向惊鲵道:“把心放进肚子里，我觉得咱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聊。聊过之后，只要你不再用剑砍我，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言毕，便专心烤肉，不再机会惊鲵。
惊鲵看了看修才，又感觉了一下自身内息，开始不断接引天地灵气，经脉中奔腾有力的内力。无不说明她除了内息有些不足之外，仍可放手一搏。
缓慢的放下惊鲵，冷声道。
“你到底是谁？为何会知晓我，知晓罗网？”
修才闻言并不作答，只是反转着虎肉。望向惊鲵，道:“有盐没？快熟了。”
惊鲵见修才并不做答，便从身上翻出一个竹筒般东西扔了过去。
修才接住之后发现是一个寸余竹筒，拔掉塞子将其中事物倒在手中，伸出舌尖尝了尝，是盐。不过卖相确实不好，略带一丝苦意。而且颜色有些大黄。应该是盐粒磨成之物。
本着有总比没有好的原则，将其均匀的撒在表面金黄的虎肉之上。再反转几下，从火堆只上取下虎肉，起身走了过去，递给了惊鲵。
“先吃点东西，放心，没毒，就是你之前杀的那头老虎。难得的野味，肉很结实，我用你的剑切的。”随即灿烂一笑，对着惊鲵眨了眨眼睛。
惊鲵第一时间并没有接过烤肉，而是美目上挑，看着修才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一个好人！！！”修才有些气馁，没好气的说道。
这女人戒心怎么这么强。自己要是对她有恶意，趁她昏迷这段时间都能把她杀了八次了。
修才直接把肉塞进惊鲵手中，道“吃吧，不为了自己，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你也应该吃点！”
而后转身又又到了火堆让，用树枝串上了一块肉继续烤了起来。
惊鲵看着手中的烤肉，有无毒性她有很多办法检验。
轻启檀口，用手撕着烤肉，一点一点的吃着。
很好吃，比她以往吃过的烤肉都好吃。
看着惊鲵优雅的吃着烤肉，修才的心情也慢慢好了起来。
“好吃吧？我的手艺一直还是可以的！就是没调料...”
一边翻转着手中的虎肉，一边自言自语的说道。
“我知道你对我有很多疑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像你解释。但你可以确定一点。”
说道这，修才转头与惊鲵四目相对:“那就是我对你真没恶意。”
转过头，修才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阴阳家？就是整天扯命运什么的那帮人。别看我，我不是什么阴阳家。这只是个比喻，比喻你懂吗？”
“所以呢？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还有罗网！这并不是一个普通人能知道的问题。”惊鲵放下了手中的烤肉，对着修才淡淡的说道。
罗网，
惊鲵。
这本身就是一个非常隐秘的存在。
“我见过你，或许说我在我的梦中见过你。”
修才语气飘忽的说道。
“梦？”惊鲵语气有些不解道。
“庄周梦蝶，不知亦是蝶梦庄周。”悠悠的叹了口气，修才继续说道:“我做过一个梦，很长的一个梦。梦到一个刺客的故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一下？”
惊鲵坐了起来，目光炯炯的看着修才。
“什么故事？”
嗬...修才低笑了一声。
前世今生，梦里梦外。亦真亦假，如梦似幻。
“她是个刺客，七国之内有名的刺客。隶属一个名叫罗网的杀手组织。她的故事我是从魏国开始梦到的，那次她接了一个任务，刺杀一国重臣......
......
她发现了自己怀孕了，而后她决定背叛那个组织...
在一个森林中，她生下了自己的孩子。取名为言，誓言的言！”
说到这里，修才目光紧紧的盯着惊鲵。
而惊鲵，此刻已经被震撼的说不出来话了。
惊鲵左手握住剑鞘，指节因为过分用力而略显苍白。双肩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她抬起头，目光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他怎么知道？
那些心底最深沉的秘密此刻被眼前这个男人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没有人知道的。
魏无忌死了，自己亲手杀的他。无名也死了，为了自己和他的徒弟。
罗网的人更不可能知道整件事情的始末，他们只知道自己可能触碰了那个秘密，背叛了组织...
而且她给肚子中孩子取的名字，除了她自己，没有任何人知道。
那，眼前这个男人？他到底是谁？是人还是鬼，亦或他是自己的梦魇？
又或者是那片竹简？
难道传说是真的？
所谓的秘密不是秘密，而是一种力量。。。
修才看着眼前被自己一番话震惊到的惊鲵，转身走到角落中取出了两个竹筒。里面是他在林中捡木柴时路过一处山泉取的一些泉水。
“喝口水，别紧张。”随手讲竹筒递了过去。
而后，修才用温润的嗓音继续说道:“命运是一条河流，而时间便是河中之水。你我皆是水中游鱼。有些鱼只在属于自己的深度默默向前游去，前方有什么，是什么。
只有它路过了，见过了，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而有些鱼就不那么安分了，他们有时在水中嬉戏，有时跃出水面，见到了河流前方的礁石，或者之流。然后回到水中。便比其他的鱼早些知道了前方的路。亦或这条鱼向后看去，也能望见身旁的鱼游过来的痕迹。”
如果忽悠人满分是100，修才绝对会给自己打101分，不怕自己骄傲。
这番言语竟是连他自己都差不多信了八成，更何况这些都是属于惊鲵的秘密。修才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惊鲵自己，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眼前的这个女子了。
许久，惊鲵抿了抿竹筒之中的山泉。
原来自己便是他身旁的那条鱼么？
誓言的言，惊鲵看不清前方的路。她迷茫过，失落过。
但腹中孩子让她坚持的走了下去。
她语气低沉道:“你做的梦，那个女刺客后来呢？”
修才笑了笑，
“后来她为了腹中孩子，隐姓埋名。不惜嫁给了一个贪图她美色的人渣。她被那个人渣利用...”说到这里，修才强压下心中怒气，又继续说道:“剩下的我不想说了。”
言罢，便坐在了惊鲵身旁，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水。
呼...
“言尽于此，你若信我，便信了。若不信我。你随时可以离开这里。那条跃出水面的鱼，只是看到了不远处的风景。真正河流下方有什么，他也需要游过去才知道。”
惊鲵神色复杂，极其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
“那刺客的孩子最后怎么样？”
“走了她母亲的老路...”
惊鲵面色瞬间惨白，闭上了眼睛。喃喃自语:“是么？原来真的无法改变么？”
修才看到了此刻惊鲵依然最在意的还是她未出生的孩子，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也不禁感叹了句:“那条跃出水面的鱼想帮一下他身旁的鱼，河流中的支流很多。跟着跃出水面的那条鱼的指引，命运或许不一样。也许更好，也许更坏。”
惊鲵面无人色的脸庞此刻也闪过些许迟疑。
她知道对方语句中的意思。
良久，她才默默地说道:“你为何与我说这些？”
修才看着她，为了打消她的顾虑，还是解释道:“你也看到了，我其实不会什么武功，也从未修炼过。能让你晕过去也只是某种特殊能力而已。”
随即，修才摊开手掌，一团明亮的电弧在他手上肆意扭曲着，伴随着滋滋的电流声响。
“你的方才昏迷，也是因为这个东西抽取了你体内的某种力量而已。”修才继续说着。
“我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很遥远，非常遥远。
而现在我不得不面对这个乱世，我需要一个向导一个可以并肩作伴走下去的同伴。直到我遇见了你”。
“跃出水面的鱼，往往会变成河流中其他鱼的目标。而这时，就足够一条足够强大的鱼来保护他。我虽然有一些能力，但远远不够自保。我能帮你避开河流中的礁石与暗流，你也必须为我驱赶其他的鱼。你看，事情就这么简单。”修才又笑了笑，对着惊鲵继续忽悠着。
“你确定是我？”惊鲵反问道。摸了摸腹部，身怀六甲的她已经快要临盆了，而且她总觉得眼前人这个理由并不够充分，但是她想为了腹中的孩子赌一次。就像背叛罗网一样。当有人告诉自己即便自己倾尽所有也无法改变自己孩子以后会重复走上自己这条路的事实后，她甚至觉得当初选择生下这个孩子是否是正确的。
刺客的路没有尽头，只有死亡与杀戮。
如果修才这条跃出水面的鱼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她并不介意为此付出一切。
“除了你，我没有别的选择了”修才没有静静的看着前方。目光似乎失去了焦距。
“我所言之，是我能给出的最大诚意。取决于否，在你。”
夜晚的微风轻轻吹起洞口，柴堆上的火焰随之晃动了起来。
惊鲵抚摸了自己的小腹。感受到了里面那个小生命的存在的欢呼雀跃。
她做出了决定。就像当初决定生下这个孩子一样。
山洞中，晚风吹动了篝火。
风中有她断冰切雪，碎金断玉般的声音。
“我信你。”
惊鲵继续说道，目光低垂看向了自己的小腹，声音低沉且坚定:“但必须保证它的安全，等它出生，将它安顿好。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这也是她作为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能做到的最大付出了。
修才转过头看着惊鲵，美丽的女子此时表情认真，目光坚定。
他举起手中的竹筒，在惊鲵握着的竹筒上轻轻碰了一下。
然后将竹筒之中的泉水一饮而尽。
笑道:“我答应你”。
此刻，夜晚的风儿似乎也欢快了起来。
山洞中，一对孤单的灵魂似乎也找到了彼此的信任。
修才因为看过原著知道惊鲵对于自己孩子的爱到底有多么深沉，从而有些卑鄙的用了一个谎言来取得了惊鲵的信任。
但善意的谎言不也是一种美好吗？
深处乱世，修才确实真的需要惊鲵。
而且，他并没有骗惊鲵，这个女人自从背叛罗网后，内心执着的远超常人。田猛那样的人渣她都能冒险去救。更何况自己真心以待就不信比不过田猛那人渣！
她信他，即便生死依然信他。
那他说不负她，生死亦不负她。
“好了，那我们第一个计划可以开始了”
“什么计划？”
“伏杀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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