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全新世界
两人最后还回到现实世界里演了一场戏，只是结局超出计划。
c3目前的人设是被爱冲昏了头脑，他手持终端划动着文件，给林漠逐项做说明，最后总结：“文件是帝国生育管理委员会制式版本，选择条款都对你有利，为什么不同意？”
林漠无奈叹息，“我是旧星历第二代新人类你知道的吧？”
新人类特指出生方式为非传统型，旷日持久的虫族血战，已将数百亿人类消耗殆尽，尤其是优秀的、战斗力强悍的人类，消失的最快。
从保育箱中出生的第二代，全都经过基因筛选，父母均为优秀战斗或者科研人员，也确实出现了一大批脑域开发度超过15的新人类。
脑域开发度每增加1都是一道天堑，而林漠的开发度是36。
“我能够称为‘母亲’的女人死去后三年，我的‘父亲’才出生，他也战死七年之后，我在才保育箱中睁开了眼睛。”
林漠声音微颤，“我从来没有机会叫爸爸妈妈，也不想我的孩子……你能理解的吧。”
c3深深望了她一眼，“银河联邦后期管理混乱，你的时代没什么记录，可是我猜现有人类中一定会有你的基因流传，要不要全找出来，管你叫祖宗？”
他的猜测当然符合史实，作为生育工程第二代的优秀产品，林漠恐怕不止有后裔，也会有很多兄弟姐妹。
林漠参加的“火种计划”结束了与虫族的战役，那些人应该不会被战争消耗掉，优秀的基因本来就有更多机会留传下来。
林漠感觉自己的人生剧本也许要改名叫《沉睡三百年后，三百个大佬跪到我面前叫祖宗》，一时又气又笑，忍不住在他手臂上拧了一记。
此时c3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林漠注视着他手中的文件终端，父系基因提供方已经签上了一个龙飞凤舞的手写体签名，“你这混蛋不是已经签过了吗？”
c3表情僵硬，身体微微有些颤抖，几乎拿不住手里的文件终端，下一秒毫无预兆地将之摔了出去。
为了防止犯人自杀，这间浅绿色的囚牢所有墙地面都用柔性材质建造，终端摔出去不远，也不会有任何损坏。
林漠立即想到了问题根源——c3这种被剥夺一切权利的战犯，连姓名都不配有，怎么可能签署合法文件？
“所以这个签名是？”
她望着抱膝蜷成一团，将额头抵在膝盖上颤抖着的c3，小声提问。
c3的声音很轻，斗室听来仿佛一道惊雷，“是……我父亲。”
林漠被炸得外焦里嫩，c3只是搞事情，没想到帝国统治者将计就计，一点也不耽误。
她瞬间坚定了干大事的信心。
“我以为他会安排一个不起眼的父亲，然后办理收养手续，没想到……新生命诞生，在他看来就是水加面粉做出来的蛋糕吧……”
c3的声音听起来异常沉重，但他终于还是抬起头，凝望着不远处的文件终端。
林漠这才发现令他浑身颤抖的不是悲伤，而是无声狂笑，令他仿佛狰狞的小野兽。
“这……怎么我换了个‘沉睡三百年，我醒来成为皇太后’的剧本吗？”林漠小声吐槽。
c3立即给了她一记肘击，林漠抬臂招架，想不到他竟然真下了狠手，一时疼得发指，也动了真火。
两人都是有意以战泄愤，拳脚生风，你来我往打了个热火朝天，等到累得不能动时都挂了彩，两人又抱在一起睡着了。
奉旨围观群众苏北沙，把现场监控截图发给盖文·坦普尔曼王子，附言：你弟不知道正确流程啊，要不给他弄点教材看一看？
盖文回复他了一把血淋淋的刀。
苏北沙：真是纯情少年呢，背后抱都还绅士手呢。
盖文：……闭嘴，你重点关注她。
林漠最终还是放弃了抵抗，在生育申请书上签了名，她离去时还找上苏北沙问，她现在是不是有特权每周都来探望c3。
她问的时候将手指关节捏得格格响，似乎在预谋着什么血淋淋的计划。
银河帝国即将有一位新的皇室成员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银河系。
伟大的诺亚·坦普尔曼陛下发布了一系列增加帝国公民待遇的政令，群情激动，各星球各行业都广泛开展了欢庆活动。
尽管母系基因提供者未知，性别未知，仍然有无数流言传出来，不少名门闺秀，顶流巨星都似有若无地暗示过自己可能会是幸运的那个人。
而真“幸运”的林漠，正在经历糟糕的人生低谷期。
她急需一大笔钱来偿还即将到期的债务利息——至于债务本金，是她高山仰止的存在。
受限于“主脑”对林漠危害度红色s+的评价，她工作机会不多，连帝星城市应急管理局发出的试用邀请，都被“主脑”无情否决掉了。
一些简单工作林漠也愿意做，但是报酬太低，工作五百年不一定能还完欠款。
几位熟人如帝国异常智慧生物管理部的赫尔曼上校及罗曼中尉、苏北沙、泽米娜、迪伦等人都在想办法帮她解决困境。
但是大部分长期稳定工作都被“主脑”否决掉了，包括参军申请。
其实也有待遇优厚又不忙的工作机会——盖文王子提供的皇室幼儿教师岗位，由于来自王子殿下的私人雇佣，“主脑”无法否决，可是林漠无法接受。
对于那个未出生的，与她有直接联系的幼儿，她私心也有一丝丝憧憬，但不敢沦陷。
林漠只能利用一切时间多打零工，空余的时间恶补各种课程，增加训练强度，不过债务危机始终像猛兽一样追着林漠。
三月下旬，天气管理部门难得发善心，安排一个晴天。
林漠手头的零工告一段落，她趁机去探望了c3。
两人见面的固定流程，就是直接近战搏击，打到精疲力竭之后昏睡一觉，临走前再放狠话下次一定弄死对方。
“主脑”大概是觉得两个红色s+以上的危险分子互相折腾，总比荼毒普通人强，一直没有阻止林漠的探望申请。
她被苏北沙押送回家，瘫在沙发上享受卫璿提供标准按摩服务，这才想起来翻看自己个人终端上收到的消息。
“这个工作怎么样？”林漠终于找到了要找的东西，把其中一个消息弹出来投影。
这是一个粗枝大叶的小广告，没有美化排版，陈旧的纸张底纹上写着几行加粗的大字，墨迹淋漓，内容极具冲击力。
大麦云探险队招兵买马，提供装备，缺钱的速来！
干掉猎户座悬臂星盗甘杜尔阵营，这些宝物就是你的！
救回这位美人大小姐，她和维特星陈氏财阀家族基金3都归你！
……
煽动力主要来自于每句话配图的酬劳，看起来随便一个任务都能让林漠渡过眼前的危机。
卫璿快速搜索了广告最下角的“贝塞尔退役军人俱乐部”，发送了相关报告给林漠，并提出他的结论，“这是个以俱乐部名义发布非法任务的基地，出入该地点的危险等级都在橙色c级以上，不建议前往。”
银河帝国最高危害等级红色还是s+的林漠跳起来，抓住他的领口扯近，“你知道我的债务主要构成原因吗？”
机器人的世界里不存在羞愧，卫璿表情平静，“知道。”
“你出厂就有可以用一百年的能源芯，另外可以晒太阳补充能源，你知道人类要进食吗？你知道最便宜的营养液也要……哦，这个你知道。”
卫璿负责照顾她，当然知道一切人类用品的价格。
林漠稍有点泄气，没想到卫璿毫无预兆地凑近，模拟人类呼吸的气流扑在林漠脸上，辛烈又带有一丝甜美的药香，“知道。”
林漠手忙脚乱地翻到沙发后面拉开距离——战场上，与敌人保持足够的距离，才能更快更好的发动攻击。
“你的亲密度是不是又升高了？快点调低……还有帮我给永恒公司寄信投诉，为什么不能锁死在‘熟悉的同事’这个级别？”
这种抗议信，林漠过去三十天里已经安排它至少寄出了四十封，它从善如流，“好的，姐姐的亲密值为什么能一直锁定在这个范围？”
林漠敏锐发现了不同，抓住它的衣领拖近一点，“你是不是突然被病毒还是什么邪恶程序入侵了？以前不说最后这句话的。”
卫璿似乎没有调用到合适的回答，yh-35这种灭世杀神一般的外形，硬生生被它调校出了一丝丝尴尬，“姐姐的亲密值为什么一直锁定在‘熟悉的同事’范围？”
林漠放开了它，眼前这个好用的伴侣机器人，与桌子、沙发、帝国公民腕上终端没有任何区别，没人会爱上一张桌子的。
这种细节她不想与卫璿细聊，也是与c3交代她的日常细节之一，主要是为了提防“主脑”在模仿、学习人类行为的同时继续升级。
“算了，我们去找‘贝塞尔退役军人俱乐部’吧，希望他们能认可我三百年前的军人身份。”林漠光速转移了话题。
贝塞尔退役军人俱乐部位于帝星贫民区域边缘，接近帝星大裂谷“无尽深海”，贫民区是气象管理部门照顾不到的地方，终年温度在零下二十度左右，大裂谷附近则经常达到零下三十至五十度。
林漠过去一段时间尽管辛苦，也主要是在核心居民区奔波，与贫民区的境况相比，她也是在天堂辛苦。
离开公共交通飞艇的第一瞬间，林漠感觉自己大概是来了到另一个星球。
卫璿的功课做得很细致，提前让她换上了武装到睫毛的保暖装备——“主脑”给推荐的依然是红色雪地服，全贴身设计，勾勒出她的全部曲线，兼具保暖与美观。
林漠这次没有吐槽“主脑”的审美，未知领域里，红色总归是最醒目的。
贫民区其实也曾经是核心居住区之一，只不过因为临近帝星大裂谷，气象管理方面投入的成本更高，设施老化失修，逐渐败落下来。
真实的天空灰暗近褐色，残损的高楼连绵不绝，仿佛钢铁森林没入天际线。
地面是永冻多年的冰霜，除了真正的穷人，无人使用。
空中管理部门则是摆设，空域没有分级管理，各类型悬浮车辆横冲直撞，这里的人们似乎也习惯了，经常在间不容发的距离与障碍物擦身而过。
贝塞尔退役军人俱乐部在贫民区的最南边的一栋楼里，此处温度更低人迹罕至，要不是一块巨大而残破的金属牌指路，林漠几乎以为自己误入了鬼城。
她走在卫璿前面，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油漆班驳的大门。
嘈杂的音乐仿佛铁锤一般砸人脑壳，气味浑浊不堪，各种烈性酒精饮料、奇异香料加上各种生物的味道混在一起，刀子一样锋利地刺入鼻子，仿佛要与音乐大锤里应外合，从内部割开脑组织，致人死地。
“好漂亮的人类标本，我要定了。”
面对这样突然出现的鲜亮颜色，有人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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