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这不合理
林漠的公民终端显示她在贫民区停留六个小时没有移动后，罗曼中尉赶到了该地点。
尽管早有准备，它进入那个阴暗嘈杂的酒吧后，还是受到了一点小小的阻碍。
原因是罗曼中尉军服臂章，底纹是一只横卧着的猛兽，代表银河帝国智慧生物管理局。
贫民区的人都知道，智慧生物管理局通常都代表无限麻烦。因此从罗曼中尉进门，就遭遇了袭击。
它没有使用武器，直接选择暴力突破，等雷恩发现时，已经哀鸿遍野。
酒保大叔亲自带罗曼中尉上去，它在门口遇见忠诚等候的卫璿，罗曼中尉表情平静，“你现在直接返回核心居住区，林漠女士的工作暂时由我接手。”
战战兢兢引导着罗曼上楼来的酒保大叔有点不解，“它它它……是个机器人。”
俱乐部所在的位置，距离帝星大裂谷极近，机器人很容易就被干扰了频段信号，并且作出错误判断。
所以林漠进去六小时，卫璿一直在等。
一般来说这种级别的伴侣机器人，除了主人的命令之外，只接受“主脑”指令，智慧生物管理局的人怎么能指挥得动？
酒保大叔疑惑不解的视线中，卫璿一个标准的立正，举手敬礼，转身就走，速度快到楼道里的灰尘还没有完全飞起，他就消失不见了。
罗曼并不解释，直接推开门，“雷恩先生，好久不见啊。”
雷恩高高翘起了二郎腿，听见对方的声音立即跳起来，瘦长的脸上五官挤成了一团，似乎推门的并不是人，而是什么专啃人类脑袋的虫族，“你你你你你……你这个声音……”
罗曼中尉走向他，出示证件，“老伙计，说说林漠在哪儿？”
雷恩看到证件上的姓名和照片，震惊到缓缓站起了身，“你你你是罗曼？骗鬼吧！这证件从哪儿搞来的？跟真的一样！”
罗曼中尉表情平静，深邃的绿眸有微光闪动，突然抬手抓住他的脑袋直接砸进了茶几里，“不要让我再问第二遍。”
现场还有几个雷恩的手下，刚才都是看过罗曼如何大杀四方的，一时投鼠忌器，有点不敢动。
“她……她……她接了个任务出门了。”雷恩惨叫着，立即把她的任务信息投放出来。
罗曼中尉看任务发布里提供的简单信息，随手握住了雷恩的腕上终端，另一只手把他的脑袋提起来，“林女士接到的任务信息也只有这些吗？我不信。”
雷恩惨叫声几乎要响彻天际，“贝塞尔只做中间商，有人挂任务，有人来接，怎么可能隐瞒……也没必要啊！”
“林女士到你这里之后，立即就有人发布新任务，时间短路程近，薪酬高，还正好需要一个女性赤手空拳去m星救人质？艾什勒弗一向拿钱买人命，什么时候堕落到需要绑架帝星公民？”
罗曼中尉表情平静，问话的声音也客气。
“先生，任务是她自愿选的，任务到期后她没回来，也能拿到一百万的抚恤金，这很公平。”
雷恩希望他能听明白自己的解释——这任务，不过是一百万买条人命而已。
罗曼中尉评估了一下他说话的真实性，客气地将他提起来，“合作愉快，再见。”
他走的不算快，雷恩的几名手下想冲上去偷袭他，被鼻青脸肿的雷恩制止了。
“愉快你妹啊！”他恨恨低声咒骂，只是表情太过诡异了，唇角甚至还有一丝丝奇诡的微笑，“我好像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林漠随着近百名奴隶走下货运星舰，立即被空气里的尘沙呛到狂咳起来。
作为被高级管理者“宠幸”过的奴隶，林漠得到了优先进入接驳的运输车辆权利——在外面多呆几分钟，肺里大概会灌满m星的沙尘。
这个严重荒漠化的类地行星，根本没有绿色，举目四望都时无边无际的的沙漠，唯一的货运星舰基地在此，去往唯一的人类居住区大概四十公里。
“你好啊，我叫小悠，怎么称呼你？”邻座是个身材火辣的美貌女郎，她才凑过来说了一句话就被凌空挥过来的一鞭子打中了手臂，瞬间肿胀起一道血痕。
“你们没有名字，只有编号！”明显是机器人的管理者走过来呵斥，执鞭的手指着林漠，“你是谁？”
“编号233190。”林漠望着自己的腰带，读出了正确答案。
可她还是挨了一鞭，只不过她在间不容发之际卸了一点力，疼痛感稍轻。
“要说‘报告，奴隶编号233190。’”机器人管理者挥挥手，空洞的双眼中放出红色的灼热光芒，“还有谁没听明白？”
车厢内鸦雀无声。
为期48小时的任务，从出发起至现在，已经过去了七个小时零十五分钟。
m星的主人艾什勒弗崇尚自然，期望在m星上能过上返璞归真的生活。
他在m星的建设上投入最多的就是生态环境治理，开辟出来的人类可居住区域约有一百多平方公里，仿佛是一个同时拥有着山岭、森林、河流、田野的巨型庄园。
为了防止水土流失，主动控温，居住区外罩了一个巨大的透明防御罩，远远望去，整个居住区就像水晶球里的世界。
车辆驶入“水晶球”后立即在森林停了下来，说是为了减少非必要的能源消耗，要求奴隶们步行赶往十公里外的奴隶聚集区，限时三十分钟。
“迟到者将会成为饲料。”机器人管理者冷冰冰地宣布。
人群中有人突然爆发出一声呐喊，“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他们虽然因为破产失去了帝国公民的身份，也有机会申请到边远星球开荒挖矿的。
但是艾什勒弗财团挥舞着支票签下了他们未来二十年的时间，让他们觉得还清欠款，也结束艾什勒弗财团这边的合约之后，还有机会继续成为帝国公民。
艾什勒弗财团这m星球描述成了传说中的圣洁之地，他们解释说是受限于帝国生育委员会不能培育更多子民，只能以签约的方式，让更多不同基因序列到m星球生活。
只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管理稍为严格了一些。
艾什勒弗财团的代表们谦和地解释，让他们都以为只是不允许到非居住区以外的地方探索。
他们面临的似乎是保全性命的难题。
机器人管理者出声了一阵低低的嗡嗡声，人群静寂，都以为它会将鞭子抽过来，谁知头顶上树影斑驳，树梢上突然探出一条乌漆漆，直径五十来公分的长虫，张口向人群中咬去！
人群尖叫惊呼逃窜，出声反对的人已经被拖到树上去，两腿还在虫口挣扎乱蹦。
“你们是主人买回来的奴隶，每公斤均价在一万信用值左右，有用当然最好，不能用就做饲料，没有问题吧。”
没有人敢回答，都拼命向机器人管理者所指的方向跑去。
贾斯汀·黑夜端坐在深黑色的悬浮车上，注视着屏幕上的动静，从人群乱跳开始，他就再也没有找到林漠。
他将一块小小的，粉青色六面晶体填进了口中慢慢咀嚼，喃喃地用一种古老的语言表达他的意思，“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任务时间已使用七个小时四十三分钟。
林漠早已经借着人群四散奔逃的机会闪入了森林，潮湿而又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分辨那条巨型长虫的方向，飞快在林间奔跑。
也有悍不畏死的人跟着她退进森林，没有一个人像她这样目标明确，速度飞快。有些人想追，但是看看森林外面飞奔向另一个方向的人群，默默退出森林。
三十分钟赶到十公里外，明显是要淘汰掉体弱的那一部分，没有人想要在第一天就自寻死路。
越往内部深入，森林间的光线也渐渐微弱，林漠微微喘息着追近了那条吃人的长虫。
她这次可看仔细了，长虫全身密集的环状鳞甲有多处残损，触角只剩下一只，无目，无足，甚至也没有将食物切碎的口器，难怪要用吞的。
林漠记得这虫族的某个分支，经常在战场最末段出现，当初人类给这种虫的正式命名她已经不记得了，军队里叫“垃圾虫”。
三百年前林漠执行的“火种计划”，同时炸碎了银河系三十余处虫巢，彻底断开了虫宇宙的联结，清扫战场又用了近二十年时间。
理论上，某些荒星上可能存在有遗漏的虫族，但眼前这只明显是被人驯养的。林漠在虫身环状鳞甲上，发现明显的人类用金属修补的痕迹。
垃圾虫似乎也发现了林漠，突然停止了移动，扭回头来“望”着林漠。
一人一虫对峙了片刻，垃圾虫缓缓向林漠移动过来。
它没有眼睛，使用人耳不能听到的高频声波定位，林漠突然跃起，在旁边的树干上狠狠蹬了一记，翻身落点在垃圾虫的从上往下数的第三个关节处。
那是她早就看好的攻击点，环状鳞片泛着暗紫色的金属光芒，她扣住修补鳞片的位置猛地一用力！
垃圾虫猛地翻了个跟头，跟着在树林间疯狂折腾，似乎想要将林漠砸在地上、树干上，然而都徒劳无功。
林漠所站的地方正是它的身体角度不能攻击的点，无论垃圾虫怎么折腾，她始终都没有放松一点。
垃圾虫横扫了这一片大概几十棵树后，似乎终于放弃自救，飞速地沿着密林往一个方向冲过去。
贾斯汀·黑夜带着一名机器人管理者，站在奴隶居住的区域门口等候，没想只过了二十分钟，道路尽头溜达着过来一人，竟然是林漠。
“这不合理。”
机器人管理者判定林漠作弊，毕竟靠人类的双腿走完这段路，再快也要28分钟以上，已经举起鞭子准备教育林漠，被贾斯汀·黑夜拦下了。
“你是怎么回来的？”
林漠非衣物遮盖的部位有各种细小的擦伤，她似乎还在庭院前面喷泉处洗了个脸，皎莹的俏脸上全是细密的水珠，笑容甜美地回应，“哦，我只是搭了个便车。”
“进门右拐，就是女佣人居住的宿舍，愿你好运，甜心。”
贾斯汀·黑夜意味深长地望着林漠，轻声说。
林漠与他插肩而过，任务时间已使用八个小时一十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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