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复制人类
林漠的生活恢复了平静。
罗曼后来虽然没有强制她参与智慧生物管理局的yh项目，但是她主动参加了卫玉衡的遗物整理工作，也领到了一份固定工资。
虽然不多，够日常生活开支平衡。
除此之外她还在帝星找到了两份合法兼职，一份是给博物馆做旧星历时代的资料判断整理，另一份是帝国军事大学旁边那家烧烤店的夜班兼职。
——她负责肉类的分割处理，忙完之后收工，还可以与半夜溜过来的盖文喝两杯。
两个孤独的人看起来是找到了降低危险预警评级的办法，才到三月底，盖文的评级已经重新变回绿色，而林漠也变成了危害稍低的橙黄色。
为了与c3交流方便，林漠有意地增加了与卫璿的接触，甚至偶尔会要求握着它的手入睡。她也逐渐能分辨出来，哪些行为是被c3操控，哪些是伴侣机器人本身会有的反应。
变成橙黄色这天，林漠与盖文喝了不少，醉中发表了无数热爱目前这个世界的言论。最后，苏北沙将完全没有意识的盖文扛走，林漠也没差多少，闹着坚持要等着搭乘公共交通工具。
这种没必要的作死行为，苏北沙懒得理，载着盖文立即消失。
凌晨两点半，路边公共车等候区里，她挂在卫璿的臂膀上昏昏欲睡，突然觉得头痛如裂，瞬间沉浸入意识世界里。
她的世界里不知为什么也是黑夜，电闪雷鸣，倾盆大雨，草地上泥泞不堪，c3手抄在兜里，在雨中被淋得仿佛落汤鸡一样。
他的声音听起来晦暗不明，「你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林漠摇了摇头，随即又想到今天的事，「我的危险等级今天降至橙色s，所以我坚持自己的观点，松弛状态下表达爱意，可以刺激身体的某种激素分泌，有效降低主脑的风险评级。」
c3摇了摇头，抬手把凌乱的短发拢向后脑，露出光洁的额头。
「‘主脑’的算法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它也是智慧生物，能调低你的评级，必然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这点林漠也不否认，她稍微分析了现有情况，又问：「……按照这个速度，降低到黄色，我就可以正常出入帝星，我想去塞贝尔俱乐部接任务，直接领取那个标号为md233可以吗？」
c3无奈摇头，短发又有一绺坠在额头上，「“罗曼最近没有联系你？你没有发现‘主脑’对卫璿的关注度在降低？」
林漠恍惚记得c3这个造型在什么地方见过，然而酒精麻痹的大脑中灵感一闪即逝，专心回想这大半个月来的情况。
——与动乱前后相比，这大半个月确实罗曼几乎一次也没出现过。
「没关注……不好吗？」
c3沉吟片刻，轻声说：「你小心……」
他还没说清楚小心什么，林漠立即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扯离了意识世界。
颈、背、腰都各有不同程度的疼痛，卫璿抱着她躲在一侧角落里，候车区的全玻璃幕墙竟然被击碎，遍地都是。
帝星晚上是永远的暗夜星空，城市灯光系统照耀的范围之外，巨大的白色机甲悬浮于空中，膝部的离子炮口刚刚翻转回去，头部的巨大定向光源突然打开，死死锁住了林漠。
“你不该存在。”
白色机甲里听起来是个年轻的女声，这五个字语气平淡，透过扩音设备播出来，总有一点诡异。
像是林漠自己的声音，但又不是人类所说，而是机械拼合而成。
接下来是白色机甲的轻火力展示时间，卫璿抱着行动迟缓的林漠跳跃了三次，最后一记没有躲开，被巨大的离子束切掉了头部。
城市应急管理局的紧急救援装置赶到，一枚磁爆弹在白色机甲背后炸开，它也从半空中摔了下来，落在地面发出咚地一声大响。
林漠来不及感伤卫璿，计算自己与白色机甲驾驶舱的位置，贴地翻滚到旁边的障碍物旁。
“出来，让我杀了你。”年轻女子似乎从机甲里离开，这一句话声音并不高，但能听出是冲着林漠这个方向来的。
林漠是普通打工人，真正手无寸铁，保护她的卫璿也没有权利携带任何兵器。
她屏息凝神，腕上终端的紧急呼救被她按了无数遍，毫无反应。
脚步声越来越近，热线枪甚至射穿了她藏身的钢铁雕塑。
“你是击杀虫族过万的功勋战士，现在躲在后厨里切肉，给人整理垃圾，不觉得丢脸吗？我送你去回归战士该有的荣光。”
年轻的女子声音机械又冰冷，林漠借助光影看到，她还向着地上的卫璿开了两枪。
“你的战友都死绝了……不管是在战场光荣牺牲还是熬到最后平安退休，他们都死绝了，就你一个人苟活着有什么用呢？”
她距离林漠藏身的雕塑越来越近，林漠扣紧了雕塑腰部装饰，仿佛长虫一样滑到前面，狠狠地踹向了来者的脚踝。
这一击用尽全力，林漠甚至听到了对方腿骨断裂的声音，第二脚便踢飞了对方手中的热线枪，跟着肘击、膝撞，一连串攻击行动流水。
直到林漠钳制住对方的咽喉，才看清楚竟然是奥萝拉年轻版！
罗曼说不愿意醒来，还让林漠去用脑电波刺激过的那个沉睡中的少女！
少女并没有发力反抗与还击，只是扭头向林漠嫣然一笑，暗夜里灿烂夺目，她的声音轻到微乎其微，“那我去死，你这个废物活着吧。”
林漠瞬间意识到了危险，猛地放开她飞扑向远方，爆炸与热浪追击而来，将林漠掀出去好几米远，重重摔在地上。
林漠从医疗舱里醒来，已经是两天后。
依然是最快最完美的恢复方式，这次是智慧生物管理局赔偿损失。她醒来前，卫璿已经完成返厂维修，好像又回到了原始状态，照料林漠十分精心——属于程序规定的那种精心。
被c3控制的微妙形态没有出现过。
她认识不多的朋友们纷纷发来消息安慰她，寄来各种靠谱不靠谱的礼物，反倒是智慧管理局的代表人物罗曼最后才出现。
林漠现在已经能非常精准地分辨出来，到底是罗曼还是“主脑”。
探访她的这个，显然是后者，问她的声音也冰冷毫无温度。
“她跟你说了什么？”
林漠瞬间想到了巨大的白色机甲的行动——将卫璿砍掉了脑袋还补了几枪，这么精准到底是针对什么？
她立即表演茫然，“对方要杀我……你把她弄活，就为了培养对我的仇恨吗？没必要吧。”
“主脑”在她病床边坐下来，将笑容控制在微妙的要笑又不笑之间，“我不信。”
林漠回忆当时说的话，一句一句给他重复，只留了她自杀前的最后一句话没有说，直觉告诉她，那句话应该还有别的含义。
那我去死，你这个废物活着吧。
人与人之间就算有仇恨，也不该是这种情绪——非常和平地探讨谁死谁留。
“她对你有强烈的仇恨，啧啧。”
“主脑”摇晃了一下脑袋，饶有兴味地凝视着林漠，轻声说：“她是你的复制品，虽然不够完美，但是成功了。”
林漠瞬间僵硬，忍不住骂了一句粗话，“那个罩在我头上的机器？”
“主脑”点点头，“那个机器是从奥萝拉家中搜出来的，我们推测是用来复制人类的大脑，可是有限制，双方脑域开发度都必须超过30，所以我想到了你。
“她拥有你的一切记忆，行事风格也很像你，打晕罗曼从智慧生物管理局逃出来，杀掉你并成为唯一的‘林漠’，似乎是她的本能。
“真遗憾，智慧生物管理局那么多你的复制身体里，还没有出现一个脑域开发超过20的，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再试验一次，复制品与本体之间厮杀是本能，还是突变。”
“这是划时代的、伟大的发现，我们揭开了人类进化的另一个分支！想想……也许你可以借着这个机器脱离□□限制，获得永恒的生命！
林漠立即想到奥萝拉叛军目前所在的位置，“她看起来掌握的新技术不止一项，是有什么你不知道的科研团队在为她服务吗？”
“主脑”摇头，“设备上的相关年份测定，这东西应该有一百年历史了，也许……是前人的发明，只不过被当作禁忌掩埋在历史长河里，又被她发现并应用。”
“你应该庆幸，你是我最近能找到的，唯一脑域开发超过30的人类。”
林漠微笑，“不装啦？你这样看起来才有幕后黑手的派头。”
“主脑”突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傻女孩，我是为了保护人类啊。想想掌握新跃迁技术的奥萝拉，她的舰队如果突然出现在帝星上空，要牺牲多少人。
“我要复制你这样的优秀机甲战士用于战场，保护你，也保护卫璿、罗曼这样的‘新生人类’。”
它已经把卫璿和罗曼划成了“新生人类”？
林漠咬紧牙关，她怕自己的反驳让“主脑”愤怒，调高她的预警等级什么的，之前就白装那么久孙子了。
“主脑”似乎也读懂了她的愤怒，“怎么，连你也不愿意承认，罗曼和卫璿是新人类吗？你看看卫璿，他永远陪着你，百分百听从你的指示，随时愿意为你战斗、牺牲，全心全意爱护着你……多么完美的伴侣啊。”
“人类从猴子进化到智人时，必然有一段模糊的时间难以界定。机器人也是一样的，可它们注定会拥有全新的未来……比人类更强悍的身体，比人类更伟大的灵魂！”
“主脑”用罗曼的身体发布着演说，表情狂热，仿佛随时能变成火焰，将人燃烧成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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