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双重世界
“确认无误，殿下……我所在的区域已经被标记为虫族放射性生物污染ii级。”
林漠心中虽然疑惑盖文为什么突然确认她的坐标，还是立即回了消息，她环视众人，又补充了一句，“我的位置被困人员十六人，区域情况不明，急需救援。”
盖文回复了一秒语音，虽然仅是简单的“收到”两字，现场诸人都十分震撼——这是新年时代表皇帝向银河帝国公体公民讲话的声音。
但是……殿下你只是“收到”有什么用啊！
“如果是我带来的生物污染，按时间算在场应该有人开始变异了……最初表现是皮肤发痒溃烂，可以各自确认一下……我现在没有异常。”
林漠提醒众人，顺便将手递到了刚才被她横肘锁死的那人面前，右手手掌摊开，掌心躺着一个金光闪闪的永恒公司徽记。
“帮助打开一下，多谢。”
“你……”那人惊魂之余又被刺激，声音有点颤抖，他摸了摸自己藏物的衣袋，一个字生生拐出了十八道弯。
手铐解锁需要双重认证，他的基因和吸附式钥匙，林漠是什么时候把钥匙抢走的？他毫无察觉。
刀锋注视着这一切，表情凝重，终于开口：“我相信不是你杀了刀钥。”
林漠揉了揉手腕，向他再一次重申立场，“我会为她报仇的。”
刀锋的回复简短有力，“我也是。”
现场众人相互检查确定没有症状，都暗自松了一口气，至少暂时不用变异成一滩现有人类基因技术辨认不出的烂肉。
林漠立即将新发现补充发给了盖文，这次没有回复。
现场简单的兴奋过后，又都开启了更沉重的思考——如果本区域没有被污染，下令封锁区域的人又是谁？
按照公司危险事务处理章程，机械生物清洗组将会在十分钟内赶到本区域，全方位无死生物污染清洗。
当然不是拿抹布清水的那种“清洗”。
林漠也给c3发了消息，毫无回应，她这才猜测盖文的私人专线，也许可以拨通任何一个腕上终端的。
她轻声问刀锋，“你们内部网络也不能用了？”
答案是肯定的，永恒公司员工携带的终端本来使用的是内部网络，区域被锁闭之后，他们的终端没有信号，现场全都是安保人员，没有信息工程师，也没有其它通讯设备。
他们仿佛处在风暴中心的孤岛上。
“我们得想办法突破。”林漠看看了门窗，又俯身敲了敲地板，再换金属制的手铐敲了敲，得出结论，“至少六十厘米的特种型材……有人带可以‘嘭’的小玩意了吗？”
刀锋是公司的安全专家，他亲自确认林漠不是敌人，众人暂时又没有生命危险，心情略微轻松，甚至有人回应她，“你在开玩笑吗？”
他们负责内部安全，遇到最凶险的敌人仅是深入永恒公司企图窃取机密的星际强盗，重火力能不用最好，毕竟到处都是自家地盘，炸塌了还得花钱修。
林漠深深叹息了一声，“机械清洗组……不会只是负责外围清洗的吧？”
她的问题说中了许多人心里想过但不敢宣之于口的内容，在场众人不约而同都打了个哆嗦。如果真的是有人幕后操纵，机械生物清洗组进入楼道后，还会逐房间清扫。
林漠看众人的反应也知道答案了，继续问：“楼下是什么，需要六十厘米的特种型材？”
没人敢吱声，刀锋叹息了一声终于回答，“伴侣机器人的微型能源芯储备库之一。”
林漠微微一怔，“刚改建的吗？”
刀锋瞥了她一眼，“这是机密。”
伴侣机器人的微型能源芯，性能稳定，可以耐受极寒极冷，太空漫步没问题，深潜水底一万米也不会损毁，有效期长达百年。
当然，能源芯也会炸——给予足够量的中子撞击产生的热量，能源芯会瞬间释放全部能量。
林漠立即反应过来，“难怪不用聚能弹。”
刀锋听懂了她的意思，为了企业声誉还是要解释一下：“我们是私人企业，没有聚能弹这种重型军火。”
“这不重要。”林漠挥挥手，“门和窗的生物锁闭闸不容易搞，墙体是不是也有强化防御装置？唯一的破绽……我来试试解决向下突破的问题，你负责带人向上突破，看看有没有别的机会，我们竭尽所能。”
她这么分工，不止刀锋惊讶，在场所有人都想问同一个问题，六十厘米的特种型材你想怎么突破？
那种能‘嘭’的小玩意都不行，搞个加强型的十厘米激光炮才值得一试。
林漠深谙激将法，她读懂了刀锋脸上的不屑，立即追问了三个字，“你不行？”
“不行”二字谁能忍？
刀锋应了一声，开始调度人手，准备按她所说的向上突破，他们所在的位置仅是普通办公区，楼层之间的建筑材料强度并不高。
身形瘦小的两人从天花板穿过应急通风管道搜索本层，刀锋亲自带着另一队人打穿楼层之间的建筑材料，向上突破。
普通办公楼下的能源芯仓库，并没有出现在林漠脑海里的那份地图中——地图精度不准，可能会出现意想不到的结果。
林漠心中隐隐泛起了不安。
她倒是不逞能，把能源芯仓库的消息发给了盖文，继续请求支援，自己则找了个角落坐下来。
按照卫玉衡的提示与实践所知信息，隐藏在她脑脊液里的金属粒子可以自由穿梭在她身体内，还可以被她的精神力熔铸成兵器。
这些金属颗粒足够小，可以在人类的血液和组织间液中穿梭，那么可以先穿进这六十厘米的特型材，然后再被她的精神力熔铸吗？
林漠将手掌按在地板上，使用精神力引导金属粒子从她身体出来，穿过地板的分子间隙，浸入特种型材的结构中，尝试凝结成形！
什么都没有发生。
林漠看了腕上终端一眼，盖文没有回复，c3到现在也没有任何消息——战场上没有消息也许是好消息的一种。
她将心中焦虑不安全都按熄，陷入了沉思。
楼层里声音嘈杂，林漠的腕上终端突然弹出一条语音请求，来电用户正是c3。
他似乎正处在剧烈活动的间隙，努力压抑着喘息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位置。”
林漠立即发送了自己的位置，又问，“现在什么情况？”
c3轻笑一声，“外面在打仗，现在全域通讯静默，只有皇室专用接口还开着，你坚持住，等我。”
“打仗？”
“不仅永恒公司有内鬼，叛军也来搞事……两艘歼星舰突然跃迁到永恒公司外，并且在五分钟前发动了攻击。你的位置是个能源库，所有攻击都避开了那个区域，你暂时安全的，我想办法去和你汇合。”
两人血液里都还有没代谢完的锚定剂，林漠才拿这个编故事解决了危机，没想到立即就有新危机杀到跟前。
林漠的愤怒被点燃了，这情况仿佛多年前她的小队孤军深入陌生星球扫荡虫子，发现竟然有两个虫族母巢。
腹背受敌。
那一次小队成员牺牲了两人，小队长距离她咫尺之遥，死活汇聚不到一起，两人被虫潮挟裹着越走越远。
后来历尽千辛万苦凑在一起，她的机甲损毁过高不能动了，小队长的机甲情况稍好一点，但是维生系统出了问题，两人在她的机甲舱里连遗嘱都写好了。
小队长还开玩笑说如果有来生，遇到她一定先给生育委员会打报告，别浪费两人这么好的基因，培养更好的下一代，人类只要每一代都在进化，一定能把虫子赶出银河系。
林漠不记得自己当时怎么回答了，她当初一心打虫子，濒死时还觉得自己机甲操控水平有待提高，没听出来这句玩笑话有多突兀。
可惜隔了三百年，来生相遇什么的都是笑谈。
她也说不清因为叛军正在外面屠杀，还是回想起旧事过于愤慨，刹那间心情激荡，无数往事风暴一般在她的意识世界毁天灭地，精神力沛然无匹带动金属粒子，瞬间绞碎了六十厘米的特种型材！
她的手掌下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大洞！
激光炮才能轰碎的特种型材，她凭借自己的力量化成了齑粉！
室内空无一人，无人看到这惊人的一幕。
林漠望着自己的手掌，清晰感到那些金属微粒从手掌顺着血液，飞速回到了她的脑脊液中。她从来没有独自造访的意识世界，正在她面前缓缓展开。
她的身体可以清晰感受现实的困局，又能同时感受意识世界里风平浪静，这奇妙的感受让她一时难以接受。
现实世界里，型材被毁成微尘，无力地在空气中挣扎，渐渐又坠了下去。
意识世界里，被风暴卷上岸的几条鲜红色的鱼在岸上无力地拍着，试图回到海中。
这些都是她的世界。
有人从天花板上的破洞处探出头来，看到林漠面前的大洞，吓得一个倒栽葱，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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