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025
你从未直面过如此强大的压迫感和窒息感。
像蛇，像豹，隐藏在暗处的捕食者终于露出了他本来的真面目，迈着优雅又不失气势的步伐，一步步走向你。
走向自己的猎物。
并不算高大的身影将你笼罩在内。
【警告，敌人已将目标进行锁定】
【登出失败】
【强制登出失败……嗞……请即刻做出应对措施……嗞……】
平时半天打不出一个屁的系统突然跳出了预警。
不过很显然，这警告来得太迟了。
哪怕它再早几分钟跳出来，或许你都不用像现在这般狼狈、茫然无措，而是在意识到与对手之间的差距之后，果断登出下线。
打不过就跑一向是你秉持的良好品德。
然而这是你第一次遭遇这种无法登出的状况，所以一时间你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你的无措被黑川伊佐那看在眼里，你平时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他熟悉你的一举一动，哪怕时隔多年，他仍能从这些微小举动中，轻易分辨出你此刻的真实情绪。
他轻抚着你的脸，表情带着几分迷醉和怀恋：“啊啊，多么令人怀念的场景啊，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交手的时候？”
你忍受着身上的痛意，躲开了黑川伊佐那的手掌。
“还没完呢。”
你还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弃。
冷静点，胡桃，冷静下来，一定还有脱离副本的方法。
……如果战胜黑川伊佐那就是那个方法的话。
你的表情落在他的眼里，他轻易猜出了你的想法：“还要继续吗？”
“哪怕是你，我也会感到困扰的。”
“你知道的，我并不想伤害你。”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令你想到了现实中的年少的他，二者的表情一致的认真。
你记得的，他曾发誓，说永远不会伤害你。
可是，他现在就在伤害你。
你忍不住这么想，但很快又意识到，你还是把副本跟现实混为一谈。
这是不应该的。
眼前的黑川伊佐那并不是你的世界的伊佐那。
对那个少年是不公平的。
而且，这个黑川伊佐那只是副本的隐藏boss，是敌人。
你想要彻底通关，就必须打败他。
黑川伊佐那并没有察觉到你内心涌起的波澜，他只是依照自己的逻辑，为自己的行为作出辩解。
“可是，不这么做的话，你又会擅自逃跑的，一想到你会再次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过去），我这心里就不住地一阵阵抽痛。”
尽管看着你受伤也很令他心痛，但比起任由你离开，任由你死在他触之不及的遥远的过去，似乎选择伤害你来留住你，也并非无法接受。
疼痛是必要的。
——黑川伊佐那是基于这样的逻辑。
“可是我不愿意。”你无法理解他的做法，也不会接受。
从黑川伊佐那的表情来看，他似乎毫不意外你的选择：“从前你就是这样子，就跟现在一样，一副想要逃走的表情。很害怕吧？看到这样的我。”
你诚实地摇摇头，你并未解释你害怕的不是他本身。
黑川伊佐那笑了，好像很高兴又不是那么开心的样子：“这样吗，我很高兴哦，胡桃。”
“别人可以害怕我，只有你不行。”
他的声音很轻，你却觉得有些冷。
青年半跪在你面前，低身缓缓拥住你，像他年少时候的那样，充满了依恋和眷念的拥抱。
你并没有第一时间躲开。
这样的他看起来意外地有些温情，仿佛先前同你交手的，是顶着他样貌的另一个人。
“你总是在逃跑，缠着人打架，一打不过就果断扔下对手，一次又一次，总是丢下我一个人逃跑。”
“直到我们互相承认，成为最重要的彼此，我一直以为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黑川伊佐那低着头，与你额头相抵，紫色的眼眸溢满了哀伤。
“但是你死掉了，在我面前，眼睁睁看着你失去呼吸，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我从未觉得自己那么无能过。”
“真一郎去世的时候，我的世界塌了，是你重新修补了我的世界，当时我就想，我的世界只有你了。”
“后来，死亡把你也夺走了，我的心只剩下一片荒芜。”
因为暂时找不到对策，硬碰硬又确实不太现实，更不可能寄希望于对方良心发现。
你只能强行冷静下来，你听到自己发问：“所以，你才会做这种事？”
你指的是黑川伊佐那跟佐野万次郎一起堕落，成为极恶组织的领头人，无恶不作。
你回想着松野千冬给你科普的这些年东卍的所作所为，感到无比地悲哀和心痛。
黑川伊佐那轻笑出声，透着几分不以为意和自我嘲讽：“我本来就是一团烂泥，你不是再清楚不过吗？”
他是指从前他在你面前毫不掩饰的作态。
那是你们还没有正式成为好朋友之前的事了。
那段时间你为了刷经验经常去找他，也曾数次亲眼见过他做下的恶行。
不良少年会做的事，他和他的伙伴一件都没落下。
他不会刻意隐瞒你，也不会主动告诉你，像是以此试探你的底线和态度。
当然，你从来不会惯着他，这种事你见一次就揍一次，哪怕当时的你根本打不过他。
就这样，一来二去，你们反而关系亲密了许多，现在想想也确实不太能理解，这份关系究竟是如何发展出来的，至今还是个迷。
到后来，他离开了那个不良团体，再后来，继任者跟那个团体被佐野万次郎率领的东卍彻底击溃，你就再也没有关注过他们。
原本，那群人中，你只关心黑川伊佐那一个人。
之后黑川伊佐那重新回到了横滨，是否继续干着不良少年的勾当你不曾过问也未曾知晓，只是在你的劝导下，接受你的建议，老老实实去考了个还算不错的高中。
你很早以前就知道，跟家庭美满的你不一样，黑川伊佐那是成长在福利院的孩子，而他所在的福利院资源有限，按照规定，如果尚还不能考取高中，年满十八岁之后，黑川伊佐那就必须离开福利院，自谋出路。
他原本对此很是无所谓，你却不能任由他那么颓丧地活着，你跟他说，作为朋友，不愿意看到他浪费自己的人生，希望他能有更好的未来。
当时黑川伊佐那是这么问你的：那你会陪我一起吗？
你回答：会。
然后针对升学考试对他进行一阵突击补习。
幸而不负你的热心辅导，他考取当地的一所高中，不好也不坏。
一切本该就这样步上正轨。
获取高中学历后，找一份过得去的工作，化为碌碌众生的一员。
结束忙碌的一天后，叫上三五个好友，一起到居酒屋喝酒聊天，或许还会聊到你。
提到你的时候，他脸上是什么表情呢？
应该是幸福吧？
至少那时候黑川伊佐那是这么想的。
但是——
“你和真一郎把我从泥团捏成了人样，后来命运泼下了一盆水，不过是令我恢复了原形。”
“我本来就是烂人一个。”
黑川伊佐那重复着那个词汇——烂人。
所以在“小泽胡桃”死去之后，原本心甘情愿套上枷锁变成温顺家猫的大猫重新变成了流浪的野兽。
他放任了自己。
也把佐野万次郎拖下了水。
当然，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就没必要特意告诉你了。
他甜蜜地执起你的左手，眼睛专注地看着你，湿漉漉的，好像浸满了蜜糖。
“现在，”他与你十指相扣：“我不会再放手了。”
咔哒——
一只银色的“手镯”拷在你的手腕上。
“我抓住你了。”他说。
然而你还没来得及震惊，这时原本以为彻底失效的系统再次亮起。
【隐藏boss黑川伊佐那进入锁血状态】
【隐藏boss黑川伊佐那脱离锁血状态】
【解锁条件达成，魔法套装进阶功能开启】
【请选择想要进阶的套装】
密密麻麻的字体加大加粗的讯息布满整个系统屏幕。
……你从来没见过这么勤快报幕的系统，基于其中某条非常重要的信息，黑川伊佐那的真情流露和扣在你手腕上的“银镯子”反而被你彻底丢到了一边。
【魔法天赋解锁条件达成，请选择进阶方向】
【是否开启技能】
……
天赋。
技能。
你恍然大悟。
对哦，由于这些年来太过于习惯近身肉搏，以至于你完全忘记了你身为魔法少女本身就应该会使用魔法的这个设定，甚至如果不是这次副本掉落的十字架需要魔力激活，你可能都要忘记你拥有魔力这个事实。
大概是你沉默得太久了，黑川伊佐那似乎误解了什么，他俯身将你搂入怀中。
“你知道吗？我从前就常常设想过我们的未来。”
他在耳边述说着，似乎想要安抚你，然而你的注意力却完全落在系统上。
你的身体因激动微微颤抖着。
你抬起另一只手，朝【确认】键狠狠按了下去。
与此同时，正在进行冷却cd的加特林也开始进入了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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