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再见依然红着眼

薛战城游荡在军区大院的每一个角落。
三年时光，外面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这大院里还是记忆里的模样。
只是坐在小广场聊天的老头老太太们缺了几个，只是有几户人家门口贴上了白色的对联……
好几次，他都走到去冯家的那个路口，可每次都像是胆小的孩子般逃走，不敢往前一步。
阴天的傍晚总是来得格外早。
当暮色四合之时，薛战城终于鼓足勇气往前走，想要去冯家门口看一眼。
说来也巧，他刚拐过弯，正好看到几个人从冯家出来，喧闹说笑好不热闹。
像是做贼心虚，薛战城忙后退几步，找了处隐秘的角落躲起来。
“妈，这都过去三年了，你和我爸别再赌气了呗！”
王胜男挽着梅月棠的胳膊笑着劝说。
“我没和他赌气，我就是不想和他过日子了，他眼里只有纪律原则，老婆孩子都得靠边站！”
梅月棠冷哼，回头看着沉默不语的冯德彪。
“别以为我今天回家就是原谅你了，我是看在孩子们的面子上，才来给你过这个生日的，我还是那句话，离婚！”
冯德彪看着妻子眼中的愤怒，无奈叹息着，却因为纪律而不能给她半句解释。
“那你们这次回来，就暂时不走了，是吗？”
眼巴巴看着苍老不少的妻子，冯德彪小心翼翼问道。
“和你有什么关系？反正你都舍得把女儿送进去当执行任务的工具，你还在乎我和女儿在哪里？”
梅月棠开口就是火药味。
她似乎不想再多看冯德彪一眼，扯着脖子喊道：“小禾，你还在里面磨蹭什么！”
听到“小禾”这个称呼时，躲在一旁的薛战城浑身猛然一颤。
他只觉得血液似乎凝固，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有谁唤醒了他身体里最沉最宝贵的记忆。
忍不住直起身体，忍不住踮起脚尖，想要穿过繁茂的树枝，看看三年未见的小姑娘现如今是什么模样。
不知道她有没有长胖一点？
不知道她有没有更漂亮一些？
不知道她是不是比从前更快乐？
带着这样的紧张与期待，薛战城的视线一动不动盯着冯家的院子。
很快，一个熟悉的人影从屋里走出来。
即使只看到个侧脸，可这一瞥，已经在薛战城心底掀起滔天巨浪，已经让他那些压抑的思念与爱翻涌成海。
他多想伸出手，多想张开双臂，多想不顾一切冲上前，去拥抱自己日夜思念了三年的女孩儿。
三年的分别，她还是当初的少女模样。
依然那样瘦弱纤细，依然那样瓷白美丽，显然，岁月待她格外宽容。
只是她挽起乌黑的长发，只是她穿上了曾经最不喜欢的黑色衣服，看上去暮气沉沉，更是让人觉得心疼。
薛战城无数次从腥风血雨中闯过，他见惯了生死，他知道世间最残酷黑暗的角落，他以为自己早已练成了刀枪不入的金刚之躯。
可现在，不过看到冯晚禾一个侧脸，他那颗心竟疼到抽搐，竟让他情难自禁几乎落泪。
是谁说时间能抚平一切的？
不是的，时间只会让这份爱更加深沉与厚重，这一生，都戒不掉！
就在薛战城无法克制自己的思念之情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冯晚禾身后，抬手虚虚揽着她的肩。
“媳妇儿，直接回趟我家呗，我爹妈早就做好饭，等着咱们回去呢，都是你爱吃的！”
是黄仙亮，冯晚禾的丈夫。
即使看到过冯晚禾与黄仙亮并肩走在一起的照片，可此时真真切切目睹这一幕，薛战城依然没做好准备。
他猛然扶着身边的树，眼眶泛红身体颤抖。
“媳妇儿”这个称呼，曾是他最喜欢的。
那时候，每每将冯晚禾抱在怀中，他都咬着她的耳朵，一声一声叫她“媳妇儿”。
即使冯晚禾跺脚抗议骂他不要脸，可他依然乐此不疲，极为享受那种甜蜜与幸福。
可现在呢？
她身边有了别的男人，他们那么恩爱，他也叫她媳妇儿。
而她没有再娇笑着抗议说不许叫，只是温顺答应着，俨然就是他想象中的妻子模样。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绞着，疼到他几乎喘不上气，疼到他几乎稳不住自己的身体。
“吃完饭估计也不早了，咱们今晚就住在老宅吧！”
冯晚禾扭头与黄仙亮说着话，嘴角带着恬淡的笑容，甚至能隐约看到小酒窝。
“好嘞，多谢媳妇儿恩典！”
黄仙亮故意作出奴才谢恩的架势，逗得冯晚禾一阵笑骂。
他们那么恩爱！
他们那么幸福！
此时此刻，躲在角落里的薛战城心中涌满了悲凉与讽刺。
每个人都往前走，只有他一个人还停留在原地不肯离开。
黄仙亮俨然就是个狗腿子，又是给冯晚禾开车门，又是抬手挡在冯晚禾头顶，甚至还主动将她落在车外的裙摆拎到车子里捋平。
随着车门关上，随着冯晚禾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薛战城心里那扇窗户似乎也被关上，一片漆黑。
车子缓缓启动，随着越来越靠近，薛战城也不断往后躲，一直没有退路，一直蜷缩在黑暗的树丛里。
不知是巧合还是其他，就在车子即将经过薛战城所在角落的时候，冯晚禾忽然放下了车窗。
晚风吹乱了她的秀发。
她扭头望向车窗外，那双如水的眼眸在昏暗中寻找着什么，最终，落在了薛战城藏身的地方。
车速不算太慢，这一瞥也不过瞬间，可薛战城似乎还是在冯晚禾眼中看到了泪光。
她那样委屈，她那样悲伤，她坐在豪车里，却没有半点笑意。
这一刻，薛战城又在想，是不是她的丈夫对她不够好？是不是她的婚姻并不幸福？
她被欺负了吗？她受委屈了吗？
问题一个又一个盘踞在薛战城心底，让他痛苦让他煎熬，让他自责却又无奈。
而在失神的瞬间，车子已经远去。
随着车窗重新关上，冯晚禾的身影终于彻底消失在薛战城的视线里，随风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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