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反常的疑点
杜小喵一边用机械手臂越发熟练地抓鱼,一边一点不慌地回答：“主人，那几只大鱼是刚才那条幼仔大鱼的兄弟姐妹，它们围过来看看,是对机甲很好奇。”
“我看看。”林止战说的“看”是进入到杜小喵的脑海中，读取她的全面记忆信息。他自己的精神力单独用起来并没有大鱼愿意与之交流，大鱼们似乎只对小猫幼仔感兴趣。
杜小喵还显摆自己的聪明道：“我说不吃那么大的鱼,我只吃小鱼,它们才敢来的。”
也许在大鱼的意识中,吃小鱼的小猫仔更像是同类？那么它们为何会对冷冰冰的机甲感兴趣呢？
杜小喵并不会深思，随心回答：“它们没说，或许它们喜欢这样的大玩具？我就喜欢玩具啊。这个机甲能抓鱼,真好玩。”
林止战目前驾驶的机甲并不算大型机甲,双臂伸展开的长度只有这群大鱼幼仔的尾巴那么宽。但是抓鱼的效率比大鱼用精神力诱惑，张嘴等着鱼游过来要快多了。
然而大鱼们真的那么单纯,只是因为机甲才被吸引，围了上来么？人类开发水蓝星之初，绝对有更大型的机甲频繁出没在海中或空中的。人类移民过来将近百年，平时在海上巡逻,他驾驶的这种机甲也不少见。精神力大鱼肯定不是因为新鲜好奇就来围观机甲的。
林止战常年在边境战斗,见识过许多无人星球上的奇特生物,它们的思维逻辑、价值观念与人类完全不同。有的时候，它们的善意举动或人类以为的好意行为,却会给彼此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人类开发水蓝星将近一百年，成年精神力大鱼从来没有与人类交流过，现在为什么忽然与杜小喵说话？人类之中看起来单纯可爱的幼仔,是否更容易被它们利用,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
林止战暂时没有将自己这种悲观的想法告诉杜小喵。既然他想到了,就盯住了，别让悲剧发生。或许真相没有他以为的那么残酷呢？
“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大鱼不应该出现在它们的领地之外，会有人驱赶它们。”林止战说了一句，驾驶机甲从水中跃出，飞上了天。
杜小喵敏锐道：“我是不是不该与它们说话？你之前说让我藏好自己不能被人和动物发现的。”
“是的。精神力大鱼以前从不与我们说话，现在的情况很异常，我们应该多加小心。”林止战顿了一下，又耐心询问道，“既然它们与你说话，你能否感知它们的真实目的，或者它们有否恶意？”
“恶意是什么？”杜小喵不太理解这个词。
“比如它们想要你的什么东西却不告诉你，而是想欺骗你，白白获得，甚至害了你从你手里抢走。”林止战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这个概念用最简单的话科普给了杜小喵。
“它们只想和我们玩，它们被父母限制在领地内，以前不敢接近人类，这次小花回家说人类不可怕，它们才敢出来看看。”杜小喵如实回答，语气里也很无奈，却对自己的判断没有刚才那么足的信心了。
毕竟精神力大鱼能营造幻境，它们是不是故意掩藏了什么秘密，以她的能力根本无法分辨，万一被骗走，成了被鱼抓走的猫，那多丢脸主人的脸？
她于是耷拉下耳朵，很是不舍地说：“那我们还是回酒店看看陆小归吧，我不能再贪玩了。今天也抓了不少鱼，这些鱼能带回酒店，让他们给做成好吃的小鱼干么？”
“这，应该行吧。”绕了一圈，杜小喵还是念念不忘小鱼干的事，林止战自然不能让她的希望落空，无证在海上捕鱼，放生了既往不咎，想明目张胆带走还让酒店做熟了吃，这还是要动一些关系来解决免得被人投诉举报。不过为了杜小喵，他会努力摆平这件事。
他又看了看周遭的大鱼，叮嘱杜小喵道：“既然要走，你和它们道别，我们回酒店吧。机甲是我借来的，也该还了。”
不知道杜小喵怎么说的，总之那几条精神力大鱼幼仔没有再尾随，而是调头游走，返回了它们来的领地。看起来，它们的确没有什么坏心思，也很懂事听话并未纠缠。
林止战心头的莫名不安也渐渐淡去了。
回到酒店的时候，陆恒已经派人恭候在大堂那里，请他们去了酒店的豪华贵宾楼。
贵宾楼区域与林止战的那种套房所在的常规客房区域不是一栋楼，是单独一栋楼，浮空在最高位置，一层一户。一层楼中不止有主人的起居空间，还有随从们的双人标间。陆恒这一趟出远门，助理与保镖林林总总带了十个人，都住在同一层里。
如今陆小归就在套房的卧室内，并没有被限制在床上，他的药物昏迷已经被解除，身体并无大碍，治安局的人已经做了笔录，他对于自己之前遭遇的一问三不知，也很容易被理解，毕竟他是昏迷中被掳走，又在昏迷中被救回来的。
杜小喵却偷偷在脑海中对林止战说：“小归记得一些，他不肯说，因为他也不知道是梦还是幻境。”
这时陆恒也对林止战说道：“小归醒来后就说要见你。”
陆恒没有说出林止战这个名字，但是这正应了杜小喵的提醒，肯定是有什么内容不适合公开，但是陆小归更相信林战神能解决问题。
关上了卧室套房的门，房间里只留下四个人。陆恒开启了全屏蔽系统，挨着陆小归在床边坐下，林止战抱着杜小喵在房间里的沙发上坐好。
陆小归神神秘秘地说道：“林叔叔，我昏迷的时候做梦了，也不一定是做梦，我看到海底喷出了火焰。那火焰特别厉害，周围的海水一下子就气化了，火焰还特别高，喷到了海面之上。”
林止战问：“陆老，您家有预言者血脉么？”
陆恒叹了一口气，微微点头：“小归的母族有微弱的预言者血统，但是她家里几百年没有出过一个预言者，否则当初也不会下嫁到我家。”
预言者是星际时代精神力强者中很特殊的分支，能够看到未来。具有通过肢体接触了解一个人未来的发展情况的翟长风，就有预言者的血统。
当然帝国的权贵们早就意识到预言者的重要性，包括皇族在内，不会允许预言者血脉流落到民间，一般都是以联姻方式将预言者留在自己的家族内部。
目前世所公认最厉害的预言者在皇室，是一位没有实权也没有继承权的公主殿下。她年近半百，却一直未婚。她超强的预言者血脉很可能无法传续下去，这也是一大憾事。
或许陆小归觉醒了预言者的血脉，被药物刺激才在昏迷的时候梦到了什么。那些绑匪给陆小归吃的可不是正规药物，而是自制的麻醉药物。几百年前预言者也会用一些药物让自己的意识进入特别的状态，从而激发预言的能力。
陆恒说道：“我刚才安排人查询了水蓝星的灾难预警系统，如果真有海底火山喷发的事，科学设备会提前给警报的。预言者有的时候准确率还不如科学设备。”
林止战面色凝重道：“那么绑匪的身份查明了么？如果喷发不是自然生成，而是有人为破坏呢？科学设备可无法预测人为破坏。”
“绑匪是被雇佣的，只有他们的中间人知道甲方是谁。目前那艘潜艇上抓到的都是惯犯，他们这次能偷袭成功，是因为驯鱼人，以及甲方给的一个设备，制造了幻境。”陆恒回答道，“治安局的人说那个幻境制造器很先进，甚至能模拟虫族，市面上根本没有类似产品。其他情况都要等资料发到首都星，由那边的专家研判了。”
“所以幕后黑手可能与多年前害了陆小归父母的人是一批？他们的目的也未必是之前咱们推测的那样，被首都星的权力纷争牵连了？”林止战敏锐地发现症结所在。
陆恒点点头，并没有展开那些，而是一脸诚恳道：“我已经让私人飞船停靠在了酒店顶部的私人起降坪，如果海中真有变故，希望你们也能与我一起撤离，公共救援恐怕没那么快赶到。”
“感谢陆老的好意，如果真有什么大灾难，我们会考虑来投奔你的。”林止战不卑不亢地回答。
杜小喵全程没说话，直到被林之战抱回了他们原本的房间内，才好奇道：“为什么你并不想搭乘他们的飞船，却还要答应他们呢？”
“你为什么知道我可能说谎，却没有当场就提出质疑呢？”林止战反问。
杜小喵歪着头想了想，解释道：“因为我更信任你。你那么说一定有道理，我贸然提什么，或许破坏了你的计划。”
“是的，陆老的确是好意邀请我们，不过……接受好意意味着要给对方回报。”林止战叹了一口气，“我并不能提供他们需要的保障。”
“你那么厉害，留下来保护他们不是很容易么？”杜小喵对于林止战说的后面这句完全不能理解了，明明林止战能手撕虫族，还能驾驶机甲上天入地，一点也不像生病地样子。
“我以前说过我生病了，能力有限。真遇到危难时刻我只能尽量保护你一个。如果与陆家人一道，到时候难免取舍。不管谁，我心中都会难过。”林止战如实解释。
杜小喵用头蹭了蹭他的身体，想起了当初林止战关于五年之期的说法，疑惑道：“你之前说生病了只能活五年，是真的？”
“难道你一直不信？”林止战诧异。
杜小喵的小脸皱成了一团：“我当时只是信了一点，后来看你那么厉害我都忘了。再说，五年，对我而言真的很长了。”
“五年很短。健康人一辈子至少能活一百二十岁，我不能。”林止战急忙给杜小喵纠正常识性错误。
杜小喵心想，差点忘了自己也是人？能活一百二十岁？以前她不在意这些，但是这几天相处下来她越发离不开主人，想与他在一起更久的时光。她怎么能看着主人难过？他虽然一脸云淡风轻，实际上也一定舍不得与她分开，她能感觉到他眼神中对她的宠溺。
没想到林止战摸了摸她的猫头，严肃说道：“我啊，其实是不想你浪费时间贪玩。你要学的与陆小归要学的不太一样，因此最好不要凑在一起了。”
“真的么？”杜小喵暂时感觉不到林止战身上的忧伤情绪了，“那么我要学什么？游泳、抓鱼？”
“你要听我说实话么？”
“难道你之前和我说的不是实话？”杜小喵被林止战的情绪变化弄得有点自我怀疑了。
林止战严肃说道：“翟长风老师嘱托我，将你训练成新一代战神。你要学的非常多，会开机甲只是第一步，除了九年义务教育要压缩到一两年学完，你还要懂得各种战略战术，格斗技术……最终，你将去往前线，将虫族赶出人类的疆域。”
杜小喵听的呆愣当场。
从林止战的语气和情绪中她很清楚地明白了他的态度很认真，他所言就是他所想。
不过套用到她的身上，她明显就成为不了那样的猫啊！她就只是普通猫仔，他们一定是找错人了。她从没有想过开机甲抓鱼之外的事，更别提能赶跑虫族。巨大虫族的破坏力在她心中留下了强烈的恐惧，她偶尔也会做噩梦，梦到那些虫族的粗腿尖刺将她洞穿的画面。
他带她来到核心星域，不是为了躲开虫族的滋扰和其他危险么？为什么，最终又要让她去面对危险，去完成与虫族的对战？
“现在的你，觉得很难对么？”林止战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语气变得温和许多，开解道，“每一个大目标都是无数小目标组成的，你现在觉得打跑虫族很难，不敢面对那些恐怖的事情，那么只说开机甲这一件事呢？你已经和我开过机甲，你也用机甲的机械臂抓到了不少小鱼。真的很难么？”
“抓鱼不难。”杜小喵嘀咕了一句。
“实现一个小目标并不难，你的精神力很强反应速度很快，不能变成人形的确是个麻烦，但你这个心理障碍也是可以克服的。
现在我已经预定了隔壁岛上猫族能以本体驾驶的那种小型特种机甲，租一台带你练习，你就可以实现独立操纵机甲的梦想，还不用变成人形。
你看，办法总比困难多。
另外去隔壁岛练习机甲驾驶，我们没办法时刻与陆小归他们在一起。你如果非要和他比，那就是这两天抓紧学会游泳，考下深水证，我就带你去开小机甲下海抓鱼。”
林止战的话三句不离抓鱼，每一件事都是杜小喵想做的，杜小喵刚才的忐忑不安一下子就被绕没了。大目标什么的她现在不去想，心里就能踏实一些。小目标嘛，学会游泳考下深水证，不用变成人开小机甲就能下海抓鱼，这都是她的梦想啊，听起来也不算难了。
“先练习游泳吧。晚饭前你好好练习游泳，我奖励你小鱼干，我已经安排人去将你之前抓的鱼加工成小鱼干了。”
杜小喵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
再次来到公共泳池，杜小喵才知道陆小归不会来了，他会在房间里用虚拟系统学习游泳。这样避免了她在成人泳池里初学游泳会当他面出丑的尴尬，反而让她能放开胆子训练了。
但是，她与陆小归预约的考试时间在同一天，也就是明天下午。地点在酒店旁边的考证中心，那里也有正规泳池，不能带家长，要本人独立下水，以本体或人形真实地完成200深水池游泳。对于不同种族不同形态，达标的游泳时间都会有差异。
杜小喵申报的是本体猫族游泳考核，完成200米的达标时间比人形要长一分钟，不过对她而言，游泳速度一直很难提升上去。
陆小归之所以那么有信心报考，因为幼年的时候他就有一些游泳基础，现在只是回忆和加强锻炼，让技巧更匹配他现在的生理年龄。他上午还在泳池练过找到了感觉，现在改为了虚拟训练，就是体能恢复增强动作协调，明天下午就去考试，达标概率非常大。
杜小喵若想达标，就必须学会猫刨，提升自己的速度。那可比仰躺着或者下潜上浮更消耗体力。林止战能教导了她更省力的姿势，不过她什么时候能融会贯通还需要练习。奈何她的幼仔形态还是太小了，游完全程倒是没问题，可惜测了几次，速度都离达标差了几分钟。
这不是几秒钟，运气好努一把就能过，她差了几分钟的时间。
对于一个刚开始学游泳的人，杜小喵已经很努力，算是学的很快了，不过猫族天生在水里就没有什么运动优势，需要技巧来弥补速度。技巧的熟练，形成肌肉记忆都不是一朝一夕能达成的。
带着筋疲力尽的小白猫去吃晚饭的时候，林止战说道：“要不然考试时间再推后一天吧，你再多练习一天。”
杜小喵撅嘴，倔强道：“我要和陆小归同一天拿到证书，我不比他差。何况还有明天上午的练习时间，我一定能达标。”
“可是……那好吧，明天上午你再练一练，如果还不行，我告诉你一个小技巧。”林止战以前在军校，包括游泳在内的各种体能测试比普通人要求严格多了，许多同学达标困难，于是流传出了一些“作弊”小手段，千奇百怪却也久经测试，多少能有点用处。
这种偏门手法，林止战本来是不想让杜小喵知道的，不过小喵难得有好胜心，真是没考过，没拿到证书，都会影响她的自信。
虽然杜小喵时不时有点小傲娇，表现出洋洋得意的神态，不过他知道，她还是需要更多信心才能成长更快。她对于自己以前不知道的领域，总是小心谨慎，一开始很缺乏自信，喜欢偷懒逃避。
杜小喵将晚饭囫囵吞下，回到客房后还试图在浴缸里继续练习游泳，可她一脸困倦上下眼皮打架的样子实在让林止战不舍，连哄带骗给她洗漱，送到了小床上。话都没有说几句，她就四仰八叉地睡着了。
她睡着的时候吐着粉嫩的小舌头，露着白白的肚皮，暂时还没有蜷缩成一团。偶尔四肢小短腿还划拉两下，就像是在泳池里游泳时的样子。
林止战光是看着，就觉得好可爱，百看不厌，毫无困意。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收敛心神打开了房间的全屏蔽系统，开始了一个新的测试。
他将之前杜小喵从雪莉庄园拿到的那枚白色心型吊坠从贴身口袋里拿了出来，轻轻放到了杜小喵的身边。
在吊坠贴上杜小喵的前爪时，颜色从晶莹的白色，渐渐变成了粉色，就像是她粉嫩的爪子肉垫一样。那种光芒还在不断变化，似乎与她的精神力波动有某种奇怪的呼应。
这个吊坠内或许蕴含着某种未知的能量物质，旁人触摸毫无异样，只有被杜小喵碰触的时候才会产生光芒变化。
然而以林止战的精神力都无法探知内中究竟有什么玄机。因为杜小喵此时的脑海中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想。不对啊，她就算睡着，大脑中也应该有活跃的区域，他见到过她做梦。
现在，她这是什么状态？是完全放空的冥想，还是类似于光脑完全休眠了才一片空白？她能快速休息，迅速恢复强大的精神力，也是依赖睡觉时这种特殊的状态么？
作者有话说：
明天改回中午12点更新，尽量是双更的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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