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 一场恶梦

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下肚，我顿觉全身暖乎乎的，脸上有些发烫，肚子里也不再闹饥荒了。
        张丽一直坐在餐桌旁的一根凳子上，看着我将一大碗面条吃完之后，像一个小大人似的，关切地问：
        “白清，你吃饱了吗？”
        “嗯，吃饱了。”我点了点头，始终不敢看她的眼睛。
        “吃饱了就去烤火、看电视，再回房睡觉……”张丽的声音很甜，很柔和，虽然年龄不大，说话却有些老道，也很成熟。
        我发现她差不多和我母亲一样唠叨，禁不住抬头看她，她也正在瞅我，四目相对，彼此显得有点尴尬。
        她急忙将目光移开，站起身往自己卧室方向走去。
        我傻乎乎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走进卧室，“碰”地一声将房门关闭，她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还望着房门口发呆。
        “白清，你吃好了吗？”坐在烤火炉边烤火的张长明对我吆喝一声。
        我缓过神来，回应道：“吃好了。”
        “那过来陪我烤火、看电视吧！”张长明建议道。
        我怕他发现我的窘态，慌忙说：“不了，我觉得有点困，想睡觉了。”
        “那行，你快去房间里，盖好被子睡觉，别在外面冻着了。”张长明的声音很慈祥，带着慈父般的关切。
        “好的，谢谢！”
        一股暖流涌遍全身，我站起身朝自己那间屋子走起。
        进屋后，轻轻地掩上了房门，走到床前，看了一眼床上崭新的被褥，将被子铺好，脱掉衣服上床。
        拉了一下床头那根电灯开关的绳子。
        灭了灯，我钻进了暖洋洋的被窝里，由于我受了惊吓，身体特别疲乏，一挨上枕头，闭上眼睛便入睡了。
        ……
        迷蒙中，一群小男孩在身后追赶，我钻进一个小胡同，拼命地往前奔跑，然而，没跑多远，一堵高墙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转过身，看见白天被我砸了一转头，住进医院那个名叫王小飞的小男孩，手里握住一把匕首站在一群人的前面。
        “臭小子，看你往哪里跑？”王小飞冲我咆哮，“现在没路了吧？看你会不会变成一只老鼠，从墙缝里钻进去？”
        “在我们家，整天贼眉鼠眼的，他不仅是一只老鼠，还是一只黄鼠狼！”叶婷突然从人群里钻出来，站到王小飞身边，嘲笑着说。
        “对对对，这就是一只黄鼠狼！”有人附和一声。
        “老鼠，黄鼠狼，哈哈……”众人齐声喊，同时一阵哄笑声。
        “叶婷，你居然伙同这帮人来设计、陷害我？”想起我在叶婷家过那些痛苦的日子，一股愤怒的火焰在我心中燃烧。
        “我们陷害你又怎么样？”叶婷用一双鄙视的目光看着我，说道：“谁叫死皮赖脸地住在我们家，告诉你吧，从你来我们家的第一天气，我就见你很不顺眼，感到很不舒服，甚至恶心，谁叫你今天上午，破坏了我和鹏哥的好事情呢？我今天就是故意让鹏哥手下的一帮兄弟来收拾你，让你永远在我的面前消失。”
        我怒声说道：“叶婷，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卑鄙，竟然将胳膊肘往外拐，叫外人来欺负你表哥……”
        “你不是我表哥，你是一个乡巴佬，一个杀人犯的儿子！”叶婷大声喊道。
        “哈哈，”王小飞见我动怒，急忙将叶婷挡在身后，讥笑道：“我还以为是谁呢，那么嚣张，原来是一个杀人犯的儿子啊？你是不是还想象你母亲那样做杀人犯？”
        “哈哈，杀人犯的儿子，杀人犯！”众人跟着起哄。
        我心中大怒，趁大家对我嘲笑，毫无防备的时候，我冲上去一把夺过了王小飞手里的匕首。
        “啊，”王小飞大吃一惊，见我面露凶光，呐呐地问：“你……你要干什么……”
        我大声吼道：“老子就是杀人犯的儿子，老子今天就要杀了你！”
        持刀杀人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我的强项，况且，我又不是第一次杀人，我抡起匕首朝他捅了上去。
        “啊……”王小飞尖叫一声，倒在血泊之中，而我手里那把明晃晃的匕首还在流淌着鲜血。
        “啊，杀人了，杀人了……”
        叶婷被这血淋淋的场景惊呆了，尖叫一声，拔腿就跑，一群小男孩紧跟在她身后，拼命地往胡同外奔跑。
        我朝躺在血泊之中，不停地抽搐的王小飞望了一眼，准备逃离现场。
        突然，王小飞伸出一双沾满自己鲜血的手，抓住了我的大腿，我奋力挣扎着，却被他抱得紧紧的，根本无法动弹。
        “我完蛋啦，我彻底地完蛋啦！”我的大腿被这个死鬼抱得紧紧地，根本无法脱身，我再也跑不掉了。
        在学校，我用铅笔刀捅了一个与我同桌的胖男孩的屁股，在家里我用匕首杀死了王老五，在这里，我又杀了一个名叫王小飞的小屁孩。
        我是一个地地道道，货真价实的杀人犯。
        我将会像上次杀死王老五之后，母亲怕影响我的前程，主动替我顶罪，被公安局的人戴上手铐、押上警车带走，被送进了南疆的一个监狱。
        说不准，我还将被一群荷枪实弹的战士送到一辆大卡车上，背上插着一块“杀人犯”的牌匾，在大街上游街示众，然后，又押到刑场上进行枪决。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惊，绝望地叫喊起来：“放开，放开我！”
        然而，不管怎么喊，也叫不出声来，于是，我作困兽犹斗之状，不停地挣扎，拼命地挣扎着……
        我努力抬了一下腿，终于，挣脱了王一帆紧紧抱着我的双腿，血淋淋的手。
        我满怀恐惧地睁开惺松的眼睛，发现自己躺乱纷纷的床铺上，崭新的棉被不知什么时候甩到了地板上，床单也被我抓得皱皱巴巴的。
        此时，惨淡的阳光透过厚实的窗帘布，隐隐约约地射进昏暗的屋子里，懒洋洋的太阳眨巴着无神的目光，有气无力地半悬在灰蒙蒙的天空中。
        我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睡在张长明用来准备与我母亲成亲的那张大床上，才发现自己做了一场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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