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心魔引
偏僻的院落借着昏暗的微光从门梢投来一高一矮两道人影，前者直径走进小院，进了小屋。
二道身影进去，下一刻屋中亮起明暖的烛光，夏尘澜看他点火然残烛，姜离转过身来开口道：“你暂且住在这里，先去洗一下，换身衣裳我再说接下来的规矩。”
他拿出了一套崭新的衣裳扔给了对方，“邻阁备有热水。”夏尘澜抱着衣裳点了下头转身去了邻阁。
对于温以昧新捡来的少年，姜离是一点好感也没有，但也不至太讨厌。更不知道自家君上的想法，对方还是一个普通人，他又不能把这小鬼扔到那一堆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思前想后也就这地方最合适。
邻阁的灯亮着，夏尘澜抱着衣服进了屋子，屋里黑漆漆的，好在不是很暗，能点点看清一些。他摸索着走到桌前，把衣裳放到了一边，在桌上有放有火折子这种东西，他拿起火折子点亮了桌上的烛台。
这下全看清了。
离他不远，放着一扇屏风，夏尘澜绕了过去，屏风后放着成人腰高的浴桶，里面装着热水旁边还放着一些洗浴用的物品。想来这些都是早早安排的，之前他被那个名叫“姜离”的男人带着在城府里转了一圈，熟悉了今后要生活的地方。
不算太糟，人心说。
比起在青石镇记事起的那四年间里，这里实在是好的太多。
他脱下了身上的脏衣，在少年的身上可以看见一些青青紫紫的淤青，有的看着快好了，也有新添的。他的手腕处还有不久前被人用绳子捆绑勒出来的痕迹。夏尘澜看着自己身上的这些伤，眼眸轻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进了浴桶里。
温暖......
这是他曾经渴望的东西，热水包裹着他，四下一片寂静没有什么比此刻更让他感到放松安逸了。
那些人都死了，没有人再叫他怪物了，也没有人再朝他扔石头了。
“真好....”
晚风曳曳，吹乱了烛火。座位上的姜离等了许久。不一会儿一身黑衣装束的夏尘澜从外边走了进了，姜离愣了下。少年披散着湿润的头发，皮肤白皙一双桃花眸子轻垂着，眼尾处有一点朱红的泪痣。让他感到诧异的是这少年的五官精致，还莫名觉得有些眼熟，只是他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夏尘澜走了过去，目光扫到桌案上的一个瓷瓶，姜离顺着对方的目光他拿起了桌上的东西对他说道：“这是心魔引的解药，每月服用一粒就不会有事。”他说着又拿出了一粒红色的丹药递到少年的面前说道：“这是心魔引，待在这鬼云城的人都必须服用这个，如今你被君上带了进来，这东西必然是要吃的。你若是不想留在这里，就不用吃这东西，明日一早，我可以送你出去。”
夏尘澜看着人手里的东西，几乎没有犹豫地抬手去拿，便听他又补了一句：“服下心魔引，这东西会随着时间发作，它会将你心中的心魔放大数倍，如果没有按时服用解药，就会疯魔暴毙。”夏尘澜还是将丹药一口服下，他看着姜离说：“我不想离开这里。”
是的，他不想离开，他除了这里别无去处。他更不想离开那个给了他名字的人，服下这东西，就当是对那人忠诚的证明吧。
看他没有任何犹豫，姜离的脸色也好了些。
“你今夜先休息，明日一早我会带你去见一个人。”他说。
“是。”
翌日，几个侍奴端水进了温以昧的寝阁，珠帘幕后一抺鲜红的身影坐在了妆台前。
侍奴把盆放在了一端，干净的帕子浸湿了水拧干，然后给屋里的主子擦试，净手。另一个侍奴站在人的身后，给人梳发，一切弄好后，两个侍奴退到了一旁。
温以昧习惯了这样的日常生活，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这时，姜离从外边走了进来。隔了层帘子，温以昧站了起来似乎觉得缺了点什么，顺手从桌前拿了一根银蝶步摇插进了头发里。
“夏尘澜安排得如何？”她伸手掀开了珠帘走了出来，那步摇下的几个六角银铃随着人的走动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咛。
见她走出来，姜离不得低下头恭敬地回话，“属下已经把人带去了训练场，让狼将教教他。”
“狼将？”温以昧有些不太满意，姜离连忙说道：“狼将教他一些侍卫该做的，君上若是觉得不妥，属下可以立马回去换掉。”
他只是在看温以昧对那小鬼头的态度，果不其然温以昧想也没想便说：“换了吧。”
她又说：“吾并不打算让他做个普通的侍卫，狼将教他达不到吾想要的效果，不过你就不一样了。”抬眸看了眼姜离，人笑了一下：“人就交给你，也可以交给月下眠他们几个。总之，吾想要的是一柄剑，明白？”
“…明白。”
在人看不到的地方，姜离轻垂两侧的手指微卷握成拳，他本想对人说自己可以是那柄剑，可是又无法说出口。
“走吧，吾去看看。”
温以昧没有再看他，从人的面前越了过去。
鬼云城终年阴云密布，城内更是雾霾四起常常不散，所以这里是没有炎日的。
郊场上野草杂乱，温以昧到时远远看去那郊场上站着一个瘦小的身影，扎着马步站在那里。而在不远站着另一个人，那人有一双狼耳，穿着玄甲黑靴。从右眼上有一条狰狞疤，下巴留有胡渣，两眼呈琥珀色泽，凶神恶煞的模样。
狼将看到两道红色的身影走来，再凶神恶煞的模样也得像狗一样。查觉到他的变化，夏尘澜意识到可能是那个人来了。
他没有回头，一动不动保持着动作。温以昧与姜离走近，狼将忙上前唤了声“君上”。
果然是她……
温以昧点了下头，“吾有事与他聊聊，你下吧。”
狼将哪敢迟疑，应了声后连忙离开了。
温以昧走到少年的面前，红火如火倒映在了他的眸子里。人心神稍动，不经微屏了呼息。
“尘澜。”
温以昧轻笑唤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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