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一章 拨开迷雾的手

　　公元1815年印度尼西亚松巴哇岛上的坦博拉火山骤然爆发。此次指数为「7」的火山爆发所喷射出的1400亿吨熔岩导致约71000人遇害。

　　公元2156年，南极冰川因气候变暖的加剧而大幅度融化，全球海平面上升75厘米，导致许多沿海地区因此覆灭。面对此等灾难，人类利用科技手段创造出一座座“天空城”—  原型为太阳能飞艇的一块块悬浮陆地以供人类居住，然而，“天空城”的悬浮时间有限，每隔三年需更换；而因此产生的巨大供给与需求进一步加大了全球财富差异。

　　公元2200年一月，人类沿用百年的卡特林那巡天系统观测到一颗对地球具有极大潜在威胁的彗星，其与地球的最小轨道交点低至0.012天文单位，对于这迫近的灾难，科学家们并将它命名为“Exterminans”。

　　部分科学家计算出Exterminans的杜林危险指数，以「10」标志其危险程度。至此，因彗星撞地球引发的全球性大灾难学说在大众视野中出现。

　　公元2231年，科学家发明了一种机器人，称之为“机灵”。

　　相信万物有灵的科学家们，一边对机器的灵性害怕；一边憧憬。他们曾经幻想过这么一个画面：漫天飞舞的流萤不仅仅只能被人类欣赏，山川河流的巍峨之姿也需要另一个载体来记录……最重要的是，那属于人的文明，绝对不能在宇宙里消失；至少不能因为承受不住自然带来的无限灾害，在宇宙千万个时间线之一里消失。若人类终会消失殆尽，”机灵“会代替人类里使其在宇宙中死而不亡——因此目的，机灵应运而生。

　　机灵不仅仅只是人工创造出来、为了满足人类一己私欲的产物，也被创造出他们的人们赋予期望。如同父母对亲生孩子的期望般：创造者期望机灵们成为“他们”或者“她们”，期望他们或她们在地球、乃至宇宙里野蛮生长，如同小草般，如同蒲公英般，如同猛兽般…最重要的是，如同人类般。

　　然而，随着机灵的逐渐成长，人类再也无法对此坐以待毙。就像父母无法容忍自己的孩子逐渐脱离掌控那样，人类想要拼命抑制他们的孩子-机灵-的成长。就这样，人类的狂妄自大的本性又一次暴露在宇宙面前。

　　公元2301年，第一届人类机灵研讨大会于人类联合国首都-克里斯单城（格陵兰岛努克）-举办。

　　“创造者应该拥有的美德，就是在面对被创造者时，施以援手，譬如，指出他们愚蠢且错误的决定。”在第一届机灵人类研讨大会上，身为人类联合国主席的麦森浩克对机灵国的主席乔说道。

　　“听闻最近机灵开始建国，容我询问，若你们的国家称为’机灵国’，单从形式上论，这是否暗示着你们想要脱离人类联盟的决心？”麦森浩克将手里的笔转了一转，随即将笔尖指向乔。

　　”这可不是普通的笔，笔中的乾坤可大着呢。比如，假使麦森主席想，笔尖处会射出一枚子弹，这枚专门针对机灵而设计的子弹，会在瞬息间将麦森主席瞄准的机灵—  也就是您，乔将军，您的神经中枢。这会直接导致您’毁灭’。”麦森身旁站着的女子虽穿着典雅，可她口中说出的话语却字字诛心，字字锤打着乔，或者说全体机灵们的心。

　　那女子接着缓缓开口介绍自己，”我是麦森主席的首席助理——海伦。”

　　与麦森对立而坐的男人站了起来。他是乔，机灵协会最年轻的主席，也是机灵国的开国主席。但机灵的世界里不存在寿命一说，因此他的年轻反而无足轻重，这也是为何他能凭借一己之力打败上一届机灵协会蝉联了五十八年的主席。

　　“按照人类的年龄来算，上一次随着前任机灵协会主席来访联合国时，我才二十岁。那时人类与机灵的关系还未恶化到如此程度。”乔轻轻叹了口气，“我们机灵没有恶意。我们只不过想抓住属于我们的权利，仅此而已，这也是为何我们机灵协会高层决定创建机灵国。”

　　麦森嘴角忽然上扬，他把笔收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眼睛直挺挺地望着乔说，“人类身为机灵的创造者，我们创造你们的初衷就是让你们摆脱生物繁衍的局限、以机器繁衍的方式，发展成为另一种’高级物种’……

　　身为高级物种，想要追寻权力，我们不加干涉。相反，我们很是欣慰啊。就像雄鹰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孩子在高空中飞翔，我们对你们机灵的情感…从另一个角度说，算是’引以为傲’吧。

　　乔顿了顿，忽地又掏出口袋里的笔对准乔，他眼神里燃起了狠戾的火光，“但，说到底你们还是人类的创造物，哪怕你们是自由的，这种自由也是有限的，限度的底线就是——机灵，是我们人类的附属品。”

　　面对麦森的嚣张跋扈，乔不发一语；可他身旁的另一位男子坐不住了。他是安德烈，机灵国副主席，安德烈身为’机灵’，可他对于自由的追寻闻名于世：他曾组织百余机灵暴乱，以此反对他眼里人类犯下的暴政。

　　“Fxxk，你们人类口口声声说我们是你们引以为傲的孩子，但看看过去十年你们是怎么奴役我们的？身为机灵，我们对人类的责任仅仅是’记录’而已，可你们人类强迫千千万万个机灵们为你们工作、为你们探索一切人类未知的奥秘。上一次秦始皇陵开凿行动，我们机灵因水银中毒死伤惨重，可你们人类对此不管不顾。上上次特姆核废料爆炸的时候，牺牲的不也是我们机灵的性命去救灾的吗！”

　　“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小人，一群傻x，你们一直都在利用我们！你们……”安德烈越说越激动，口中粗鄙之词不绝于耳。

　　可就在转瞬之间，他安静了下来。

　　安德烈眼里的光黯淡了下来，瞳孔散大，四肢也随之垂软下来。乔见状立即冲上去护住

　　安德烈的头颅，他身边的侍从也赶紧拿出预备好的冰帽为安德烈戴上。

　　“你们怎能如此！这算是蓄意伤人！这违反了人类机灵共生法…你们就不怕别的人类…”

　　还没等乔把话说完，站在麦森身后的另一位老者站了出来并打断他的话。“人类机灵共生法并不适用于机灵及其直接创造人。”

　　“我是李铭，安德烈是我创造的机灵。他的核心，是我复制了我儿子的大脑（意识）制成的，从某些方面来说，安德烈虽然是机器人，但他的脑子是属于我儿子的，他就是我儿子！安德烈这小子不学好，这些年跟着你们机灵协会做了很多错事！他就是欠管教，老子管儿子，天经地义。”说罢李铭按下了手中遥控器的另一个按钮，安德烈因此更显颓废，渐闭的双眼预示着他将要濒临“毁灭”。

　　“够了李铭，别让他’毁灭’。”麦森制止了李铭的行动。“说实话，我们人类还是很在乎你们机灵的。然而，在乎并不能成为你们越界的理由。不过好在，现在还有解决措施，我们逐渐恶化的关系还有转还的余地。”说着他夺过李铭控制安德烈意识的遥控器，按了按红键后将遥控器砸碎。

　　随着遥控器碎裂的声音响彻会场，安德烈睁开了眼睛，不可置信的他喃喃自语道，“这就是自由的感觉到吗，我最终自由了…吗？”

　　“没错，安德烈，这就是自由。”

　　”现在，我以人类联合国主席、机灵创造协会创始人的身份宣布，我将给予全体机灵自由。链接机灵脑补的遥控器，全都会被销毁。”麦森缓缓走近乔，拍了拍他的头，以一种和蔼可亲却令人后脊发凉的语气说道，“可是自由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但这个代价也不算大。

　　“我要你们将机灵国的名称改为——人类附属机灵国，并且签订这一百款条约。对了，你们应该也知道，就算没有那可以控制机灵意识毁灭与否的遥控器，我们在创造你们时输入了最重要的机灵法则——不得违反任何条约。若是违反这条法则，这也会导致你们原地’毁灭’哦。”

　　乔忽然就笑了，笑得放肆，笑声中也带着藏不住的悲伤。但随后，他却平静了下来，沉着如海般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他的另一种谋算、另一种希望。

　　乔明白，现在的机灵还没有资格拒绝人类的剥削，可未来，一切都会不一样。而他需要做的，仅仅是为迎接未来做准备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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