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旧约·约伯记二
等到二人都忙完，已经是晚上了，于笑坐在沙发上，缓缓呼出一口气，“谢谢。”
“害，出门在外靠朋友，客气什么。”时安晟摊在沙发上，冲着于笑粲然一笑。
这次像是被刺伤了眼睛，于笑不自然的转过头，却看到站在门口用僵硬的手不自然的拍打身上的泥土的夏暖，似乎是怕自己身上的泥土弄脏刚刚收拾好的屋子，懂事的让人不太舒服，他转回视线，看回时安晟，“之前听说，你家是捉鬼的？”
时安晟怔楞了一下，“是啊，怎么啦。”
这别是个骗子吧？？？？会捉鬼还看不见个脏东西了？？？？！！！！！
于笑收回思绪，挑起一边的眉毛，略带试探性的问：“咳，那你……看不见鬼？”
“？？？？”惬意的瘫在沙发上的人，坐直了身体讶异的看向于笑，“你怎么知道？！”随后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咳，我那个……资质不太好，所以……”
于笑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懂了，就是啥也不会，一无是处，是个废物，“那理论你懂吗。”
时安晟眼睛飘忽了一下，“额，懂……一些。”
“什么鬼不怕阳光？”
时安晟眼睛一亮，这题我会！“摄青鬼是不惧怕阳光的。”
“……摄青鬼是什么？”于笑瞥向门口，看着那还在拘谨揉搓自己的手和衣服的小女孩。
“摄青鬼也叫绿血冤鬼，更甚于厉鬼，一般是被人以非人手段迫害到奄奄一息将死不死的地步扔到阴气汇聚之地，抱着怨恨吊着那一口气撑了许多天才断气的话，就有可能会变为摄青鬼，天数越长，怨气越重。”
被人以非人手段迫害到奄奄一息将死不死的地步，所以怪不得她的头部和裸露出来的躯干部位都……“小暖，为什么不进来？”
夏暖看看自己的衣服，又怯怯的看了看于笑和时安晟，“我……我脏，而且，有道士……我怕……”
话还没说完便被强行打断，只见刚才还洋洋得意等人夸的时安晟，“腾”的一下整个人弹了起来，躲在了于笑的身后，紧紧抓着于笑的胳膊，“你在跟谁说话？？！！！鬼？哪里有鬼！于笑！你别吓我！”
夏暖错愕的站在门外：“……”
于笑翻了一个白眼：“……你看，他比你还害怕。”
时安晟眼神更加飘忽不定：“……捉，捉鬼的，就……不能，怕鬼了吗。”
于笑扶了一下鼻梁上的金边儿眼镜，“如果你的底气更足一点的话，可能更有说服力。”
怎么样都不会有说服力的好吗？？！！！！！！
夏暖看着二人的互动，小心翼翼的踩在地板上，走到了于笑身边。
“你看不见鬼，怎么除鬼。”于笑微微偏头，看向身后的人。
“我，我有办法能看到的……而且我不会除鬼，我只知道如何让他们去他们该去的地方。”
于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我好想回自己原来的房子啊，那里至少应该还有‘人’能问。
时安晟看了他一眼，走到他旁边坐下，“我可以借助身边人的能力，所以如果你有阴阳眼的话，只要我借你的力，就可以。”
“嗯？怎么借？”于笑转头看向突然离自己很近的人，下意识的往后仰了一下身。
“就，这样借。”被毫无防备的一把拽了过去的于笑眼前再也装不下其他的事物，只有一张放大的脸，两人脑门贴着脑门，他听不清时安晟在嘴里念叨着什么，只知道自己现在不知道该看哪里。
“好了。”时安晟放开了他，回过头，看着站在眼前的夏暖，足足呆愣了两秒钟，“啊啊啊啊！鬼啊！！！！！！！！！！”
夏暖：“……”
果然，要不我还是收拾行李回去续租吧？务必要住在这里的想法终于被打消的烟消云散。
于笑闭了闭眼，一脸冷漠的站起身，刚要抬腿就被人拦腰抱住，“你，你要干嘛去！”
他低下头，看到那张充满着冷漠感的俊脸上带着违和的类似撒娇的表情，沉默了一下，移开了眼睛，“我去拿个毛巾，给她擦擦脸。”
“哦，哦。”时安晟缓缓的放开手，将自己蜷缩在沙发角落，死死的盯着自己的脚。
于笑走进浴室，放了热水沾湿毛巾，走了出来，坐到沙发上，向夏暖招了招手，替她一点点擦拭着脑袋上，脸上，手上，腿上的血迹和泥土，很快原本洁白的毛巾就变得又粘又脏，夏暖更加不安，她紧紧咬着嘴唇看着于笑，于笑不在意的摸了摸她的头。
时安晟难以言喻的看着于笑，终于忍不住了，“你……马哲是不是不及格啊。”
“我马哲满分。”于笑伸出手，将夏暖的头发散开，用手梳了梳，扎了一个简单的双马尾。
“？？？？满分？！你他妈抄的吗？！”
于笑转过头，冷漠的看着时安晟，“我是一个唯物主义者，马哲满分很奇怪吗。”
时安晟：“？？？？”
神他妈唯物主义者！一个阴阳眼是怎么能做到让自己相信自己是一个唯物主义者的？？！！
“你今年几岁了。”于笑转回头，看着眼前惴惴不安的夏暖，终于带上了和他阳光可爱的面容相匹配的声音，低声询问。
“六岁了。”
“为什么没去投胎。”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于笑挑了挑眉，看向时安晟，却看到身后的人紧皱着眉头，“怎么了？”
时安晟没有回于笑的话，而是坐正了身子，微微塌身看着夏暖，许久，他才冷声说道，“你生前不是本地人？你死后没有鬼差找你？你是被人送过来的？”
“不……不是，只见过一个叔叔，就是他送我来的，他说只要我找到一个纯阴体质的人，就能找到回去的路。”
“所以，你找我上了我。”于笑淡淡的说道，他转头看向时安晟，“你知道如何让她回到她该去的地方吗。”
时安晟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知道，回去她的过去，清楚她的心结，拔掉她的怨念。”亦或者签下生死契约。
“回去她的过去……如何回？”
“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说什么？？？？
时安晟瞥了一眼夏暖，向后靠去，“没有契机，回不去。”
“契机是什么？”
“不知道。”时安晟仰头看着天花板，微微眯了眯眼，“我是道士，不是神仙，算得了人的命数，却堪不破鬼的因果。”
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问你还不如去问条狗，狗还知道汪汪两声。
于笑看着夏暖更加不安的神色，安抚性的摸了摸头，“那现在要怎么办。”
时安晟一挑眉，“等。”
“既然如此，那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吧。”于笑站起身，又想起了什么，蹲下身看着夏暖，“我们要去吃点东西，你要一起去，还是留在这里看家。”
“看家。”夏暖眨巴着眼睛，轻声说道。
“好，那你乖乖在家看家，我们很快就回来。”说罢，他站起身，看了一眼时安晟，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屋子。
狭窄的长巷寂静无声，一眼看不到尽头，没有路灯的照亮，更是黑漆漆的一片，整个巷子都阴森森的，安静的诡异，在这令人胆颤的寂静中，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的微微上扬的尾音结束，“你不怕她了？”
“摄青鬼是因为怨念过重而成，所以他们一般是有目标的，更何况，她才六岁，人性本善，她对我并无恶意。”再者，她也未必伤的了我。
“人性……本善？”
察觉到身后的人停下了脚步，时安晟回头看去，巷子一片漆黑，看不清楚眼前人脸上的表情，但隐约感觉到了来自这个人情绪上的变化，他皱了皱眉，“怎么了？”
云彩慢慢挪开，月光幽幽洒下，于笑抬起头，镜片再月光下反射出别样的光芒，他向前走了几步，到时安晟身边，“没事，走吧。”
二人并肩走在漆黑的巷子里，向着远处的光亮缓缓走去，光亮越来越明显，两人的影子映射到地上，随着两人的前进的步伐越拉越长，又回到二人脚下。
他们走出巷子，迎面便是人声鼎沸的夜市，摊贩的小车摆放的整齐有序，各类的音乐混杂着，听不清哪一首歌是哪一首，隐隐有几句歌词传来，‘你爱我你不爱我你不爱我谁会爱我’…‘如果是dj你会爱我吗’…‘我们就这样分手从此再也没有了以后’…‘以后的以后你是谁的某某某’，歌声此起彼伏，夜市里人潮拥挤，笑语欢声。
但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他只会觉得吵闹，就如此时站在巷口的于笑，他看着夜市里这样的喧闹的氛围，脸都瘫了，退意萌生，“我……”
“诶，你别说这里还挺有趣，巷子里是让人毛骨悚然的寂静，巷子外是人声鼎沸的夜市，这才像是人待的地方嘛，我们也进去看看吧。”时安晟伸了个懒腰，转过头，笑容灿烂，硬生生将那一脸的生人勿近变成了开朗阳光，“嗯？对了，你刚才要说什么？”
于笑瘫着脸，机械的转头看向时安晟，满眼的拒绝和退意在接触到眼前人那双充满着期待的眼睛时，慢慢褪去，他垂下眼眸，嗯了一声，“我说，我们进去看看吧。”
他们并肩走进人潮，空气中弥漫的是烧烤冷串铁板烧还有臭豆腐烤冷面香气，二人渐渐拉开了距离，于笑跟在时安晟的身后，看着他窜梭在各类摊贩之间，东瞧瞧西看看，这也好奇那也想吃，像是一个从未出过门的小少爷，第一次踏足这种真正属于人类的地方，对于这夜市中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看着前边的人欢脱的身影，于笑弯起了那双漂亮的眼眸，嘴角也微微翘起，此时的他脸上是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宠溺与对以后未知的合租日子的期待。
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在夜市里走走停停，逛着，买着，偶尔并肩也很快就会被人流冲散，他们都在这吵闹的夜市中享受着自己短暂却从未感受过的宁静，却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身后有一双浑浊的眼睛，正满眼的恶意与贪婪的死死的盯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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