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无知者无畏

　　闻听此言，龟[qiu]兹国君主.成辅眯着眼睛看着堂下的那名谋士，眼中尽是不屑，只见他阴阳怪气的对着那人说道，“仗还没打，自己就先怯战三分，如此又怎能打得了胜仗呢？龟兹国称雄西域之地数十载，未逢敌手，即便是那远在圣山（天山）以北的乌孙，到了我们这里，也要对我龟兹礼让三分。其余的那些个小国，又怎敢去帮助一个外人对抗我们呢。

　　待我平定了姑墨、鄯善等国之后，我一定会带领你们，翻越圣山将那乌孙也纳入我们的额麾下。

　　至于那汉人的军队，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尔尔。他们自己内部都战乱不止，数年前刚刚平息。那个挂在城楼上叫什么无弋[yi]剑的，听闻当年还是汉人叛军的一个小头目的。最后也不知汉人朝廷那边用了什么诡计，最后竟然又投靠了朝廷。没有被处分倒还罢了，结果摇身一变反而还成为了他们西域都护府的兵曹司，想想真是可笑。要是本王的话，早就砍了他们，拖出去喂狗了。结果怎么样，这等废物现在还不是在我它乾城的城楼上挂着呢。

　　再说了他们不过区区五千人马，而我龟兹儿郎人人能征善战，更是有着两万之众。那什么仓慈要是敢来，绝对让他们有去无回。”

　　正可谓，骄兵必败。成辅的心态和勇气可嘉，可是一味的狂妄自大，最终必然是死无葬身之地的。

　　只见那龟兹国王.成辅端起案几之上的夜光杯，将其中的葡萄美酒一饮而尽，随后继续侃侃而谈道，“至于是否有诈，在本王看来是绝对没有的。咱们的那些个斥候们，都绕到敌后数百里了，也没见着有任何援兵的痕迹。

　　据本王所知，那距离我西域之地的汉人之地，是一个叫做凉州的地方。他们汉人把东方之地划分为了一十四州，而这凉州呢又是他们的国度中最为偏远的一个州。整个凉州总体算下来，兵马不过四万余众。更何况这四万人又要维护当地的治安，还要防着北方草原新崛起的鲜卑人，他们哪还有力气来我西域啊。

　　最为重要的是，那凉州的州府姑臧城，距离他们的都城洛阳足足有数千里之遥，而那姑臧城到我龟兹，又有三四千里之遥。汉人向来迂腐，什么事都要汇报，这么一来一回啊半年的光景也就过去了。这次那仓慈胆敢率领着五千兵马就向西而来，恐怕已经是担着杀头的风险来的。本王即便不杀他，等他回去了，他们的皇帝也绝对饶不了他。

　　等他们真的大军来到的时候，本王早就把西域之地平定了。届时，我再派兵东进将那河西走廊的山口一封，无论他们有多少的大军都不得过。咱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太平日子比什么不好？哈哈哈......”

　　此话音一落，帐内的众人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看来与中原之地的往来断绝数十年后，如今的他们，对汉人和汉人的国度是真的一点儿都不了解了。正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仓慈并不是那种迂腐之人，反而很是知道随机应变。其实他完全可以去敦煌调兵的，只是他觉得没有必要而已。另外，成辅所不知道的是，帝国现在跟鲜卑人已经从昔日那种敌对的关系，变成了互相贸市的伙伴关系，早已没有了争抢的你死我活的必要了。

　　在众人都在哄堂大笑的时候，那个谋士自然也得跟着笑，只不过他的笑好像有些牵强，最为重要的是他看向自己家君主成辅的眼神中，似乎透露出了一丝的异样。只不过这份异样稍纵即逝，除了他自己，没有人发现罢了。

　　而且谁也不曾想，就是现如今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在数日之后，竟然鲤鱼跳龙门，一跃成为了西域之地数一数二的大人物。

　　......

　　在龟兹国众人在姑墨国都.石墨城外的大帐之中“谈笑风生”的同时，那石墨城内的气氛，相对就没有那么的欢乐了。

　　此时姑墨国国王.辽聘的面前，也跪着一位衣衫褴褛，浑身鲜血说话气喘吁吁的斥候。只是不知，他身上的鲜血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在龟兹国君.成辅帅兵来攻城的时候，辽聘自知不敌，便即刻派出了十余路的斥候外去求援。

　　辽聘知道不能把希望放在一个人或者一个国家的的身上，所以他才会命令斥候们兵分多路求外援而去。他们其中，有的翻越圣山（天山）去往了北边乌孙国的国土，有的向西去找西面的疏勒、大宛和大月氏他们求援去了，还有的向东去向帝国的西域都护府求援了。

　　可是时至今日，回来的斥候倒是不少，但是只有去往帝国西域都护府的这路斥候，带回来了应援的好消息。正所谓患难见真情，平日里呼朋唤友的，真正到了为难的时候，却没有一个国家愿意出来深处援助之手。当然更多的是他们不敢，毕竟姑墨国所面对的乃是西域之地的巨无霸，拥有着大兵两万之众的龟兹国。一个不慎，说不定都会引火烧身，自身都会受到牵连。

　　因此他们作壁上观的这种行为，倒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世态炎凉吗？不，更应该将其称之为人生百态。可这世界上，有这样那样的人存在，也必然会有不持枪凌弱，虽知前路艰难险阻无数，却仍然愿意前行之人。而西域都护府的众人，显然正是这群人。

　　“启禀大王，西域都护府的仓都护他老人家说，同意出兵，让我们放宽心，上邦的天兵不日即到？”

　　本来姑墨国君.辽聘，对求援之事已经不抱有什么太大的希望了，因为近些日子来，他所听到的一直是爱莫能助的坏消息，可没曾想这名小斥候，竟然给他带来了久违的好消息。

　　听到这里，本来在椅子上扶额而坐的辽聘，噌的一下站起了身来，兴奋的大喊道，“什么？都护府答应出兵了？多少人马？由谁统领？几日能到？”

　　很显然这位姑墨国的国君，已然被突如其来的好消息给冲昏了头脑，已然忘却了思考。而他作为一国之君，身边自然不缺头脑冷静之人。

　　虽然在刚刚这名斥候，将好消息刚刚说出来的时候，堂内大部分的大臣们，也都跟着自家的国王站了起来。但还是有那么一两个，仅仅是目光变了一下，可身子仍然稳坐泰山丝毫未动，而且很快目光又恢复了往常的睿智。

　　“仓都护只是让小的回来报告，说让大王守好城池，不日他就会亲率上邦的王者之师，亲自亲来救援，具体人马几何，何时能到......仓都护倒是没有说.....”

　　此话一出，整个大堂又陷入了一片沉寂当中。

　　此时，只见刚刚的那名大臣已经开口说话了，“大王，且先安坐。微臣，去年曾经率团去过那西域都护府所在的海头城，对那都护府的情况还算是比较了解的。还请微臣为大王讲解一二。”

　　姑墨国君.辽聘闻言，随即急切的开口道，“爱卿，快快将来，为我等解惑。”

　　这时，那名大臣才缓缓的站起来身来，走到大堂中间之后不紧不慢的开口了，“回大王的话。据微臣所知，九年前，汉人的朝廷派人西进复通丝绸之路，设立西域都护府的时候，第一任的都护叫做邓艾。此子虽然年轻，可是在汉人的国家里却颇有一些威望。而现在的都护.仓慈，在当时只是凉州下面敦煌郡的太守罢了。数年后，那邓艾被汉人皇帝征召回朝，这仓慈才接了他的班，担任了西域都护。

　　在当时，那邓艾带到海头城的兵马约有五千之众，这可不是臣胡乱猜的。而是当时鄯善国国王.陀迦他们亲眼所见的。这几年，我西域之地一直平安无事，想来那西域都护府应该不会增添人马。

　　另外，据臣所知，距离我西域之国最近的汉人州城名曰‘凉州’，其下辖的敦煌郡乃是东进汉人国度的第一郡。此郡有兵马约万余众。可是，这些人马还需要维护当地的治安，据臣猜测，这可以调动前来支援的人马，最多不会超过六千人，再加上西域都护府现有的兵马，估计最多也就有一万大兵。

　　这些个人马的征调，怎么也得个五六日的时间，从敦煌郡到海头城也得五六日的路程。依臣看来，那仓慈都护应该会先派遣一员大将，率领海头城的人马先行前来，等过几日他才会率领着后续大队人马前来。如此看来的话，三四日之内，援兵的先头部队应该就会抵达了，我等只要熬过这三日即可。”

　　这番分析一说，在座的众人无不钦佩的点头称是，看来实践出真知这句话一点没错。这位姑墨城的大臣，虽然对都护府的实际情况比较了解，可是对仓慈本人，以及汉人还是知之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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