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一个世界

莫晶躺在病床上，刚刚被打了麻醉针缓解疼痛，现在浑身上下都不能动弹。

        有人推门进来，莫晶以为是刚才的护士，隔着纱布发出声音。

        “你去买份饭，要辛味轩的。”

        辛味轩距离医院很远，开车大概要两三个小时。莫晶身上的伤，不能吃东西，但她非要逼着护士去买，每次被拒绝后，就狠狠骂人来撒气。

        脚步声很轻快，身旁的桌子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莫晶动不了脖子，只能将整个身体转过去，第一眼看到的是新鲜的百合花，百合花刚一被拿入房间，空气中带着清新的芳香。莫晶却没有被花的香气安抚，反而变得情绪激动。

        她讨厌百合花，这种柔软的花，会让她想到最讨厌的人。而当看到送花的主人是妖妖时，莫晶愤怒的咬紧牙齿。想伸手把妖妖赶出去，却发现因为打了麻药，手臂没办法动弹。

        “滚出去！”

        莫晶眼神狠厉，试图把妖妖驱逐出去。但她如今的状况，浑身打着纱布，包裹的像个木乃伊，很难让人害怕。妖妖并没有坐下，她站在距离莫晶的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莫晶抓狂，却无可奈何的模样。

        “莫小姐，听说你受伤很严重，我来看看你。”

        “不用你假惺惺，你滚！滚啊！”

        莫晶花费了最大的力气，移动身体把床边的铃声按响。护士匆匆赶来，还没来得及问有什么需要，就被怒火中的莫晶骂了个狗血喷头。等到教训完护士，莫晶开始喊着让妖妖滚出去，她不想看到这个人。

        护士为难地和妖妖表示，病人现在情绪激动，可能不能会客。妖妖轻叹一声，关心着莫晶的病情。

        “这样情绪激动，可能不利于莫小姐的康复。我刚才问过医生，脸最多能恢复到百分之六十，要经历难以忍受的疼痛……”

        讲到这里，妖妖神色不忍，向护士询问着莫晶能否抗的过去。

        护士若有所思，听完她们对话的莫晶却停留在震惊中，百分之六十，怎么会？爸妈不是答应她会完全恢复，只能恢复到百分之六十，那她不就变成了丑八怪！不可以！

        妖妖走上前，俯身给莫晶掖好被子，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莫小姐，你现在更丑了，而且，会永远这么丑呢。”

        说完，妖妖就离开了病房，只留下身后嘴里不停咒骂的莫晶。这次护士的反应很迅速，她拿起针管，给莫晶打了一针，她很快就安静下来。这样激动下去，肯定不利于莫小姐的恢复。

        楚珩见到妖妖时，是在比赛的山脚下，这里山路还处于未开发的状态，自然形成的山路围绕着山腰，地势陡峭，因为没被开发过，山路上的石块等障碍物也不少。常开车的老手到了这条山路，都要保持万分谨慎。现在这条路变成了他们比赛的场地。

        玩赛车的公子哥不少，但更多的是玩热闹。里面真正的翘楚大多是穷的，穷的只剩下命了，因此他们会用命来比赛，疯狂的姿态会让其他还有所顾忌的选手，生出怯意，从而赢得比赛。而楚珩是这个圈子的另类，他有钱，但他很疯，赛车时的疯狂，会让不了解情况的人，以为他背上了百万债务，需要靠这次比赛还钱。

        楚珩的红发在人群中显得尤其突出，因此妖妖一眼就找到了他。

        妖妖一出现在赛车场，就吸引到所有人的注意。她穿着平底靴，踩在地面上发出“卡兹卡兹”的声音，并不大声，但每个人都凝神注意着她走路的方向。妖妖穿着一条白色及膝长裙，领子绣着蕾丝花边，从衣领到腰间都很修身，而腰以下的设计，则是略显宽松。裙子设计很简单，没有繁琐的装饰，最凸出的就是它的颜色，纯洁的白色，不是白纸一般的白色，而是偏向于奶白。妖妖还记得这条裙子的名字——月光下的白玫瑰。

        此时妖妖朝着楚珩走过去，裙子随着她脚步的走动，飘起轻微的幅度。她如同月光下最美丽的一枝白玫瑰，皎洁迷人，并没有完全绽放，但每一朵花瓣，盛开的幅度都刚刚好，让人存了观赏的心思。

        楚珩无视众人羡慕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妖妖，神情冷的不像话。

        “你怎么来了？”

        语气也很凶，周围的人都想挡在妖妖面前，让她离楚珩这个赛车场的疯子远一点，看看他们不好吗。

        妖妖不在意楚珩的冷淡，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挽上了楚珩的胳膊。

        “哥哥，我来看你比赛，今天不是决赛吗？”

        旁边的阿洋很惊讶，妖妖怎么知道今天是决赛，他们这场比赛很小众，知道的人并不多。

        妖妖却眨了眨眼睛，表示这是秘密。

        “我不仅知道今天是决赛，我还知道哥哥赛车很厉害。”

        “别胡闹。阿洋，把她送回去。”

        妖妖不愿意走，阿洋也不可能用暴力强行把她弄出去，毕竟妖妖是楚珩曾经的妹妹，现在两人的关系看起来也很特别。要是其他女孩子，别说去挽着楚珩了，连靠的那么近都不可能。

        赛车手们已经就位，楚珩换了一辆赛车，和妖妖之前看到的那辆不一样，新赛车上红色而凌乱的线条，像是手工彩绘。大概是楚珩自己花上去的，只有他本人，才能画出和自己性格这么像的线条。

        楚珩带上头盔，只露出一双眼睛。赛车手周围都已经清空，妖妖只能在远处看着他。一声开始刚落下，赛车手们启动引擎，齐齐出发。地上的尘土飞扬，看不清他们谁先谁后。

        妖妖和其他人留在原地等待结果，没参加比赛的人在准备着庆祝的奖品，香槟，啤酒，摆满了整张桌子。

        阿洋看着妖妖不参与他们的聊天，一双眼睛盯着山上，坐在妖妖身边。

        “你别担心珩哥了，他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比赛了，已经很熟练了。你就好好吃，好好休息，等珩哥拿了奖杯，送给你。”

        阿洋的话把妖妖逗笑了。

        “哥哥不会送给我的，他不喜欢我。”

        妖妖语气里都是落寞，难过的神情让阿洋差点脱口而出“他不送给你，我送给你”。幸亏阿洋还有理智，他哪来的奖杯，还送给人家。阿洋偷看着妖妖瓷白的侧脸，柔和的脸部轮廓，心里感慨，怎么什么好事都让楚珩碰上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要是妖妖看上的是他，他保准要什么给什么。

        从山脚向上方望过去，可以看到几辆赛车的影子。阿洋递给妖妖一副望远镜，给她讲解怎么使用，用专业工具看，能看的更清楚。

        最前方的一辆赛车，颜色格外突出，是耀眼的红色。

        很快，赛车手走进了视线盲区，妖妖用望远镜也看不到了。

        等待的滋味并不好受，尤其是明明知道想见到的人在哪里，却不能看到的时候。

        “真的不能看到吗？”

        妖妖软着声音问阿洋，阿洋硬着头皮解释，确实看不了。看到妖妖失望的神情，阿洋恨不得插上翅膀，抬着摄像机给她现场直播。

        楚珩保持着领先，原本运行良好的赛车突然出了问题。尽管指针加到顶点，速度却突然慢了下来。楚珩只能暂时把车停到一边，查看着哪里出了问题。赛车手一个接一个地从楚珩身边经过，有熟悉的，还吹着口哨，声音里带着笑。

        “需要帮忙吗？”

        然后只得到了楚珩的冷淡摆手。

        摩托车里携带着修车工具，楚珩很快找到了毛病所在的地方。他手上沾满了黑色的汽油，看着自己的新车，用手拍拍车身。

        没经过磨合期的车，果然不经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赛车手们很快得出了胜负，他们从原路返回，重新回到了山脚。

        第一名是圈里出了名的赛车手，家境不好，只要钱不要命。别的赛车手经过拐角处时，都会下意识放慢速度，等过了拐角再加速。可他不会，他用眼睛丈量着拐角的角度，保持原速度冲过去。这次比赛的奖金很丰厚，原本他觉得自己只能拿个第二，毕竟楚珩比他还疯。但最终他竟然获得了第一，让他很是激动。

        阿洋见冠军不是楚珩，心里觉得遗憾，要是楚珩拿了第一，他还能多劝两句，看能不能把奖杯送给妖妖，但今天的赛车结果却爆冷。

        妖妖从人群中找着楚珩，没有找到，她寻求阿洋的帮助。

        “哥哥呢？哥哥在哪儿？”

        阿洋刚想给她指，毕竟楚珩的赛车最骚包，一眼就能认出来。但他手僵了半天，也没发现那辆新买的赛车。阿洋开始着急了，问着主办方是不是还有赛车手没回来。

        传呼机传来求救的信号，有个赛车手经过拐角时，脚下的山路突然下陷，现在赛车手情况未知。

        妖妖吓得站都站不稳，主办方已经派出人去寻找遇到危险的赛车手，妖妖也要跟着去。阿洋当然不同意，现在天黑了，山路危险又难走，肯定不可以让妖妖跟上去。

        阿洋明白妖妖担心的心情，他心里也着急。

        “你在这乖乖等着，我去山上找珩哥，我去，行不行？”

        妖妖眼中满满的惶恐不安，她声音打颤。

        “我跟你去好不好，我好害怕……”

        阿洋看她这副样子，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最后同意把妖妖带上去，前提是她一定要听话，不能在山上乱跑。山上信号原本就不好，要是她不见了，就是找到楚珩了，自己也会被臭骂一顿的。

        发出求救信号的地方找到了，地上孤零零地放着传呼机，周围的山路塌陷一块，原本坚固的山路出现一个窟窿，脚上前一步，石子和土块顺着窟窿落到深不见底的山地，连个声音都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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