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死婴丢失

眼前没有那个男人，也没有思禾。

        面前只有一间空荡荡的病房，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床褥。

        “我刚刚听见声音，就赶来了。”叶荞没有提起那个男人，毕竟这一天她总觉得有些诡异。

        叶运杰回头望着赶来的医护们，颇有不满：“孩子呢？”

        护士长反应很快：“马上查监控。”

        技术部门的人还没赶来，外头的人就来了。他们和印象中殡仪馆的人不太像，都穿着正红唐装，与病房格格不入。

        为首的是个鹤发老伯，将一只乌木盒子递给叶运杰，两人交换过眼神后，他便带着他的唐装随从们离开医院。

        技术部门检查了病房的监控，但奇怪的是，2号特护病房恰好处在监控盲区，而其他监控里也没有看到有可疑的人。

        叶运杰听了技术部门的解释后，说了句“你们报警处理吧”便回病房陪着柳锦淑了。

        叶荞觉得，叶运杰的情绪冷静得可怕。

        或许，镇定的表面下，一个父亲的丧子之痛，又能和谁诉说。

        病房并不宽敞，叶运杰一个人陪护刚好可以睡在床旁的折叠床，叶荞来了，反倒没有地方了。

        但叶荞也不愿回家，今天的状态不对劲，一家人一起总归是好一些。

        “清和，我妹妹不见了。”

        正在家里吃饭的丁清和看到消息，直接破口大骂：“搞什么搞什么，先是人没了，现在是尸体也不见了？什么人做这种缺德事？”

        丁飞廉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清和，食不言寝不语，女孩子家的，这样毛毛躁躁像什么样子。”

        病房的夜晚很安静。叶荞借了个小凳子，坐在柳锦淑的病床旁边，可以趴着，高度还算勉强。

        柳锦淑轻轻戳了戳叶荞：“荞荞，陪我出去转转吧？”

        叶荞小心地把柳锦淑扶到轮椅上，“那我们就在病房里转转吧。”

        母女二人久违的一次谈心。叶荞从小就是性子冷淡淡的女孩，她也像旁的女孩子一样撒娇，却少了些儿童的天真烂漫，她也很懂事，让人无从挑错。

        大概是成熟又听话的孩子，任性少了几分，距离感便也多了几分。

        “荞荞，这学期考的还不错吧？”

        叶荞笑了笑，“我的成绩一向不错的呀。”

        护士站的电视机上在播放最新报道：

        “据农林业有关部门最新报道，我市突发农林业虫害，是由于蜘蛛的突然减少。蜘蛛是诸多农、林业害虫的天敌，保护和利用蜘蛛是生物防治的一项重要内容。在此提醒广大市民，提高重视，争取降低损伤，共度难关…”

        蜘蛛为什么会突然减少呢？

        叶荞想起自己隔着玻璃，看见思禾手背上似乎也有一只蜘蛛。

        柳锦淑也在看着电视屏幕，母女二人的目光汇聚在一处。

        “荞荞，家里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要不，你就先回学校？”

        “妈，你别这样说，我自己能照顾好我自己的，你也别担心我，好好休息才是现在最要紧的。”叶荞蹲下来，把头放在柳锦淑的膝盖上，“妈，都会好起来的。”

        “或许吧…”柳锦淑声音很小，但叶荞听出了语气里的不确定。

        病房的灯都关了，叶荞扶着柳锦淑在床上躺好，自己便趴着休息。

        “叶荞…叶荞…”好像有人在喊自己。

        是思禾，是一个粉白的小婴儿，在向自己爬来。她的眼睛很大，鼻子小小的，像个小动物。

        “叶荞…叶荞…”是她发出了声音。

        她张开嘴巴，只有几颗稀稀拉拉的牙齿。

        她咯咯笑着：“叶荞…叶荞…为什么是我替你去死…”

        “叶荞…叶荞…”

        一道光从眼皮缝里照醒了叶荞。是来打扫卫生的病房的保洁阿姨。

        叶荞发现，那只是一个梦。她给丁清和发了个消息：“清和，小孩子要多大才会爬呀？”

        几秒后就收到了丁清和的秒回：“七滚八爬周会走。怎么问这个？”

        “昨晚做了噩梦，梦到我妹妹了，一直在喊我的名字…”

        “清和，我最近好像看到了脏东西…”

        “荞妹，其实你知道的，我并不信那些…”

        叶荞也不信，可昨天发生了一堆事情，一场梦中梦、起火、虫灾、思禾，还有那个男人。

        叶运杰去办理出院手续了，昨晚报案后答复是成立了专项组研究死婴丢失事件，医院方面的意思则是此事不宜声张。

        出院手续很快就办好了，叶荞搀着柳锦淑在住院楼的出口处等叶运杰开车过来。

        似乎下雪了，雪不大，也不算冷。

        叶运杰开着车从地下停车场上来，摇下车窗招呼着叶荞。

        叶荞先把柳锦淑扶进车里，然后站在车身后，收拾着住院期间那些零碎物件往后备箱里放。

        后头的车在按喇叭，叶荞有点不爽，这么宽的大路，自家车停在这里，又挡了谁的路？

        叶荞回头，瞳孔放大。

        是那个男人。

        隔着挡风玻璃，叶荞望着这个男人，今天他没有带帽子，他的脸很窄，五官很精致，直鼻，剑眉桃花眼。

        这样的长相，与青平这个小城有点格格不入。用追星少女们的话来说，“天神下凡”很符合。

        “嗨，叶荞，我叫亢衍。我们终于见面了。”

        风吹过叶荞的脸，鬓边碎发迷眼，初见，却又像故人重逢。

        “哐！”

        叶运杰甩了车门下车，指着身后的车大骂：“你怎么开车的啊？眼呢？看不见收拾东西马上走呢？会不会开车啊。”

        亢衍下车，叶荞近距离看这个男人，有一种压迫感。

        亢衍很客气：“不好意思，我刚刚打电话走神了，要不车先送去修，我送你们回家吧？”

        车尾被撞的凹进去了。

        叶运杰见他态度诚恳，也不好再发脾气，“那就麻烦你了，我找人来拖个车。”

        叶荞家离医院不远，开车也就五分钟。

        客气道谢后，叶荞一家人正要转身，亢衍叫住了叶运杰：“大哥，等等。”

        他拿出一只盒子递给叶运杰，叶荞只觉得有几分眼熟。

        到家后，叶荞打开盒子，里面是思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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