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人情
李明宇安排好工作，第二天订了去京里的机票，赵卫国要手术的消息，赵娜娜只告诉了他一个人。
病房里，赵卫国正在做手术前的检查，他躺在病床上，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气色还不错。
“指标都合格，不用太紧张，主任是这方面的专家，术后康复的几率极大，但是不能再抽烟喝酒，也不能生气，更加不能过于劳累，这些都要记住。”
赵娜娜立刻把话接了过来，“老赵同志，听到了吧，不能太操劳，你的病就是累出来的，还总喜欢生气。”
“不生气了。”
赵卫国看向女儿，“免得女儿唠叨，不该管的事不管了，以后还想当姥爷，抱抱我的外孙。”
连续的两场大病，确实让赵卫国的想法出现了一些改变，尤其是住院的这些经历，对床的位置已经空了，比他还要小几岁，可惜是晚期，手术没有办法进行，他永远记得他离开医院时候的眼神，那是人对生命的渴望，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能真正的领悟到，很快又有新的病人住进来。
赵卫国慢慢坐起来，他习惯了病友之间探讨病情，彼此鼓励，“检查了吗？”
“查了，肝癌。”
那人笑了一下，“我本来不想来了，孩子非要过来，这病拖到这个时候，治也是白治，最后人财两空。”
“家是哪的？”
“清远市。”
赵卫国听到清远市眉头皱起，一眼就能看出来对方的收入应该不高，“别担心，现在政策好，能报销很多，安心治病，人没事，孩子才有盼头。”
“是啊，政策好了，能报销一半多，以前想都不敢想，种地的看病还能报销。”
他并不认得赵卫国，这次来的急，京里的医院想住进来并不容易，就算是托了关系，也只能住进普通病房，这已经算是好的，普通人据说要等差不多一个月才能排上。
“老弟，你是哪人？”
赵卫国笑了一下，“也是清远的。”
“你住在市里吧？”
“对。”
赵卫国点头，没有继续说下去，在这里都是病人，身份已经不重要，死亡也不会因为你身份特殊就会远离，人只有两件事是公平的，一个是出生，一个是死亡。
李明宇下了飞机，他提前一天赶到，找了一家店买了东西然后上了地铁。
地铁更方便，这个时间很有可能会堵车，那样反而麻烦，从地铁站出来，很快就看到医院大门，不愧是京里最好的医院，不仅是规模大，人更是多，整个大厅里都是人，有的干脆带着行李过来排队，晚上就睡在这，目的就是能够抢到一个号。
“娜娜，我到了。”
赵娜娜从病房里出来，远远的看到李明宇，这段时间一直留在医院，看到李明宇不由得心头一热，那种感觉说不清，“怎么还买东西了。”
“那也不能空手来，你也能吃，瘦了。”
“当减肥了。”
赵娜娜原来的身材是肉乎乎的，现在明显瘦了一圈，医院这种地方太熬人，但是又没有办法，哪怕是身体和精力都有些吃不消，还是要继续熬下去，这也许就是亲情的最好解释。
“我去看看领导。”
“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要不然该对我发火了。”
“放心。”
李明宇慢慢走进去，赵卫国正出神的看着对床的病友，听到响声转过头。
“领导。”
赵卫国看到李明宇，心里其实很高兴，这次手术的时间，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就是不想因为自己生病影响到清远市的工作，而且距离也远。
“过来了。”
赵卫国没有问，看着李明宇，心里很热乎，可能是意识到明天就要手术，他突然希望在手术前能够多见见认识的人。
“工作做的差不多了，我就直接过来了，看看领导。”
“有心了。”
赵卫国的语气比生病前明显温柔了很多，生病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定手术时间了吗？”
“明天。”
李明宇刚刚是故意那么问的，“那正好，让我赶上了。”
赵卫国不糊涂，他笑了一下，李明宇说谎的手段一点都不高明，但是他没有揭穿。
“发改委那边还顺利吗？”
“一切顺利，华远公司的问题已经解决，目前已经正式重新开工。”
“好啊。”
赵卫国点头，“华远公司当初引入清远市，我是亲自谈的，对方也是老清远人，离开家乡几十年，很想为家乡做点事，所以在土地和政策上给了很多倾斜，也是尽了我最大的努力，初心都是一样的，就是为了清远市好，让清远市的经济可以上去，但是很多事，想法和做起来并不一样。”
“您是领导吧。”
两个人的对话，引起了病友的注意，尤其是赵卫国说到清远市的发展，明显就是以大领导的口吻。
“不算，就是为老百姓做事的。”
赵卫国笑了一下，“领导这两个字是有问题的，我们是人民公仆，怎么能称之为领导呢。”
“现在像您这样没架子的领导太少了。”
赵卫国只是笑了笑，他这辈子太在意名声，做任何事都要有所考虑，一心想当个好领导，但是也同样被名声所拖累，就像是现在这样，身体拖垮了。
第二天一早，李明宇早早的过来，手术安排时间是在上午九点，赵卫国换好衣服。
“没事的。”
他不忘安慰女儿，“爸爸为了你也要好好活下去。”
赵娜娜不由的鼻子一酸，眼泪不停在眼眶里打转，她只能忍住，“对，会没事的。”
手术室的灯光格外刺眼，赵卫国躺在手术台上，他的心跳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仿佛成了唯一的旋律。
他闭上眼睛，深呼吸，试图平复内心的紧张，虽然不是第一次，紧张是对生命的敬畏，还有对生的渴望。
他知道，这一关，他必须挺过去，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他的女儿赵娜娜。
手术室门外，李明宇与赵娜娜焦急地等待着。
赵娜娜紧握着双手，她更紧张，眼睛闭上，嘴里不停的嘟囔着，祈祷着父亲能够平安无事。
“会没事的。”
李明宇的手落在赵娜娜肩膀上面，希望用这样的方式可以给她一点力量。
手术室内，医生们忙碌着，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专业而熟练。赵卫国把自己的生命交给了医生，他只能相信他们。
时间仿佛变得异常缓慢，每一分钟都像是煎熬。终于，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医生走出来，脸上带着疲惫但满足的笑容。
“手术很成功。”医生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赵娜娜和李明宇耳中却像是天籁之音。他们相视一笑，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赵卫国被推出手术室，他的脸色虽然苍白，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坚定和勇气。他知道，他成功地跨过了这道坎，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还要陪着女儿一起成长，一起面对未来的挑战。
“爸，辛苦了。”赵娜娜轻轻握住父亲的手，眼中闪烁着泪光。
赵卫国微微一笑，他的声音虽然有些虚弱，但却充满了坚定：“为了你，爸爸会一直努力好好活下去。”
李明宇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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