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失忆,感激
总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耗尽了我快毕生所学的话术,终于,是在靠着床头的地方,把她给安抚了下来。
“行。”她擦了擦眼泪,警惕心却丝毫不减的向我道,“这是我相信你的第二次,你记住了。”
“我······谢谢。”我深咽了口气,只好表示明白她的意思。
尽管,她没有像常人那样,又补一句说:“这同时也是我相信你的最后一次。”但我想,表达的含义应该是相差无几了。而且,恐怕这话,恰恰就是因为如此的没有讲明,所以对我,反倒才更有警告性。
······
“啊?就这样?”医生似乎对此,感到意外。
“不然呢?”我反问他时,思索着,故事里好像也没漏掉什么细节啊。
“呃,我还以为,你们会纠缠的更久,更有故事呢。”好家伙,原来医生也是个腹黑的男人,一肚子坏水,居然还在期待。
“拜托,那纠缠的还不够久啊?”我服气。只不过更加没意义的纠缠,被我省略的一笔带过了而已,医生不是,还想听吧?
“久虽然久,但没我想的久。”医生故作,撑着脑袋,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怎么说你们一男一女共处一室,那······”
“喂,你别乱说啊医生。”我不满道,“我和她其实根本算不上是有什么纠缠,要知道,她可是个好女孩。”
“哦?要知道?谁知道?——好女孩儿?原来如此。”医生边听,眼神里,观我仿佛快要放出光来,“不就正因为她是好女孩,所以你才会更有机会不是吗?”
“啥?医生,你在说什么?”懒得多解释,于是,我装作听不懂。
······
往后,我平下心来,与她不解地问道:“对了,你方才说我失忆?是······”
“嗯。”她点了点头,语气仍是不快。
“你不知道吗?”但表情,像是也努力的平复过了情绪,缓缓坐在床角,她看着我道:“说你失忆,又有什么问题吗?”
“你!······”差点,愤怒还好,被我的意识给抑制住。
哎,算了,我告诉自己,她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而已,无理取闹是正当年华,我一个大男人和她计较什么呢?
不得不说,我得知道。从我的爱人过世以后,这段时间来,我其实待人,很少会有心平气和的态度。往日,我多半是说不了两句嘴,地位低点的朋友,便会被我破口大骂;地位高点的权贵呢,则更会受我冷眼相对,双目蔑视;就连某些时刻,我心浮气躁,意识凌乱,我会深觉得开口讲话都是个费劲事的时候,那动手,可就真的在所难免了。
“神经病。”——不错,骂得好。正如她刚才哭泣时说的我,一句“神经病”,我真想赞她。
这么久了,我何尝不觉得自己是个神经病呢?不然,我也不会因此而主动的,去看我平生最不喜欢的心理医生不是?
“你方才说的我失忆,能够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吗?”我鼓励着自己莫要生气,不要发脾气。现在,可没空。
究其我身处何地?我不知道。这个屋子是什么,我不认识;这个女孩儿是谁,我也没见过。窗外的森林令我感到如此的陌生,即使是麻雀叫久了我都会开始心生厌烦。最重要的还有,我的身体不知为何,如梦在黑暗里的一样,竟也有力却怎么也使不出。
“唉,为何这么说?”女孩儿不耐烦的,倒是又淡定的问我,“你若不是失忆的话,那你说说,你是怎么来的我家?你记得吗?”
“这······”是,她问的对,我不记得。我当下想知道的事,不就是她现在正在问的吗?该死,我痛苦的按着脑袋,头疼处,与梦里的感觉丝毫无差,不过还好,我忍得住——我努力回忆,我努力试图着去回忆。
妈蛋!想不起来!
难道,我真失忆了吗?
“哎呀,你别想了。”女孩儿见着我。
“什么······”我缓缓抬起头来,竟忍不住地,疲倦而又呼吸急促似的望着她。
“我看,还是我来告诉你吧。”女孩儿边说,边站起身来道,“其实,如果从你到我家来的日子起开始算的话,到今天呢,不多不少,刚好是七天。”
“什么?七天?那不就是······一个星期?”我吃了一惊,难道,这一觉让我睡了七天?这七天,一下让我忘记了过去所有的时光?这······
“什么一个星期?”她听不懂,所以疑惑地问我,“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叫额,一个星期?”
“我······没。”我冷静下来,看了她道,“我没事,你继续说。”
“哦。”她点了点头,自当没事,于是,又继续道,“七天前,也就是你来的那天,森林里,刚好下了场大暴雨。傍晚,同时也是黑不溜秋的夜晚。而你呢,一个浑身是伤的青年,那天突然地出现,毫无征兆的,却像极了是个不速之客,疯也似的猛敲我屋子的大门,那力度,我现在都还记忆犹新——宛如地震,吓得我,还以为来了是森林里的什么恶兽猛人······”
“什么?恶兽猛人······”她说的对,如若真是我疯也似的敲门,那一定,敲出地震的既视感是百分之百的。
不过,就算如此······我还是大吃了一惊,并其忍耐不住全身,不知从何而来的剧痛,我极想坐直身子,一顾声嘶力竭地道:“那······那后来呢?”
“笨蛋,小心点,别乱动!”她匆忙把我扶住,稍微马虎的,又将我靠在床头。
“你······”诶,奇怪,她骂我笨蛋,我竟没反应了。
“后来呢——当敲门声渐渐的小时,我心想,猛兽应该走了吧,一切也该过去了。”她说道,“所以,我就小心翼翼的上前去,单手推开房门。结果,吓我一跳的是,我定睛一看,竟是你睁着奄奄一息的双眼跪在门前!而且,你脸上有血,手上也有血——总之如你现在这样的,伤痕累累······”
“伤痕累累?”不是吧,原来我苏醒时的躺在地上,以及我全身剧痛带来的有气无力,包括想坐也坐不起的原因,竟然全都是因为我伤痕累累?!我受着重伤,是吗?
“‘你是······’那一刻,我才刚一开口,想要问你缘由。谁知道,你见了我一眼之后,当即便无力的昏死在地上。”她讲述道,“而且,你那时的状态,不但根本用不着伤重害你丧命,就连全身湿透,屋外暴淋的雨水都能让你寒冷哆嗦的进入阴间。”
“这······”难以置信,我居然一点也不记得,“所以,是你把我从阴间给拉回来的,是你救了我?”
“嗯。”她自豪的点了点头,“是我。”
“噢不。”转瞬,她又摇头道,“不完全是。”
“不完全是?”
“对,不光是。”她认真道,“救你的人,还有我的父母。总的来说呢,是集了我们三人之力,才共同携手把你从阎王殿前救了回来。哎,你可知,费了我们多少力气吗?”
“这······”听到话口,我堂堂男子汉如何还能无动于衷,根本坐不住!
“这······”我连忙不自知的动起身来,刹那却是——“啊!好痛!”
筋骨之声,害的我······
“喂!”她吓了一跳,匆忙前来制止我,一面惊恐万状道,“你疯了?你不要命了吗?你可知道,现在的你伤得有多重吗?”
“知道······”我想我彻底知道了。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乱动?”
“我······”欲言不止,不错,是欲言不止!
我心里,哪里是想乱动,分明是感动才对!我恨不得,立刻跪倒在地,向她拜个三拜。现如今的千言万语,无奈憋在心里,我实在是,有太多话想说!
“谢谢你。”算了,恕我不善言辞。
“啊?”她突然的愣了会儿,表情像是在说“我没听错吧?”,“哼,干嘛谢我?”
傲娇,可是好可爱。
“谢谢你们不怕我是猛兽,就二话不说的救了我。”我内心里叹了叹,心中深为刚才无礼的怒吼而感到抱歉。我觉得,我刚才真不是个东西。
“哼,那是自然。”她边道着,边也骄傲起来,“我们家世代都属治愈系,当然是以救人为本了。所以,遇伤重着,救助乃是天经地义,你呢,也不必过分感激······”
“怎么会呢?怎么会是天经地义呢?”我激动道,“外面有多少的治愈系,干的伤天害理的事你知道吗?谁说的治愈系就是救人天经地义呢!”
“你······”她再次愣住了。
“对不起······”我急促呼吸着,深知言多必失,“我是说,你救我,我会记一辈子。”
“哎,随便你吧。”她面无表情道。
“不过,你们真的,世代都是治愈系?”我边问,不自觉地,边也看了看窗外。
“对啊,不然呢?”她看着我明知故问,一脸疑惑的道,“你不是颇有学识吗?怎么会连元神附有遗传性都不知道?”
“不不不,这我当然知道,只是······”我难为的欲言又止,想了想,指了指窗外道,“倘若你们都是治愈系的话,又为何会在这里?森林中,你说猛兽横行,那,你们活的下去吗?”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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