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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毒物”


“追上去的时候,那人手上有刀,只顾着夺刀了,不妨被他在墙角拿了根钢管打到了。”

        他说得不经心,方颜想想都觉得凶险。有些抱怨自己,为了逞一时之快,催着他与歹徒搏斗。不顾他的安危,使他陷入危险之中。

        见义勇为可以,可是也要在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啊!

        他对几人的了解几乎为零,怎么就能断定他一定能胜出呢?

        歹徒光腰身就有他的两个粗,怎么看,两人的力量都是不对等的。

        男人手掌虽粗粝,看着像是经常运动的。可周身有着股矜贵之气,旁人学都学不来。定是接触过良好的教育,平日里也是养尊处优的,几时做过与歹徒交手这种事。

        他是天之骄子,这种事,动动嘴皮子都能解决,结果两人选了最笨的方法,正面对上。

        想着他都如此小心了,还是受了伤,歹徒被逼得紧了,狗急跳墙。如果他们一时不察,后果更是不堪设想,方颜想想心里就不踏实。小心翼翼的捧着他的手臂,轻轻触碰了一下,感觉指下的肌肉突然绷紧。

        男人一脸云淡风轻,丝毫不在意:“小伤而已,不疼。”

        方颜瞪圆了杏眼,气咻咻的盯了他半天,控诉他:“骗人。”

        嘴上说着不疼,身体却很诚实。轻轻一碰,肌肉就绷紧了,定是疼得很了。小姑娘眼珠灵动的转了转,思考着应该重重的按在伤处,看他疼不疼。到底还是不忍心,人都受伤了,还是不要欺负他了。

        方颜出去找服务生要了冰块,用手帕胡乱裹在一起,拿了进去。

        推开门的时候,卓圣凡正在讲电话。

        男人背对着她,站在窗前,阳光斜斜的照进来,眼中笑意夺目。

        方颜看呆了,这人身上总是有种吸引人的魅力。

        无论做什么,都优雅从容,让她飘零许久的心感到踏实,不自主的围着他打转。

        有什么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她眯了眼,赶走心里的绮丽心思。

        听着他在那边用纯正的伦敦腔对话,不禁心生羡慕。

        方颜在这里待了大半年,说话还是带着外地口音,与人交流总是有几分不自在。不过方姑娘的为人,说得好听点是内敛,说白了就是死要面子,自是不会自曝这点短处的。

        出于礼貌,方颜敲了敲房门示意。

        男人见她走过来,勾了勾嘴角,点头示意,随后快速的结束了通话。方颜抬起他的手臂轻轻的安放在桌上,随意的说道:“我帮你冰敷一下,疼痛应该会减轻很多。”

        白净的帕子衬着修长的手指,细嫩得不得了。

        女孩捏住帕子的开口处,包着冰块,对着男人的伤处轻点一下,然后迅速拿开。

        那力道,跟蜻蜓点水似的,没一点感觉。

        “疼吗?”女孩软软的声音落在卓圣凡耳中,他想也不想的摇头。

        方颜咬牙,额,她是向来怕疼的,不过她是女孩子,娇气些正常。

        这男人虽然看起来瘦得跟竹杆似的,不过刚才救人时可是毫不迟疑,出手狠辣。连那些壮汉都夸过他的身手,手臂上的肌肉也不少,伤了这么久闷着不吱个声,可算的上是个皮糙肉厚,的,吧?

        这样想着,手下的动作不迟疑,左手按住他的手臂,右手持着冰袋毫不犹豫的碰在淤处。

        卓圣凡默不作声的吸了口凉气。

        嘶,真冰啊!

        柔若无骨的小手搭在强健的手臂上,维持着同一个动作太久了,女孩的手指百无聊赖的在他的手臂上敲打着节拍,思绪随着桌上的花瓶飘得很远。

        那力度,简直跟猫爪挠在他的心里一样。

        卓圣凡掩饰的拿起茶杯喝水,想起杯中是花果茶,清咳一声打断神游天外的女孩。

        这孩子做事太不专心了,照顾“伤者”还能走神。

        方颜瞬间回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拿起冰袋挪了个位置,轻轻触碰着伤处。

        她刚刚小小的八卦了一下卓先生的那通电话,她来时只听了个结尾,貌似是“我现在没有兴趣见她”?

        古人有云,非礼勿视,非礼误听,非礼勿言。

        不过她是不小心听到的,算不上失礼吧!

        而且只是在心里小小的八卦了一下,真的只是,额,小小的。

        “她”指的是谁呢?能让一向清冷的男人透出几分不耐烦。

        女孩在男人的衬衣上,视线多停留了几秒,漫不经心的问道:“你接下来还有事吗?”

        没等到他开口回答,方颜自顾自的说下去:“冰敷的效果是暂时的,还是需要回去抹药酒,这边再有一会儿就好。唉,其实这种伤看着吓人,也疼,要好好养着。”

        卓圣凡听着她小管家婆似碎碎念,眸子里的笑意更深了。

        养着?他一个大男人受点小伤就要养着,怎么养?几天不做事,还是几天不上班?

        “如果不及时上药,明天就会肿得跟树桩似的。”方颜为了打破沉静的氛围,甚至连身边的友人糗事都拿出来炫了,“塞斯有次与人斗狠,被人拿着酒瓶锤在手臂上,为了耍帅忍着不说。结果第二天手肿得猪蹄似的,衬衫都穿不进去,躲在宿舍里不敢出门。”

        卓圣凡:……

        这真的不是在讽刺我吗?

        方颜丝毫没有意识到身边人的不对劲,接着往下说,清秀的眉眼微微上扬着骄傲的弧度:“最后还是我去他的公寓把他请出来的。”

        天知道劝诫自诩靠脸吃饭的塞斯走出门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颇为费口舌。

        男人浓密的眉毛下,漆黑如子夜的瞳孔里,闪过一道莫测的光,随口问道:“他的公寓乱吗?”

        方颜眉眼弯弯的点头不迭:“当然。”跟着略显神秘的解释,“根据哈弗大学的一项研究,一个人居住的房间正是自身的折射,塞斯的扫除力真的很差。沙发上是堆积如山的过期杂志,”

        男人犀利的双眸扫过说得正起劲的女孩,薄唇微启吐出一句意味不明的“嗯。”微微低沉的声音透露出一股子清冷寒凉。

        很好,登堂入室了,还一起看过杂志。

        “衣柜里凌乱不堪……”

        最后发出似真似假的感叹:“唉,难怪他总是理不清头发,找不到女朋友,塞斯的幸福力可真低。”

        卓圣凡控制着心中翻涌的怒火,开始怀疑这两人的关系可能比他想象的要亲密得多。

        这孩子,连人家的头发都注意到了。还关心起人家的幸福来了,她自己的幸福都没着落,不知道在哪儿呢!

        那个叫塞斯的黄毛,整天穿着个破洞牛仔,自以为妖娆无比,实际要多骚包有多骚包。

        不思进取,待在酒吧混饭吃,把另类当作拉风的人,也就是这朵奇葩了。

        两人在他不注意的情况下,竟然都到了察看衣柜的地步。

        而他这个正经哥哥,吃个饭,都还要装个偶遇,卓先生表示很心塞。

        “你知道塞斯的背景吗?”男人半张脸隐入昏暗,看不清表情,缓缓问道。

        方颜懵懂的摇了摇头,两人算得上是君子之交,不问家世,不干涉私生活,却是可以在关键时候挺身而出的朋友。

        她可以从塞斯不羁的性格猜测出他家境富有,虽然有时挺不靠谱的,但处事也颇有章法。

        “他的祖父是古伦·欧文,欧文家族是19世纪就存在的名门望族,谷珀品牌就是他家的子公司。”卓圣凡道出塞斯的背景,有意说着吓唬她。

        小姑娘很给面子的张着小嘴,惊讶得不行。

        竟然整天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没有半点绅士形象的塞斯竟然出自英国名门。

        “他的父亲是英国上流社会有名的浪荡子,混迹于酒吧与赌场,至今未娶妻,塞斯是私生子。”眼见方颜露出一丝惋惜,暗道不好,无意间替那臭小子夺取了小姑娘的同情,接着说道,“他是混迹在女人堆长大的,15岁那年闹出丑闻被当家的老爷子放逐,今年才回到英国。”

        卓圣凡扳正方颜的双肩,注视着她漆黑如墨的杏眼,正色道:“他们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人,与他纠缠太深,吃亏的是你。”

        在作风端正的卓圣凡面前,放浪与形骸之外的塞斯就是一五毒俱全的“毒物”。

        方颜自由记忆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强势的干涉她的生活,她知道他的潜台词。

        塞斯不是好人,要离他远一点。

        他的说辞听起来合情合理,可是方颜心中却止不住的失望。

        为什么靠近他就要放弃她的好友呢?塞斯这人的确浑身臭毛病,可是本质不坏,她是不可能因为一个人的片面之词而疏远与他。

        可是那个人是卓圣凡,一切就不同了。

        他以守护的姿态,打着为她好的旗号,警告她远离塞斯,她不能接受,也无法在二者选其一。

        对于她来说,与塞斯相识更久,与卓圣凡,只不过是初识罢了。

        羁绊再深,她也做不出这种事。

        想明白后的小姑娘整张小脸都暗淡了,在他疏朗的俊脸上逡巡一圈,小声拒绝:“可是塞斯对我很好,我不能就这样疏远她,我过意不去。”

        她说的是“我过意不去”,卓圣凡愈发不爽快,钻了牛角尖。

        拒绝塞斯让她难受,那么拒绝他就无所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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