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人一猫
出了梧桐院，黑猫飞檐走壁，去了主院。
正房里，褚夫人正给褚老爷喂药。
褚夫人满面愁容：“老爷，老二一家越发过分了。乡下的田地占了还不够，如今还打起了铺子的主意。”
“咳咳咳……”刚喂下的药又被褚老爷剧烈的咳嗽喷了出来。
“老爷……”褚夫人连忙帮他捶背擦嘴。
褚老爷咳得缩成一团，好一会儿才止了咳，喘着粗气道：“这些都是小事，如今最重要的是裕儿……”
褚夫人越发忧愁：“也不知那道士说得准不准……”
屋里的人长吁短叹，屋顶上的黑猫沉默着，宝石一般漂亮的大绿眼睛此刻半眯着，静静地看着东方初升的日头。
待丫鬟进了屋子，里头安静下来，它才转身朝梧桐院走去。
梧桐院里柳七已经沐浴完毕，正坐在圆桌前手托着腮看着窗外发呆。
见它回来了，柳七漂亮的桃花眼一亮，挥手招呼着：“喵喵，你终于回来了，等你吃饭呢！”
此时的柳七，穿着红色的衣裳罗裙，黑色的长发半湿，散落在肩头上，白皙的脸蛋未施粉黛，美目高鼻红唇，美如天仙。
黑猫蹲在树枝上，静静地盯着柳七看。
见他面对着满桌子的吃食直咽口水，却忍着未动筷子，它这才直起腿，腾地跳上窗台，再跳到桌子上。
喵喵喵：【你饿了就先吃，无需等我。】
“那可不行。”柳七夹了块酱牛肉，塞它嘴里：“我说过了，只要你保密，我便管你吃喝，第一筷子先给你。”
黑猫看了他未施粉黛干干净净漂亮稚嫩的脸蛋一眼，难得地说起了闲话：
【你多大了？】
柳七笑了，问他这话的人多了，但还是头一回被一只猫问。
“十七。”
黑猫：【……】
不可能，瞧这黑白分明清澈的眼睛，还带着婴儿肥的脸，这瘦弱的身体，这小矮子一般的身高。
最多十四岁。
柳七当然没说实话。
母亲嘱咐过他，不能将真实年龄告知旁人。
黑猫又喵喵问道：【你叫什么？】
柳七笑了笑：“你可以叫我柳七。”
【你是柳家第七个孩子？】
“嗯。”柳老爷虽然一妻三妾，但只有柳夫人和柳七的母亲沈氏育有孩子。
柳老爷七个孩子，柳夫人六个，再加他一个庶子。
柳七边嗯了一声，边看着酱牛肉直咽口水，
见他眼睛一直盯着吃食，说话时明显敷衍，黑猫不再问了，低头安静地享用着酱牛肉小鱼干。
待用过早饭，马婆子进了屋，边给柳七梳头化妆，边道：“回门的礼已准备好了，新娘子要看一眼吗？”
柳七摇了摇头：不看。
褚家如何待柳家，是重视还是怠慢都不关他的事。
梳好头发，马婆子打开首饰盒子，拿出一根碧绿的玉簪子：“这是夫人当年新婚回门时，老爷送的，新娘子今日回门，夫人说戴这个正合适不过。”
那首饰盒里可不止玉簪子，还有镯子耳环玉佩等等，样样精致漂亮。
柳七红了脸。
他一个男人，并不爱这些金啊玉的。可柳家贪了褚家的聘礼，褚夫人竟然还送他首饰？
他感觉心虚，感觉羞愧。
挑首饰时，他不好意思选那些华丽的，专挑那些看起来普普通通的。
仿佛这样，他心里才好受一点。
等一切收拾妥当，柳七先去了主院，给褚老爷夫人请安道别。
见黑猫跟在柳七身后，悠哉悠哉地晃着尾巴，褚夫人脸色不错，又见他身上戴的那些首饰颇为低调，便更高兴了。
柳家家境虽然差了些，可教出的姑娘倒是不错，不是那种张扬的性子。
没想到柳七只是为了减轻内疚挑的首饰，竟然歪打正着，让褚夫人对他高看一眼。
说了会子闲话，褚夫人又嘱咐柳七道：“回了娘家也不必着急，多待一会儿，吃过饭，晚一点回来也是可以的。”
我才不要多待呢！我根本不愿回柳家。
可面对如此通情达理的褚夫人，柳七心里再不愿回柳家，此时也低着头，一副乖乖听话的模样。
褚夫人很满意他这副低眉顺眼，又得黑猫喜欢的模样，指着黑猫道：“带着喵喵一同去。”
黑猫欲舔爪子的动作一顿。
什么？要我陪这冒牌货回门？
柳七比它更加诧异。
敬茶带着黑猫，回门也带着？
褚夫人若是真喜欢这黑猫，应该带在自己身边才是，为何总让他带着？
就因为和他拜堂的是这只黑猫？
不过，柳七这人本身也是个怪胎，什么稀奇的事没见过？诧异片刻后，又觉得这也不算多出格的事，褚夫人让他带着，那他便带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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