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命运
这个叫尔宗礼的男人被容意尖锐的回应刺痛了,他一向自视甚高,现在自尊心被人这样毫不留情的打击,让他扯不下面子多做纠缠。他一言不发的穿起衣服走了,出门时还狠狠甩上了门。
……
尔宗礼在吧台庞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林恺之百无聊赖地坐在他旁边,看着他这幅为情所困的愚蠢样子,忍不住刻薄地说:“哟,和一夜情对象还真有感情了。可惜是你单方面的,人家也不稀罕。”
尔宗礼没有理他,自顾自的在给自己灌酒。
尔宗礼是这间酒吧的老板,林恺之在酒吧驻唱赚些钱谋生多得他照顾。他还同时干着许多其他的工作养活自己,但年龄太小又上着学,总之还是这儿的活轻松来钱快。
林恺之和老板平常关系就不错,这个时候也无惧他的冷脸,自顾自拿他打趣。他也看不得他为一个女人这么没出息的样子。
倒不是瞧不起女人,他只是对肉麻兮兮的爱情无感。他很小就被躲债的父母抛弃在了小巷里的破房子中,靠着左邻右舍的接济活到大,小时候捡垃圾、乞讨,什么能填饱肚子的都做过。大一点能干体力活的时候,只要收他给钱的,他更是来者不拒。
但是先天的底子太好,除了手上磨出来的老茧,苍白的皮肤和阴柔的五官让他看上去像个落拓的贵公子,而不是贫民窟中挣扎求生的社会底层。
“也只有你们这些衣食无忧的有钱人才会纠结这些情啊爱啊了。”林恺之拖着腮,酸生酸气地说。他每天看着廉价红边塑料镜子里那张漂亮高贵的脸,都不得不感叹真是有好脸没好命。虽然林恺之一无所有,但他仍然是那么傲慢自衿,他总觉得自己这么聪明貌美的人就是池中金鳞,就等着遇见风云化龙了。
“你不纠结情爱,那你和你那个小青梅怎么回事?”尔宗礼终于懒懒地抬眼看了他一眼,嫌他聒噪得烦人。
林恺之虽然在外表现出一副高岭之花,冰山美人的派头,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实际上嘴贱又自恋,还老是疑神疑鬼别人要算计他。
林恺之狭长的桃花眼瞪得溜圆,“什么怎么回事?能是怎么回事!她妈妈临死前照顾过我不少年,现在就留她一个人了,我可是知恩图报的,怎么能不管她呢!”
尔宗礼嗤笑一声,没说信不信,又陷入到单方面失恋的悲痛中了。
……
容意在夜晚又来到了那间酒吧。她已经忍受不了一个人度过寂静的深夜了,巨大的孤独和空虚几乎要把她吞噬。
她也不想再找新男人了。倒不是因为早上糟糕的经历,只是因为她总是在脑海里想起西格里奥。他那忧郁的神情仿佛在谴责她的放纵与堕落。
尔宗礼在楼上的包厢上看见了容意,他有些莫名的惊喜,暗自觉得她应该是来找自己的。他没有立刻下去找她,心里的大男子主义作祟,让他不想先向女人低头。
林恺之准备着上场演出,恰巧来包厢和老板打个招呼。他看到尔宗礼的目光都要迸出火花了,一直盯着一个地方,也随意往下一看。
他看到了吧台前坐着的那个妖精一样的女人。
啧,是挺漂亮的。怪不得把冤大头老板迷的五迷三道,就是妆太浓了点。
他没太在意,下楼走上了舞台。一些专门为他而来的女客人已经按耐不住的起哄欢呼了起来。
林恺之依旧冷着一张脸,即使这样也难掩夺目的美貌。他跟着伴奏缓缓唱起一首情歌,是陈奕迅的《富士山下》。
他的歌声很好听,和他冷酷傲慢的性格完全不同,他唱起歌来竟然带着几分浅浅的忧郁。
容意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漆黑头发垂落,把他小半张脸笼在阴影里,显得的鼻梁高耸,轮廓深邃。长长的眼睫低垂,让他的潋滟的眼眸都带了几份哀伤。
容意一时之间有些愣了。她透过他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有着绿宝石一样璀璨眼睛的青年,午后他们在花园漫步,他就轻轻地对她唱起了这首《富士山下》。
他说他想要用她母国的语言为她唱一支歌。他的口音生涩而别扭,吐字不十分标准。但她就是很奇异地听懂了他唱的每一句歌词。
“曾沿着雪路浪游,为何为好事泪流。”
“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
他们的声音重合在了一起。
“为什么要挑这一首?好伤感啊。”
“因为你就像富士山一样啊。”谁能凭爱意将你私有呢。如果不爱我的话,就请永远也别爱上任何人吧。永远别忘了我啊,容意。
砰的一声巨响,把她从斑驳的回忆中拽出来。
舞台上林恺之已经和人扭打在了一起。对方是两个强壮的男人,他一个单薄的少年左支右绌,有些狼狈,可他身上的那股狠劲儿,让他并没有完全落入下风。
“林恺之,你小子今天也算是风光了,你爸爸欠我们的债是不是也该还了?父债子偿,可是天经地义!”其中一个壮汉见一时奈何不了他,高声放话。
“我爸爸?我根本没有爸爸!”少年阴柔俊秀的脸上全是厉色。
“既然长了张嘴,那就要说人话。”他冷笑一声,“林俊德那个狗东西抛下我已经走了十几年了,他的债凭什么要我来偿!”
“说我们是父子?你见过把亲儿子抛下十几年的父亲吗?说不定我是他们家偷拐来的小孩儿呢,没来得及转手卖出去他们就卷款跑路了。”
他父亲林俊德当年欠下了赌场几十万的债,实在还不起要被剁手,所以撇下老婆孩子跑路了。他妈妈本身就是□□从了良跟他爸爸结的婚,追债的人一上门儿她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就抛下了牙牙学语的儿子拿着私房跑了。
邻居发现这两口子消失无踪了,还是因为林恺之饿极了的哭嚎声响彻了整个巷子,吵的人根本无法入睡,强行把门破开才发现里面哭的满脸通红的小孩子。他们本来想找亲戚领养这个小孩,可是林恺之的父母都是外地人,信息太少,巷里又有很多黑户,不敢联系警察,就东家给一口饭,西家给一件衣喂大了他。
林恺之长大后,因为雌雄莫辨美丽外表,赌场背后的老板注意到了他,想把他弄到手里,几次三番地派人上门骚扰他,手段也越来越粗暴,今天甚至追到了他工作的酒吧想强掳他走。下次呢,下次是不是就应该追去学校了?
林恺之愤怒的两眼通红,屈辱、不甘、羞耻让他焕发出一种频临崩溃的易碎的美感。
酒吧的安保人员这时也反应过来,集合在一起上前拉架,把两方隔开。
尔宗礼也姗姗来迟,有些别扭地刻意躲着不看容意,处理这两个在酒吧闹事的人。多少女客人都是冲着林恺之那张漂亮的小脸蛋来的,他作为老板当然要好好维护这棵摇钱树。
容意的目光紧紧追随着林恺之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后台的帷幕后。
美到模糊性别的脸,赌徒父亲,四处打工和那首富士山下。
命运一般的巧合。
可他们又那么的不同。不单单是五官,林恺之身上那股锋芒毕露的骄傲和拼死一搏的决然是西格里奥不曾拥有的。
容意深深记住了林恺之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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