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拜师之四
“不可能是我！”
被所有人注视的悟平没有丝毫急迫，虽是个凡人却一身书卷温润之气，他神情不变，解释道：“悟郸师弟的百宝囊，在忙碌时就会让我和悟举师弟帮忙保管，一定是那时候沾染上的气息！”
黛玉还未发话，悟郸就给悟平作证道：“黛玉师姐，确实如悟平师兄所言，您莫要污蔑了无辜之人。”
悟空此时滚过去啐了悟郸一口：“凡事顺了你的心就能大度宽恕，出乎你的认知便摇头不信，污蔑你的悟平师兄就是冤枉好人，污蔑俺老孙就是怪俺是只猴子！我呸——”
黛玉没有阻止悟空这一举动，就当循了她的私心罢。
她只问：“悟举师弟在否？”
从人群中挤出个圆脸的大胖弟子，举着手，声音洪亮：“在呢，师姐！”
黛玉轻声唤回那团雾气，向众人解释：“我只因得了花神的机缘，可以与花草树木谈话，并且感应他们的气息，方才提取的汲月桃的生机，是直奔悟平师兄而去，他却说只是保管时沾染上的气息，并不是窃贼。”
“我知诸位相信了他的说辞，那我就让诸位亲身感受一下，沾染的些许外放气息，与气息从身体里迸发出，是怎么样的区别！”
“花神域！”黛玉翻转手腕，做了一个推开门的姿势，一阵灵气以她为中心震荡开来。
屋子里弟子们皆觉得耳清目明，周遭花草的窃窃私语都仿佛近在咫尺。
“聚！”黛玉张开手掌，灵气瞬间收束，只固定在此间屋里几丈之内。
悟空躺在地上睁着好奇猴眼打量周遭，他的身上干干净净。
悟举师弟揣着手站着，之在他的腰上和衣襟上有隐隐的白色雾气，而悟平师兄，他却像只点燃的蜡烛，由内到外，散发着大团大团的雾气，倒有些仙气氤氲的味道。
那团由黛玉提取出的雾气就像一只飞蛾，绕着悟平，像是想要突破他的肉身限制，冲进去和他体内的蜡烛融为一体。
众目睽睽之下，这才是板上钉钉的百口莫辩。
“散——”黛玉挥一挥衣袖，把花神域驱散，她捂着心口，拧着眉头，掩着唇咳嗽。
悟平眼看要维持不了他道貌岸然的伪装，一咬牙，道：“师姐的术法竟然可怕至此，可以织造幻像！看来我只有剖开肚子，给各位看看我腹中是否有汲月桃，才能证明我的清白了！”
说着就摸出一把短刃，摆出一副被逼无奈的模样，要往胸腹戳。
他思忖着，估计桃子早就消化了，就算真的检查他有什么好惧怕的。
黛玉却像看穿了他的小心思，道：“汲月桃所蕴含的灵力，非□□日吸收不完，估计现在桃子还在你肚子里好好呆着呢，你大可以试试。”
他动作一滞，咬着牙，却迟迟下不了手。
本来想上前阻拦的师兄弟，看他这副模样，亦心照不宣地退下了。
“我承认！”悟平突然痛哭流涕，跑到悟郸身边，向他下跪磕头道歉。
“是我一时眼馋，太想要精进修为，知道悟郸师弟晚上沐浴时，把百宝囊放到箱子里，趁着悟空师弟没有回屋，请师弟你原谅我！”
粽子团悟郸被他这变脸，惊得往后一滚。
悟平见悟郸不理，又刷刷刷想爬到黛玉面前，作势想抱住她的腿。
“师姐您念在我是初犯，惩罚得轻些吧！”
粽子团悟空呼啦啦地滚过来，把悟平撞了个四仰八叉。
“什么腌臜东西，卖惨就算了，还想上手，吃俺老孙一记！”
他撞完悟平仍然觉得不过瘾，这猴子灵巧地控制走向，直奔悟郸——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污蔑我的混蛋玩意！看俺老孙不给你点颜色看看！”
训诫堂的真琢师兄见查出真凶，堂内却乱成一团，带着训诫堂的其他弟子出面解决。
维持住局势，黛玉也将藤蔓松了，悟空得了自由，噔噔噔跑到她身前，就要给她作揖。
黛玉却将他扶起，歉意道：“让你受苦了师弟，一帮榆木脑袋，进了山这么些年竟还像个未开化的顽石。”
各位师弟听了黛玉的话，明白她是在责怪师弟们，也陪个笑脸，来和悟空道歉。
盗贼悟平，被判了个当场逐出师门。
随意污蔑的悟郸，自罚一个月洒扫，另一个口出狂言的弟子圆东，则被罚抄写《三星洞训》一千遍。
一日的喧闹好歹平息，黛玉坐在她的小院里，却久久不能平息心境。
今日耗费大半灵力，身子的病弱根又有抬头之像，此时她最需要的就是休息，养精蓄锐。
可她躺在床榻之上，脑海中却总忍不住想起悟空这几日的课上的表现。
她过去只觉得是悟空调皮，在旁的课玩耍累了，才在礼仪课上瞌睡。
谁承想，他居然是为了小红叶去查遍典籍。
黛玉自觉为了悟空好隐瞒自己身份的决定，第一次犹豫起来。
弟子院的悟空却兀自躺在塌上，思念起花果山的猴群和小红叶来。
修仙实在是顶顶无聊的事。
灵台山已经算是干净纯粹的仙府了，奈何弟子间人心依旧太过复杂，他总是在不知不觉间就将自己置入险地。
今日多亏了黛玉师姐，果然，都是花花草草出身，和小红叶一样善良可爱。
嘴巴也是一样得不留情啊。
若是未来回了花果山小红叶想要修仙了，也不知这同门情谊，能不能去花神师姐那里混个弟子当当。
不知今年的猴群有没有新的猴儿诞生，亦或是归乡之时，从前的伙伴还剩几人。
猴子知知有没有常去山顶逛逛，去……陪陪小红叶。
今夜的悟空睡得分外安稳。
他梦到了花果山的清泉，成片成片的桃树，山顶吹过的风……还有在风中摇曳的小红叶。
灵台山的清晨如约而至，昨日之事尘埃落定，今日依旧是该上早课上早课。
黛玉无事，双手托着脸颊，倚在窗畔发呆，垂眸瞥见桌上的毛笔，不知不觉就模仿起悟空在课上的行为，把竹管毛笔叼在上唇，想要夹住。
奈何她把握不好平衡，总是要不时晃一晃脑袋，用指尖扶一扶笔杆。
这么随意的动作，居然也不是轻易就能掌握的吗？
倒是有趣。
正当黛玉抛下淑女的壳子，自顾自玩得不易乐乎时，窗外飘进来一道传音符。
她腾出手随意点开。
是常年居于山下的海殊的声音。
“辰时二刻在山下庄子的一处废弃破庙里发现一具尸首，死状凄惨，腹部被剖开，内脏遭蚕食一空，经过辨认，是昨日被逐出师门的——悟平师弟。”
“啪嗒”，竹管笔跌在了黛玉的月白长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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