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狗改不了吃屎

　　
雪珂回到厂里，日子确实消停了很多，就连大喇叭眼睛也不再盯着她，周围的人好像都忘了她的事，这让她暗自放松了一口气，但她上下班总爱绕着假山后面的小路走，那里环境幽静路过的人不多，她生怕别人提起李啸的事，每天上班都如履薄冰。
但往往人越是怕什么就越来什么，一大早小何就蹿到她的办公桌前。
“小雪，猜我昨天在中联包装集团看到了谁？”她一脸兴奋。
“中联包装集团？”雪珂吃了一惊:还真有这个地方？这不是李啸说的那个发行股票的地方吗？她的大脑飞快旋转着。
“你不会连中联都不知道吧？”
雪珂摇摇头。
“怎么可能呢？你真像过去的千金大小姐，就算是足不出户，只要稍微留点神，站在我们办公室走廊里就能看到，对面那个最高的楼就是，况且你男朋友还在那上班呐！我哥也在那上班，我常去，但以前我怎么没看到过李啸？他是不是最近才入职？”
“跟我有什么关系？”雪珂漫不经心地收拾着办公桌。
“怎么没关系？你真是猪脑袋，听说李啸最近要发了！”
“他？”雪珂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们公司正在发行股票那可是原始股呢？听说下个月就要上市，只可惜好多员工都拿不出4600元钱，我哥也是七拼八凑才弄齐了”
“啊？原来真有这事？”雪珂心里一惊，她在心里想看来李啸的话也不是空穴来风。
“当然是真的！你的那个他难道没告诉你？我可是听说他是第一批入股的，雪珂你眼真够毒，居然一眼就看上了一个钻石王老五……”
“打住打住，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他的事，我不感兴趣”
“诶，不对呀他不是你男朋友吗？我昨天在中联碰到他，他还跟我聊了好半天，他说他每天都来看你，你们每天都有约会，怎么到你这里就……”
雪珂一子钉住了，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这个李啸究竟在搞什么名堂，不是说好给了钱就不再打扰她的生活，如今却在背后胡搅难缠，这让她以后怎么做人？她决定抽时间会会他，让他闭上那张乌鸦嘴。
“小何，你哥哥在中联干什么工作？”
“他呀！就是个操心的命，在那当个管理层的小头目，天天操着卖白粉的心拿着卖白菜的钱，你要是想多了解一下李啸，找他准没错。”
“你帮我盯着，等股票上市了告诉我”
“你不会这么早就想掌握他的经济大权吧？！”
“别开玩笑，我跟那个李啸真的是八字没一撇的事，别老把他和我拴在一起说问题！”
“你这样说话可就没意思了，谁不知道你那点破事？不就是摊上一个帅男友在那嘚瑟吗？这有什么？还故弄玄虚，看我哪天找个比他还帅的非馋死你！”小何吐吐舌头转身悻悻地离开。
雪珂苦笑着摇头，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五味杂陈说不清什么味道，这个道貌岸然的李啸居然拿着自己父母的血汗钱在外面装大尾巴狼，这让她又恨又气，真想拿把刀宰了他。
雪珂按部就班的上班，看上去风平浪静可她心里却如惊涛骇浪，庞大的精神压力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她必须尽快找到钱，以防父亲哪天心血来潮问她要账。
90年代初的工资每月二三百块钱，4600她就是每天不吃不喝也要攢上2年，她开始绞尽脑汁以肉眼看的见的速度消瘦下去，在她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她发现了一个商机，那就是下了班去夜市摆地摊，而那个夜市正好在中联的对面马路上，她冒着随时都可能碰到李啸的风险去夜市弄了一个地摊。
那年代虽然夜市上人不多，摆摊的没几个，但只要有路过的人必定驻足观看，看了就一定会买，而且从来不讨价还价，这让雪珂看到了赚钱的希望，而且赚到了一笔小钱从而信心倍增。她开始扩大经营，从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转变成颇具规模的男女体恤，摊位从1米扩展到10多米，收入远远超过了工资。
国企会计摆地摊这在当年无疑又成了厂里的一个大笑话，同事们或嘲讽或赞赏将她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她又一次成了厂里的名人。全厂没有一个不知道雪珂的人，但却很少有人再提起李啸，雪珂也渐渐淡忘了那个令她作呕的狰狞面孔。
雪珂的生意如日中天，一个人照顾不过来摊子，小何自告奋勇过来帮忙，雪珂如虎添翼开始不断的补充商品，种类越来越多摊子越铺越大，渐渐成了那条街上的夜市一姐。
一天晚上她刚刚整理好摊子，夜市上来了个特殊的客户。
一男一女，女的穿着暴露，领子低的能看到胸，她涂着红红的嘴唇，胳膊紧紧楼着男人的胳膊，一看关系就不一般，眼尖的小何一眼认出来那男人，惊的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老板你这衣服多少钱？还卖不卖？问你半天不说话？！”女孩拽着一件新款体恤直跺脚，看上去她有些生气。
“小雪小雪！”小何跑到衣服架子后面去拽雪珂。
“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小何一时说不出话来，朝架子外面努努嘴:“看，那不是……”
“李啸！”雪珂早就知道在这儿摆摊难免会遇到那个人渣，早就最好了心里准备，但真正遇到了他还是吃了一惊，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子开始僵硬。
李啸看到雪珂却异常的镇静，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他不动声色地冲雪珂点点头:“老板您好！这衣服怎么卖？……”声音异常的平静，就像不认识雪珂一样，仿佛他们从来没见过。
小何气得白了脸，她上前一把抓住他的领子:“老板？你眼瞎啊？连小雪都不认识了？”
“放开他！公众场合你竟然如此无礼？你也不看看他是谁？他是我们大河贸易公司的总经理，我是他新来的秘书”
“呸！什么大河小溪的，你吓唬谁呢？他就是中联的一个小合同工，他就是扒了皮我都认识骨头，别忘了我哥在中联可是专管人事的，没有什么事能瞒得过我！你忽悠谁？”
小何开始愤愤不平。
“呵，这回你可就孤陋寡闻了，中联那是2个月以前的事了！我们李总买了中联的股票发了，如今自己出来开公司单干，现在是我们的老总手里有好几号人呢！”女孩把头靠在李啸身上一脸的媚笑。
李啸挺直了腰杆没事人似的推开小何的手:“女孩子矜持点好！别一惊一乍的”
“你，你你你……”小何气的浑身哆嗦。
“你什么你？弄的我们跟认识似得，小雪是谁？你又是谁？我们在哪里见过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怎么可能？我怎么会认识一个个摆地摊的疯子？”他白了小何一眼，拉着女孩的手从容不迫的离开了。
“你就是一个……”
“算了小何，狗咬你一口，你总不能再咬狗一口吧？”
“小雪你到底怎么回事？你就一点不生气吗？那可是你男朋友呀？”
“我早就跟你说了他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信，这回总该信了吧”
“可是可是，上次他明明跪在你寝室门口求你，我亲眼所见啊？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雪珂身子顿了顿，她痛苦地闭上眼睛“小何，这件事到此为止，你千万不要再提了”
“小雪，他看上去文质彬彬，长得又帅，你就不为自己再争取一下吗？”
“哼！狗改不了吃屎，你看到的只是表面，你才认识他几天？况且我们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真搞不懂你们，总觉得你们怪怪的，”小何很不理解。
雪珂心里也怪怪的，她知道李啸拿着自己父母的钱翻了身，她在憎恨这个人渣之外却多了一份轻松，她觉着李啸翻了身就再也不会纠缠她了，那一刻她觉得金钱是万能的，有钱能使鬼推磨是有道理的，她只要铆足了劲赚钱还上父母的账就能过上好日子。
刚刚李啸把自己当陌生人一样凉在一边的确出乎意料，她也更看清楚了他的嘴脸，能和这样的人划清界限这是何等的幸运，无论花多少钱都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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